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任性的動物……」這是他們異口同聲的結論。
「像現在,小姐就不希望有人出現在地面前纏著她,所以我才會識相的離她離得那麼遠。」真讓不帶動怒的小姐生氣了,可不是一下子就能讓她消火的。
西門烈頗同情那票即將遭殃的男人們。
「那些人要是不走,等會他們就會知道再怎麼溫馴的狗兒,在凶性大發時,也會變成一隻潑貓。」他深深明白,迷迭只是不愛動武,一旦讓她動武,那些男人或許就會對她全面改觀了。
靳旋璣住到他身邊,「你對貓也那麼有研究?」
「想養一隻獵,就得瞭解它,並要先被它養好脾氣和定力。」
他話中有話地說著。
遠處忽地傳來一陣哀叫,不期然被迷迭一腳踢中胸口的趙碩瞪大眼,不信地看著動起手來一點也不溫柔的迷迭。
「真是的,你們就一定要讓我動手不可嗎?」迷迭厭惡地取來長劍,一想到這些人又要讓她過敏難過上一天,她的心情就變得更糟。
「我要得到你!」
趙碩不死心地又如她逼近,一旁深有同感的男人們也紛紛亮出了兵器。
迷迭漾出一抹笑意,「也好,在和西門烈正式比畫前,就先拿你們來當我克服過敏的練習對象。」她也算是有個收穫。
靳旋璣呆愣地看著迷迭在揚起長劍後,開場的封式就是一招不留情的縱身飛劈,芳足才及地,她又轉手回到,不設定目標地把在場所有人都當成她比畫的對象,—一把站在地面前的人打倒。
他愈看愈覺得慶幸,現在的迷迭和先前與他交手時徹底的換了一個人,也讓他明白那日迷迭對他手下留情了多少。
「西門弟弟。」他嚥了嚥口水,一手指著前方,「想養那隻貓,光只有好脾氣和定力是不夠的吧?」他好像忘了說還要有九條命。
西門烈同意地頷首,「當然,身手也是必要條件。」
第八章
「在華山,他沒有對手可言,」
「硬碰硬只會穩輸不贏,華山盟主己是他的囊中物。」
躲在藕花深處裡的迷迭,憂鬱地托著香腮,落寞地坐在飄飄蕩蕩的小舟裡哺吶自語,對眼前的情勢很不樂觀地分析著,苦苦思索了大半天後,她又幽幽地歎了口氣。
「到底該怎麼辦才好呢?」再這樣下去,她真的會嫁不出去。
迷迭不斷地想著,自西門烈向她開出要嫁她就得打敗他的條件後,她已經採取了哪些方法來處理他的反攻,先是強行威脅靳旋璣,以求她的功夫能在短時間內更上層樓,但卻遭到靳旋璣的拒絕,接著她再挖來大批武林好手想找師父,卻發現在裡頭找不出一個端得上檯面也打得過他的好人選來,頂多只能治好她的過敏症。
不行,這些法子都不好,也完全派不上用場,看來想要找一個師父緊急幫她惡補功夫的這法於是行不通了,而她本來也就不可能在僅剩數日就要展開的盟主大會前,將自己的武藝加強到能夠一舉打敗西門烈。但若不能在武藝方面下手,她又該往哪方面行動才能讓她一償夙願地嫁人呢?
不知道,她還想不出來。
倘若就這樣什麼都不做的話又會如何呢?可以料想到的是,盟主大會當日,也是她被西門烈正式拒婚的同一日。
就像西門烈所說的,她無往不利慣了,首次踢到鐵板,當然會感到挫折。
自小到大,她一直是站在高處看眾生的那種人,勝利對她來說,已是一種生活模式,對於不曾遭受過挫折和灰心沮喪的她而言,西門烈的作法,無異是為她上了一課刻骨銘心的教訓,也讓她磐嚴不動的自信,硬生生地崩解。
失意的感覺原來就是這樣,但她從不是個不願服輸或是禁不起敗的人,只是敗給別人可以,她卻不允許敗給她自己,她不願承認自己已付出的一切,到頭來竟會是黃粱一夢,全然無所收穫。在追求的過程中,她必定有哪個部分失漏了,或是沒有想到做全想徹的,有了這次的教訓之後,她得重新出發,絕不能再這樣下去敗給如此沮喪的自己,她必須為她已計劃好的未來,為她困囿得不能動彈的心找出一條出口生路。
只是,該用什麼方法再次讓自己振作起來?
迷迭心緒煩亂地折來一技藕花,定看著那香馥馥又粉中帶白的花瓣發愁。
小舟忽地震動了一下,驚醒了沉思中的迷迭,她回過頭看去,發現那個讓她心煩的頭痛人物,正坐在另一艘小舟上笑咪咪地看著她。
「你也喜歡躲在這裡思考?」西門烈自小舟上站起,偏首笑看著已經躲了他一天的迷迭。
「走開,」她對著他的笑臉秀眉微蹙,揚手一振,以內力將兩艘靠在一塊的小舟震開。
西門烈暗自分析著她的舉動,小心的端詳她的表情。
「迷迭?」表情這麼壞,她的貓性又發作了?
她輕聲地警告,「不要過來,」在她心情不好時又擺出那種笑看戲的笑臉來給她看,她最討厭他的這個壞習慣了。
「在煩惱嗎?」他還是沒識相的走遠,反而揚高了兩眉問:「你還是沒想出能嫁我的法子來?」
又來挫她的士氣?
迷迭愈想心底愈是不痛快,縱身自小舟上躍起,在蓮葉荷田的湖面上以輕功點葉而躍,打算把他甩掉,不讓他在她最是需要靜下心來思考時又受他的影響而軍心大亂。
飄飄的裙據,掠過湖面香氣縱溢的水生花草,盛夏的暑氣,此刻也變得惱人,讓她的身子有種蒸騰的熱感,有種亟須擺脫的昏昏然。
迷迭拔開花叢,愈往深處前行,她的髮髻在騰躍時有些鬆散,長長的髮絲不受束縛地掙開了玉簪花鈿,在清揚的南風中徐徐翻飛,最後勾繞在枝梗上,令她不得不停下,正想轉身解開,一雙有力的雙臂,隔著一大束馨香的藕花,將她緊緊摟住。
「捉到你了。」西門烈的大掌緊握住她的腰肢,在他的臉上有種獵人捕獲到獵物的笑意。
迷迭扯開枝梗上糾纏的髮絲,揚手推開他,鋒利的指尖卻不慎劃過他的面頰。
他撫著頰,「好利的爪子……」
「傷著你了?」聽著他悶悶的嗓音,迷迭不禁有些心軟和擔心。
「傷著了,好痛,」與她隔著花朵今她看不清的西門烈,聲音更是顯得可憐兮兮。
不忍之下,迷迭忍不住以指尖輕輕撥開檔在她面前的花瓣,但映人她眼簾的,卻是他洋洋得意的笑臉,而他的雙手又再一次地攀回她的腰際。
西門烈在她撥開他的手轉身欲走時拉回她,「別走,你冷落我很久了,」
「最近我不想膩著你,我需要思考的空間,」迷迭不耐煩地躲開他,不想浪費輕功地又躍回她自己的小舟上。
「但我耐不住寂寞,我想你,」她方站定,西門烈的聲音又近在她的身後傳來。
她賭氣地折來數朵藕花抱在胸前,故意不回頭看他。
「你不是不在乎我?」怕寂寞還這樣整她?他逗著她玩的成分還居多。
「若是不在乎,我會來找你嗎?」西門烈柔柔地將她轉過身來,心滿意足地看著她人比花嬌的模樣,「別躲了,讓我安慰你一下。」
迷迭探索的杏眸,在他的身上梭巡著。
他的心底不是沒有她的,不然他現下應該是在他陰涼的院落裡慶祝著她的失利,而不是在日正當中的時分,特意來這暑意酷熱的湖心裡來尋她,汗濕了他的衣衫,而在他的眼眸裡又帶著絲絲的心疼。
她緩緩傾身靠向他,踮高了腳尖,隔著香馥花瓣吻上他的唇。
這吻中,有花兒的香氣,有她唇瓣溫潤的觸感,遠比四唇相接的吻還要來得挑誘,他受不住,一把揮開橫隔在他們之間的花朵,直將她捉進懷裡來,感受她需要人來安慰的熱吻。
恍然中,西門烈覺得他又再次被她擄獲了。
他常忘了,貓兒是優雅狡猾、獵捕本領高超的獵人,即使她的舉動往往是無心。只是她下意識的行為,或是她刻意追求而採取的手段,但他都不管,他心甘情願被她捕獲。
「想念我的話,就要寵我……」迷迭一口一口啄吻著他的唇,誘人地在他唇間說著。
他萬般不捨地離開她的唇,「要我怎麼寵你都可以,就是不要在把我迷得心神大亂時乘機勒索我,」
本來打算採行美人計的迷迭,有些喪氣地看著他。
「你為何總是這麼理智?」真討厭,他的定力是什麼時候恢復的?
「我的本行是個師爺,」他拉她坐下;並將小舟停欄至可以遮日的花叢裡,「身為師爺,當然不能為了私利而忘了大事,對於美色,也必須保持一定的警戒心,」
「不公平,」迷迭翻身賴在他的胸前盯著他,「我無才無能的,怎麼也敵不過你這個見過大風大浪的人,」
他帶笑地搖首,「其實,你根本就不需要任何才能來當武器,光是你的一笑,就足以傾國破軍了,」當初他就是因此而被她吃得死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