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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頁     綠痕

  「你還敢提那個什麼天衣無縫的計劃?」靳旋璣卻聽不進他的歪理,「這下子人受了傷,還走丟了,如果北堂傲也出了什麼差池,你要賠我一個弟弟嗎?」

  他煩不勝煩地應著,「好吧,如果計劃搞砸了,我賠你一個新的弟弟行不?」

  靳旋璣頓愣在他的這句話裡,「新的弟弟?」在這座恆山上,他還有別的弟弟不成?

  「靳大俠,你就對師爺有點信心吧,師爺辦事是很可靠的。」聽了他們吼了大半夜的山老大,也加入西門烈那邊的陣營,下海勸起為弟焦急的靳旋璣。

  「你還好意思說?」他不勸還好,一勸靳旋璣就把帳也算到他的身上來。

  山老大很惶恐地指著自己,「我……」他是招誰惹誰了?

  「不過是叫你看管兩個沒功夫的人,這也能讓他們走失?你到底是怎麼辦事的?」有氣無處發,又說不過西門烈的靳旋璣,以指尖用力戳著他的胸膛,咄咄逼人的把罪都推到他的身上去。

  西門烈一手把山老大護至身後,阻止靳旋璣見一個吼一個。

  「省省力氣吧,你在窮吼也沒有用。」他緩緩道出他的推測,以停止靳旋璣的憂心如焚,「我想以北堂傲的智慧來看,他是絕不會乖乖坐以待斃的,所以你也別為他乾著急了,我想那小子現在八成快活得很。」

  「快活?」

  西門烈冷冷低笑,或許靳旋璣還不知道,他那個北堂弟弟,可是比他們這座山寨裡的任何一個人,還會吃朝雲的豆腐,她不過得個風寒,北堂傲就在她的房裡耗了整整三日,現在中了箭傷,那北堂傲又有新的理由可以吃遍嫩豆腐了,他當然會快活。

  「真的嗎?」很容易相信別人的靳旋璣,看他一副自信十足的樣子,又忍不住想相信他。

  西門烈拍拍他不會轉彎的腦袋,「你別老是用你的兄弟之愛來判斷事情行嗎?事情真的沒有你想像的那麼糟。」

  「萬一事情真的很糟呢?」靳旋璣依然很杞人憂天,「你想,他們會不會想辦法逃回恆山的師門救醫了?」他一個人出去找了整個白日也沒找到他們,說不定他們早就已經遠離了這裡回到師門去。

  「不可能,他們應該還不知道他們身處在何處。」西門烈朝他搖搖食指,「更何況他們倆都是愛面子的人,所以在還沒恢復武功之前,他們不可能會回去。」

  這一點他早就料想過了,只是這一點也不值得他擔心,因為韓朝雲是出名的死要面子,要她就這麼武功全廢兩手空空的回去?這種事她要下輩子才做得出來,而那個最近都對朝雲跟上跟下的北堂傲,也不可能就這樣和她一塊回去。

  靳旋璣搔著發問:「他們……該不會還不知道恆山在哪吧?」不要告訴他,那兩個小笨蛋還不知道他們根本就沒有離開恆山過。

  「應該是還不知道。」西門烈氣定神閒地點點頭,「反正只要他們一日不知道咱們玩的把觀,咱們就還有籌碼再玩下去,所以咱們必須繼續一路瞞到底。」

  靳旋璣褒獎地拍拍他的肩頭,「雖然你出的主意都很餿,但你就只有騙人的這一點做得最成功。」

  他不得不說,這個指使著整座山寨裡的戲子演戲的西門烈,真的像東方朔在信上寫的有兩下子,在研究完恆山的全部地勢後,不但特意在靠近雁門關附近的幾座渺無人煙的小山峰,當成他們這場戲的主要場地,還花了一筆銀子去買下這座山寨,再買通好山寨主山老大加入一塊跟著演,居然能夠騙得那兩個准盟主團團轉,不客觀存在為他們真的是被他給扔到塞外去了,他們根本就不知道,他們一直都還在恆山裡。

  東方朔在信尾也有提到,他自己也得小心提防著這位師爺,免得自己在不知不覺中也順便給西門烈給騙去賣了,因為,當年東方朔也差點栽在他的手底下,這位師爺騙人的本事,可是很高竿的。

  「師爺,找到他們了!」被西門烈派去尋找失蹤人口的曲沃,興匆匆地奔進大廳來。

  他懶懶地挑著眉,「在哪裡?」

  「就在你說的那座懸雲寺。」曲沃崇拜地望著西門烈,「我們在他們倆抵達之前,已經先把草藥和食物飲水,都照你的安排弄好了。」

  「辦得不錯。」西門烈嘉許地點點頭。

  靳旋璣訝異得合不攏嘴,「原來你早就事先安排好了?」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他剛才不就白吼白罵一頓了嗎?

  「一點也沒錯。」他回瞪了這個敢低估他的人一眼,「所以說,你的擔心都是多餘的。」

  「我要馬上去看看他們……」雖說知道他們安然無恙,但靳旋璣還是很想親自去證實一下才肯放心。

  「給我回來。」西門烈一把拉住這個會壞了他好事的人,「你這麼一去,那咱們不就前功盡棄了嗎?」為了製造他們能夠朝夕相處的機會,他費了多大的功夫啊,再給這個攪局高手一去,不就玩完了嗎?

  他一頭霧水,「啊?」

  「曲沃,他們有沒有又結那種仇?」西門烈朝曲沃勾勾手,要他先報告一下偷窺狀況。

  曲沃紅著臉,不好意思地拉長了音調。

  「有……」他最近好像都在偷看他們卿卿我我,不知道看多了,他會不會長針眼?

  「那咱們就再等個幾日吧。」西門烈終於露出了快樂的笑容,「這段時間,就當是給他們小兩口培養感情好了,不要去打擾他們。」※  ※  ※

  朝雲整個人仰靠在北堂傲的懷裡,輕輕揚起柔細的嗓音,誦念出古寺院落牆上書寫的那兩行字。

  「懸空便欲乘雲去,臨水方知得月先。」

  在聆聽著好說話時,北堂傲的眼眸裡帶著笑,唇角向兩邊微揚,像是吃了糖的孩子般,單純的滿足。

  距離逃躲追兵而避來此地,算算也有數日了。這幾日來,朝雲的傷勢在北堂傲的照料下明顯地轉好,除了因失血過多而稍無氣力外,大致上,她已復元得差不多。

  可是即使她的傷勢已轉好,北堂傲卻不急著尋路帶她回山寨,反而千方百計地找著借口將她強留在此地,把握著能和她獨自相處的每一刻,以彌補這些年來他一直都無法獲得今日情境的遺憾。

  也幸好有這段意外的時光,他才有心神好好地靜下心來打算他的未來。

  朝雲因他低沉的笑音而感到十分不自在,陌生的情愫,又紛湧地竄上了她的心房。

  「會冷嗎?」察覺她似乎在發抖,北堂傲又把自己披在她身上的外衣將她蓋妥些,感覺在她那層薄薄黏貼著她肌膚的棉衣下,那具曼妙身子的玲瓏曲線契合地貼合著他的。

  「都怪你。」她又羞又怒,「你不該扯破我的衣裳……」要不是他在拔箭時故意扯壞了她身上唯一的一套衣裳,她現在哪會落得沒衣裳可穿,只能穿著薄如蟬翼的棉衣來善他的眼?

  「這樣不也很好嗎?」北堂傲很滿意自己當時的衝動所帶來的後果。

  她緊握著粉拳,「等我的傷好了後,你就把皮繃緊一點。」君子報仇三年不晚,總有一天她也要把他給剝得只剩一件,讓他也丟丟臉。

  「你要是再敢踹我,當心以後我就不讓你幸福了。」他莞爾地想起曾經欺負過她的人的下場,笑謔地挨在她的耳際低語。

  朝雲一點也不欣賞他的笑話,「少跟我耍嘴皮子,正經點。」

  「在這種情況下,你能指望我想著什麼正經大事?」他懶懶地挑著她的發輕嗅,一手滑過她細膩的玉頸,「你該感激我的,因為我算是很能抵抗你的誘惑了。」

  他灼熱的指尖和諷冷的夜風形成了反比,令朝雲忍不住瑟縮地縮著頸子,不經意地抬首,湛藍的夜空便映入她的眼簾。

  原來,夜裡的天空也是藍色的?她還以為,夜,就是黑暗的代表,誰知當月兒滑游在天際時,它那白潔的瑩光,除了照射在大地上讓大地如蒙上了一層銀紗外,也把漆黑的夜空照耀得如蔚藍的海洋……

  朝雲不曾看過那麼藍的夜空,也不會見過那麼美麗的雲朵,透過月光,天上的飛雲朵朵看來纖巧得如透明的絲綢紡成的,令她捨不得移開眼眸。

  北堂傲順著她凝定不動的目光看去,伸手指著那朵彷彿被遺落在天際唯一的一朵飛雲。

  「像不像?」他靠在她的耳際,用溫暖微薰的聲音問著。

  「什麼?」她有些迷然,不知誘著她的,是天上的美景還是身後的他。

  「它像你。」他伸出雙掌環抱著她,佔有的將她攬納在懷,「遙不可及又令人想觸摸。」

  朝雲的心漏跳了一拍,身子逐漸軟化在他柔情似水的胸懷裡,暫忘了一切,難得地坦露出心聲。

  她幽幽地開口,「我並不是遙不可及的。」

  「我也不打算讓你繼續再孤寂下去。」北堂傲將她轉過身來,與她眼眸相對,深深的看進她的眼底,想從中找出她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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