將昏迷的千夜安置在一旁,已經做好準備的七曜,抬首遠望著一夫當關的軒轅岳。
「你不動手?」冷眼瞧了多時,也不見他臉上有半分殺氣,等得有些不耐的七曜一手扳按著頸問。
「我……」兩眼不斷在他身上與千夜間徘徊的軒轅岳,在大義與師妹的私情間,極其難得地搖擺不定。
該成全干夜嗎?若是千夜知道他與她極力想保護的七曜動起手來,想她定是不樂見的,但此時若不壓下這個不知是何故而有不可同日而語法力的七曜。只怕待會在外城,又將因此而有一番苦戰。
就在軒轅岳遲遲不斷的這個當口,在一旁遠觀許久的皇甫遲,破例地走出宮外,道袍一掀,身影化若游龍似地突地掠過軒轅岳,閃身出現在千夜的身旁,不待七曜反應過來,眨眼間即將千夜擄走。
當皇甫遲抱著千夜回到在軒轅岳身旁的宮階上時,他先是瞧了瞧面無血色的千夜一會,再揚首睨向來勢洶洶的七曜,「暗響,是我殺的。」皇甫遲非但沒將七曜看在眼底,反倒還大刺刺地提醒他該找的對象是誰。
七曜屏斂著氣息,提醒自己得按捺住,逼自己不去理會那些他已知的挑釁,雙目直落在皇甫遲手中的千夜上。
「岳兒,帶你師妹回宮。」皇甫遲的目光也投離開他,只是朝一旁吩咐。
「是。」早就想一診千夜情況的軒轅岳,忙不迭地接抱過她,但就在他踩著急忙的步子想要返宮時,遠處的七曜突地朝他大喝。
「軒轅岳!」
他腳下一頓,不明地回首。
「她快死了,你救得了她嗎?」心中懸懸唸唸的全是千夜生死的七曜,在她即將離開他的眼前,仍不忘要得一個能夠落實、能讓他心安的承諾。
自他眼中看出了掛念與焦急的軒轅岳,實是有些意外會在他臉上瞧到那些。軒轅岳低首看了看不惜放棄一切也要跟在七曜身旁的千夜,就不知。她是否已經圓了她想圓的那個夢?
「回答我!」苦等著一個回應的七曜,不死心地再次揚高了聲音。
「我可想法子為她延壽。」他轉過身來,輾想了許久,給了七曜一個不上不下的答案,只因為,面對已經時日無多的千夜,他也無更多的把握。
「你發誓一定救她?」只因皇甫遲身為鬼後的仇敵,故而他不能求皇甫遲救千夜,但軒轅岳這局外人,是他目前唯一能夠求的對象。
軒轅岳揚高了下巴,「當然,她是我師妹。」
「那就好。」得到了這個能夠壓下他恐懼的答案,在目送軒轅岳抱著千夜的身影消失在宮階盡頭後,七曜隨即換過了臉,陰森的的瞪著皇甫遲,並慢條斯理地抽出身後的大刀。
就著夕日的彩影,白晃晃的刀光一閃。口中施法唸咒的七曜將刀鋒朝天一指,白光露時衝上霞霄,頓時颯涼的晚風急來,天際風起雲湧,他再將手中大刀使勁往地一插,大地瞬間隱隱震動了起來。
知道他正為陰界大軍開道的皇甫遲,掐指數算不過多久,意外的揚起眉,以全新的目光審視這個敢直闖皇城的男子。
「你服食了佛心舍利?」
刻意隱藏的秘密被知悉後,七曜沒承認也沒否認,只是靜靜的估量看這個身為燕吹笛與軒轅岳的師尊,到底有多大的能耐,而在與他交手後,自己是否能替鬼後一報親仇。
「你是以什麼條件與鬼後交換來這一身法力?」不急著與他動手的皇甫遲,對他一身怪異得緊的法力很感興趣。
「我的陽壽。」
鬼後說,因他在陽間時。有高人在暗中為他施法庇佑,因此,他的陽壽多達八十,雖是被拖至陰界,但他仍有陽壽。在他服食了佛心舍利後,他是得到了至高無上的法力,但他無習法更無半點修為,就算是空有舍利之法也無用武之地,因此,他不惜以往後五十年的陽壽來交換鬼後親授的術法修為,以期能在短期內獲得他人苦修大半輩子電無法得到的法力。
皇甫遲冷冷輕笑,「遺憾的是,恐怕你要白白浪費那些陽壽了。」
將大刀自地上拔起的七曜,冷肅著臉,將刀鋒直指向他。
「我要見皇帝。」在今日,他要將過住的一切徹底做個了斷。
皇甫遲迎風將道袍一振,「你見不到他的。」
第八章
這不是他想像中的景況。
匆匆安頓好千夜,並命人看顧著她後,急於回到皇甫遲身邊助陣的軒轅岳,才來到城外,眼前的景象,是他怎麼也想像不到的。
難得大顯神通的皇甫遲,與自恃無人可阻的七曜,已不知激戰多久,令人訝異的是,一個默默無聞的七曜,竟能與皇甫遲戰成個旗鼓相當,誰也不屈居下風。但就在他倆你來我往的這期間,因中元來臨而依例讓眾鬼返家的鬼門,在這日黃昏時分守時開啟,在陰間待了一年,魂魄悠悠的眾鬼,才踏出鬼門返回人間想與久違的家人團聚,就遭不分是否為敵的皇甫遲,視為前來攻伐人間的鬼差,將他們給一併殲滅。
只能顧著自己與城外陰界大軍的七曜,在這一分心就會被殺的當頭,無法伸援手去拯救那些方自鬼門中出來的遊魂,他只求能速戰速決,以避免更多無辜的遊魂犧牲。
眼睜睜地看著皇甫遲一口氣誅殺了那麼多想返家的遊魂「,心寒的軒轅岳。半張著嘴,難以相信師尊下手竟是如此無情,也不想想那些遊魂與鬼後援來的陰界大軍根本就毫無干係,那些遊魂只是想回人間與家人團聚啊,他們何罪之有?
當皇甫遲再一次以數記金剛印,令返回人間的遊魂煙消雲散時,一旁的軒轅岳再也無法漠視,忍不住衝上前想阻止他。
「拜父!」他大聲地喚,想讓皇甫遲分明是非。「住手!他們不是鬼後派出的鬼差,他們只是——」
「礙事。」忙裡分神的皇甫遲,只以一記兇猛的掌風,就將他給掃飛至一旁。
在軒轅岳擅上宮階前,一抹黑影及時接住他躍落的身子,並將他拖拉至不會被波及的一旁。
「有沒有搞錯,連自個兒的徒弟都下手?」接到人後的燕吹笛,滿腸滿肚都是熊熊怒焰。
「大師兄?」挨了一掌的軒轅岳,吃力地咬著牙,抬起頭來時,錯愕地瞪看著久違的他。
「臭老頭……」眼中全是那些被誅殺的遊魂,氣得牙癢癢的燕吹笛,一骨碌地躍起,想也不想地就亮出八張黃符朝皇甫遲全力一擊。「給我停手!」
因受燕吹笛出其不備攻擊的皇甫遲,身軀猛地大大一震,待站穩了後。發現與他交戰方酣的對手七曜,已把扭這個時機,前去關閉鬼門,以免造成更多無謂的犧牲,而得到這個空檔的皇甫遲,在燕吹笛下一波攻勢再朝他而來時,冷聲一笑。
「哼,叛徒還敢出現在我面前?」話尾還未落,便使出看家本領的皇甫遲,轉眼間就重創那個逐出師門的孽徒。
閃避不及的燕吹笛連忙施法造出個防禦的結界抵擋,但在撐持了許久後。結界依舊遭破,頓時他往後重重一跌,止不住的退勢讓他撐飛至階上才停止,並不斷嘔出一口又一口的鮮血。
他甚是不甘地咬著牙,「早知道我也吞顆舍利先……」看吧,有舍利沒舍利的差別就在這裡,人家七曜最少還可以跟那老頭打成個平手呢。
「大師兄!」在皇甫遲下一位欲致人於死的七星大法已排出時,忙不迭地想去救燕吹笛的軒轅岳,不管自己是否也負了傷,拔腿直向他跑去,但更快的,一個不知打哪冒出來的人影,先行一步來到燕吹笛的面前,替他頂住七墾大法。
「嘖,居然能夠修到這種程度。」花了一番工夫才化去七星大法的申屠令,拍著兩掌,實在是有些佩服皇甫遲。「算你行。」
一手撐在地面的燕吹笛,在見著了面前這具眼熟的背影后,遠比見著皇甫遲時更大的火氣,馬上爆發開來。
「你……」他勉力地站起身,咬牙切齒地瞪著這只每回見著了他就急著落跑的魔。
「我只是不小心路過的……」全身僵硬的申屠令。眼珠子左瞄瞄右瞧瞧了好半天,就是不敢把兩眼看向身後的小冤家。
「好了,這裡沒我的事了,告辭。」
燕吹笛火爆地跳至他的身後一把揪住他,「給我站住!」
「就算想找我算帳你也挑一下時間地點吧?」無奈到極點的申屠令,拉下了臉拜託他別撿在這個節骨跟上又開始跟他算。
恨透燕吹笛,更恨申屠令的皇甫遲,在他倆雙雙出現在他面前後,額間青筋一條條猙浮,止不住抖顫地握緊了拳。
「你們兩個……」
他們有志一同的回首齊吼:「吵死了!沒看到我們正在忙嗎?」家務事都忙不完了,誰有空理他呀?
皇甫遲聽了,迅雷不及掩耳地將兩袖一震。兩道銀光頓時朝他們敲空而來,數千上萬根的銀針,針針都對準了燕吹笛。反應甚快的申屠令,為保燕吹笛,當下也平空拉出慣用的冥弓,在他倆面前劃了道弧後,施法做了個護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