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雲只認同比她強的人,若要得到她,我就得先打倒她。」若不是知道她對自己以及對別人都有著嚴苛的條件,他哪需要這麼辛勤的在武藝上求進步?
「看來,我好像不教不行了。」靳旋璣搔搔頭,仍是結他有絲擔心,「只是,你來得及學成嗎?」若是來不及學成,那恐怕他的弟妹就要嫁別人了。
「我一定會在時限之內辦到。」
第九章
「韓姑娘?」
曲萊一臉意外地看著這個應當是在恆山等著做新嫁娘的朝雲,居然會在夜色深重的這個時分,孤身一人來到山寨的門外。
「北堂傲呢?」私下出師門的朝雲心急的探問,兩眼不斷搜尋著見不到北堂傲身影的山寨。
「他……」不敢得罪她、也不敢說實話的曲萊,支支吾吾的不敢把北堂傲的去向他報給她聽。
「你不能進去。」敢得罪她的西門烈,懶懶的倚在門前,出聲對這名不速之客打回票。
她微蹙著柳眉,「為什麼?」
「他現在不能見你,也不希望在這時候見到你。」也不知道北堂傲慢是不是練劍練到走火入魔了,近來不但什麼人都不見,就連這個遠道而來的朝雲也在他的拒絕名單之列。
她不願相信,「他不見我?」怎麼可能,他會不見她?
「對。」負責看門的西門烈,很確定的朝她頷首。
「讓開。」她不禁心火驟起,非要這些攔門人讓開,讓她進去一探原因。
「這可不行。」西門烈不讓步地橫擋著,「靳旋璣交代我不能讓任何人去打擾他們。」
「韓姑娘,這是北堂傲要給你的。」曲沃在他們兩人僵持不下之際,捧來了大束潔白似雪的花兒來到她的面前。
雲朵般的花兒,淹沒了她的思緒,讓她回想起那夜他一身傷痕將花兒交給她時,他臉上那抹滿足的笑意,她還記得,他說過他要的有很多,他不會放她走……
曲沃再把話轉達給她,「他說你一定會沒耐性的跑來找他,所以他便天天去採這花,吩咐說你若來的話,就把花拿給你。」
原來,沒耐性的人是她,對他們之間有所懷疑的,也是她。
他不是沒有焦急的,他也不是不想去將她找回來,或許,是她心急了些、無措了點,在為自己自私的揣想一切之時,忘記了他要她等待,忘記了他那自始至終都不曾變過的心意。
他現在也許在為了他說過的未來而努力,而她,是否也該做些什麼呢?
她動容地問:「他有沒有什麼要交代給我的話?」
「沒有。」
朝雲的指尖輕輕劃過雲朵般的花瓣,臉上帶著一抹神秘的笑意,不一會,她挪動腳步朝外頭走去。
西門烈萬分不解她的心思,「你要走了?」剛剛還嚷著一定要見人,怎麼一下子又改變心意了?
「告訴北堂傲,我在恆山等他。」她回眸看他一眼,珍視地捧著手中白馥馥的花束走入外頭的夜色裡。
西門烈目送著她孤獨的背影遠去,摸不透她在想什麼的踱進後院裡,抬首看著另外一個他也摸不透的北堂傲,正與靳旋璣劍來劍往地拆招苦練著。
他出聲叫喚著,「北堂傲。」
北堂傲停下手中的劍,中止了與靳旋璣的對陣研式,一身汗濕的他,在火光的照映下,顯得格外的消瘦。
「她剛才來過,東西已經照你的吩咐交給她了,她說她在恆山等你。」西門烈伸手指著外面,意有所指的朝他點點頭。
「再來。」北堂傲沉吟了一會,又舉起劍對教他的靳旋璣交代。
靳旋璣的兩眉緊緊攏聚著,「你就休息一下吧,再這樣下去你會累死自己的。」才不過幾日下來而已,北堂傲就瘦了一大圈,一天到晚的練著他從沒摸過的劍,夜裡他還趁四下無人時偷偷背著心法,就算他再怎麼強悍和聰穎,他也要休息吧?
「我不累。」只學了三成劍法的北堂傲,執拗的要先學完這套足以克朝雲手中浮霧劍的劍法。
「不累才怪,你幾日沒睡了?」靳旋璣心疼地問。
「我受得了。」他並不理睬,「繼續。」
「不教了、不教了!」說不動、講不聽,這讓靳旋璣終於受不了的大喊罷工,「就算教會了你,到頭來也累死了你。好不容易才讓你開口認我,我才不要那麼快就少了一個弟弟。」
「你再說一次……」北堂傲火冒三丈地揪起這個三不五時就喊累,動不動就拉著他浪費時間的傢伙,沒心情再讓他拖拖拉拉下去。
「怎麼你每次就只會用威脅?」西門烈歎息連天地拉開他們兩個,轉首小聲的問向北堂傲,「你忘了?這傢伙是要用騙的。」
「要騙你自己去騙。」北堂傲衣袖用力一拂,才懶得去騙這個老是要人哄的哥哥。
「師爺,你看他……」靳旋璣好不哀怨地拉著他的衣袖訴苦。
西門烈聳聳肩,「我看他學得滿不錯的,能在短時間內劍藝精進到這種程度已是很不簡單了,你就教下去吧,他不會累死的。」
「他不會我會啊。」靳旋璣擺著一張苦瓜臉,「他不睡我就得跟著不睡,他要練我就得教他,再讓他操下去,我會早夭的。」他的弟弟有本事可以不吃不睡,可不代表他也是這種能做神仙的料。
「不教他的話,你會很損失喔。」西門烈開始針對他的弱點做遊說,「說不定一旦他學成了,他就能打敗韓朝雲,到時你就多了一個個盟主弟弟。」
靳旋璣的眼中頓時出現萬丈金光,「盟主弟弟?」
「對啊。」西門烈又再誘拐著他,「再過幾日就是盟主大會了,難道你不想親眼看他登上那個位置,並讓你這個哥哥引以為傲嗎?」
「有個北嶽盟主弟弟……」他開始墜入飄飄然的幻想中。
「很美好吧?」西門烈拍拍他的臉頰,「想像一下吧。」
愈想愈美好的靳旋璣呆呆地傻笑了起來,「呵、呵呵……」
「希望你有體力陪他繼續水深火熱下去。」西門烈小聲地在嘴邊咕噥著,轉身走向那個又開始練劍的北堂傲。
西門烈一手按住他的肩,示意他先緩一下。
「關於韓姑娘……不見她真的好嗎?」西門烈至今仍是對於北堂傲的作法十分不解,也不懂他幹嘛這麼狠心。
北堂傲微微一怔,繼而轉過臉龐,「她明白我心意的。」
「我倒認為她一定是很心慌,不然不會跑來找你。」她一個人大老遠的跑來就是想見他一面,沒得到隻字片語和一聲安慰,想必一定很難過。
北堂傲垂下眼睫,面容上換上了陣陣心憂,也擔心起她若是想不透、耐不住,一旦壞了事那該怎麼辦。
「你不擔心你未技藝大成,她的師父就已經逼她嫁別人?」西門烈說著說著又再提出另一個假設。
他面色一改,神情自苦的釋出一抹笑,「你太不瞭解她了。」在她的性子方面,他若是沒有把握,他就不會這麼做了。
「喔?」
「從沒有人能夠指使她做她不願的事。」北堂傲對這一點就很胸有成竹。「誰要是敢逼她,誰就有苦頭吃了。」朝雲的脾氣,才不會比他好到哪去,逼她?向來只有她逼人的份而已。
西門烈忽然想起她的一貫作風,「她不會踹倒她的師門吧?」
「她會的。」北堂傲笑揚著眉應著,再轉身以劍指著遢沉醉在幻想中的靳旋璣,「起來,時間不多了,咱們再練下去。」
「又來?你就饒了我吧。」
※ ※ ※
盟主大會前一日,眾所登上恆山欲逐盟主之位的人們,皆在這一日來到朝雲的師門參加盛宴。赴宴考,意欲多為試探或欲從旁人口中探得朝雲這准盟主,她的劍法究意是大成到何種程度,也好對明日之爭先做準備。
層層疊疊的山峰群嶺中,人聲吵吵嚷嚷,攜禮趕赴盛宴的人、挑禮的搪夫,登山的疲憊喘息聲、吆喝聲,夾雜在松濤陣陣裡,自遠山的山蔭下看去,似並然有序的蟻,一路綿延到蓊翠的山頭上。就在人潮湧進恆岳派的同時,在恆岳派的師門裡,也掀起了一陣小小的風浪。
自夜半就不見應留待閨中等待著吉時出嫁的朝雲後,染霞客派出門下悉數弟子,挨著山頭漫山遍野的尋、家家戶戶的找,就是不見今日大婚的正主兒朝雲。迫於吉時將近,賓客們也紛紛湧至,隨著時間逝水般地流去,整座師門的人,就像是包攏不住一團會將他們燒燬的烈火的紙團,皆不知該如何度過將會使師們名全毀於一旦的重要時刻。
染霞客再度自內堂探首看向大廳,為那坐無缺席的人潮雖是有些許的欣慰,但更沉重的恐懼感也同時壓上他的心頭。
他伸手攔下匆匆路經他身旁的暮靄,怎麼也無法忍下心底的焦慌。
「人找到了沒有?」都從夜半找到日上三竿了,怎麼還是沒有半點消息?
「還沒。」為尋朝雲也是一夜沒合眼的暮靄,再次無能為力地低垂著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