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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頁     綠痕

  「你在暗地裡動了什麼手腳?」朝雲看不出來有何異樣,乾脆要他直接說清楚,不與他拐彎抹角。

  他意態閒散地把玩著十指,「我只是好心的想幫你除去你的眼中釘,替你完成師門的使命而已。」

  「把話給我說清楚。」朝雲不禁悚然而驚,迅速來到他的面前,抬首要他給她一個合理的解釋。

  「其實,今日我們來這根本就不是要劫鏢。」西門烈的眼神顯得很邪惡,「今日真正的目標是,在那群護鏢的鏢師中,有一個北堂傲以往的仇人,他托我為他製造一個能殺北堂傲的機會。」

  「你……」沒想到他居然用這種手段在北堂傲的身後捅他一刀,他真的是北堂傲的朋友嗎?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他又邪魅地漾著一副理所當然的笑,「雖然我是做了靳旋璣的生意,但不代表我不能同時也做別人的生意。」

  聆聽著他的話語,朝雲全身的血液和靈魂都被他凝凍住了。

  北堂傲……會死?光是想到這一點,她的心就急急惶顫了起來,花樣般的容顏了無顏色,眼底帶著憤,猝不及防地揚起手掌朝西門烈無防備的臉上甩去。

  誰都不能殺他,他是她的宿仇、他是她的唯一知己,他是她的……她恍恍地在心頭問著自己,曾幾何時,她竟然將他視為她的?是在來到這裡之前,還是來到這裡之後?是在他將溫暖的唇印上她的之前,還是他入侵到她的心底之後?

  她情願什麼都不知道,不去探索答案,可是她那為他揪得緊緊的心,卻一再地告訴著她,她不能忍受失去。

  清脆的巴掌聲過後,西門烈邊舔著唇角的血絲,邊朝她漾出無所謂的笑意。

  朝雲指著他的鼻尖,語調忿忿的,「他若是出了什麼事,我發誓,天涯海角,我也會找到你!」

  在朝雲一把話說完,就飛快地躍上馬衝下山嶺去尋找北堂傲,西門烈一手撫著她打過的面頰,再也不隱藏其實痛得很想齜牙咧嘴很疼的表情。

  「果然又是個衝動派的……」他不敢須教地搖搖頭,「嘖,壞人不好當。」

  六神無主奔下山的朝雲,一踏上山腳的平地,便陷進了一片混亂和刀光劍影之中,她小心翼翼地閃過正在廝殺砍打的山匪和鏢師們,張大了水眸,極力在人群中尋找著北堂傲,以及那名想要殺北堂傲的人。

  此刻的她,只有一個信念。

  任何人都不能殺他,無論是誰,他們不能將他帶走、讓她失去。

  想殺他的人究竟在哪裡?是這一個、還是這一個?朝雲心亂如麻地看著左右臉上皆是暴戾氣息的大漢們,在閃亮的刀光下映出他們的面容,她卻不知她到底要找的人是誰,她又是來這裡做什麼?說實在的,現在的她,沒有能力去挽救什麼,也沒有能力去阻止任何事的發生,她唯一所有的,只是她自己。

  「朝雲?」正幫曲沃清點完劫來的財物打算運走的北堂傲,在人群中見著了她的身影,不自覺地出聲喚她。

  她的雙眼立即尋到了高坐在馬背上的北堂傲,並且看見在他身後的山坡上,有一名覆面的男子,正朝他遠方向彎起了弓搭上了箭。似乎連風聲都停止了,刀劍交錯的金鳴聲,也悄悄地在她的耳畔逝去,她只聽得見,她轟轟急跳的心音。

  朝雲突然覺得眼前的一切事物都變得好緩慢,不假思索,她朝他奔去。

  五步、四步、三步……

  就只差幾步了,只差幾步,她就可以把她將失去的奪回來,她渾身發抖,撲向他,直將他扯下馬背傾身緊緊護住。

  尖銳的刺痛在她背後的肩窩處蔓延了開來,隱隱然的,艷麗炫人的血絲緩緩地滲透她的那件他曾為她穿上過的棉裳,染上了一層紅,就像她的容顏一般,妖嬈而又多彩。

  北堂傲以為他的世界已靜止在這一刻,再也不會流動。

  朝雲像是雲朵般飄軟的身子緊靠在他的懷中,她的體溫驚醒了他,這才明白這不是他的噩夢,這一切,再真實不過。

  他立刻張揚著眼眉,四下尋找仇敵。

  遠站在山嶺上的西門烈,本只是想射個幾箭恐嚇他們罷了,誰曉得他不小心射得太準確無誤,居然就這麼命中朝雲,在知道事情大條了後,他馬上就蹲下以防被北堂傲撞見,並且飛快地扯下蒙面的黑布,處理掉手中的弓和箭,好讓北堂傲找不到兇手。

  就在他做完一連串的事宜後,他朝著山腳下吹了聲響亮的口哨,收到他哨音的山匪們,登時如風中四竄的黃沙,在轉眼之間舉批撤退不留一人,卻留下了將朝雲拖到遠處去藏躲的北堂傲。

  北堂傲隱隱地察覺出事情的不對勁之處,但他並沒有時間去深究,尋著了一條逃躲的小徑後,便帶著朝雲離開以免被其他鏢師們追上,只是他並不知自己身在何處,更不知該如何回到山寨裡為朝雲療傷,只能在滾滾的黃沙中,摸索出一條屬於他們倆的道路。

  一條令他們往後再也離不開、走不散的路。

  ※  ※  ※

  北堂傲環抱著朝雲,自那陣混亂中逃開了後,便在荒山野嶺裡四處找尋著回去山寨的路,但他很清楚,西門烈若是故意扔下他們,那麼他們想要輕易的回去,恐怕只是癡人說夢,西門烈根本就是要他們兩人在這情況下流落在外。

  好不容易,趁著日落天候又變得寒凍之前,北堂傲在一座山嶺上,找著了一座荒廢已久的枯寺,雖然這座寺並不大,但裡頭是昔日納客的某些廂房還是滿潔淨的,而在這座寺中,還有一處冷泉,非常適合朝雲用來療傷。

  他將朝雲帶至某間廂房內,整理了四週一會便讓她上榻休息,而他則是去打來冷泉和在寺後的小藥草園裡摘了些許藥草,準備為她療傷。

  一直壓抑著中箭痛楚的朝雲,臉上雖是沒出現過一絲疼痛的表情,但豆大的汗珠卻不斷淌落她雪白的面頰,讓北堂傲看了更是不捨於她的堅強。

  「雖然這裡不舒適,但可以讓咱們住一陣子。」他坐在床邊將她扶抱起,邊撥開她沾黏在傷處的發,邊向意識有些模糊的她說明。

  朝雲還是很不放心,「還有人追來嗎?」那群鏢師追他們追了那麼久,就不知他們是否有將他的仇敵給甩開了。

  「沒有了,我確定這裡很安全。」北堂傲緩緩撫平她緊蹙的眉心,看她的面容徐徐舒放,逐漸流露出絲絲痛苦的神色。

  朝雲喘息地靠在他的懷裡,不斷地在腦海中命令著自己不要暈過去,不要在這個節骨眼上又為他帶來麻煩,一直以來,她都是個能夠獨立自主,不需要照料的女子,她和他所認識的女子們都不同,她是不一樣的。

  「讓我看看你的傷勢。」北堂傲心痛又心憐地拉開她的外衫,才想要拉開她的裡衫時,朝雲的小手便按住他。

  「我沒事……」傷在肩窩處,若是要處理傷口,只怕會有許多不便,為了不讓他們都難堪以及又產生莫名的曖昧,她還是自己來就好了。

  北堂傲卻不這麼認為,「肩窩插了一支箭,這叫沒事?」她知不知道她的臉現在雪白得就像一張白紙?她知不知道她是流了多少血?想要用一句沒事就打發他?

  「我可以自己照顧自己。」她試著讓自己坐正,乏力的推他下床,將手繞至背後想要取出那柄仍插著的飛箭,但即使她是勾著了,她卻沒什麼力氣拔出來。

  不願再見她臉上閃過任何淒痛的北堂傲,不理會她的反對,將她的臉龐緊按在懷裡,將手伸至她的背後想代她拔出那柄飛箭,她卻不讓,不願讓他療傷。

  對於她的反抗,他不禁有些躁怒,「你現在是在搞什麼鬼?」

  「我不要再欠你人情。」他已經救過她數回了,再欠下去,她會不知該怎麼還他的這個人情。

  她寧願讓自己痛徹心肺也不要再欠他的人情,硬是與他拉扯著,更讓肩上的疼痛加倍,可是她還是不願軟弱下來,不願自己在他的眼中是個弱者,她與他一樣,都是個強者,她還記得,他是個只認同強者的人。

  「別逞強了,這不是讓你耍性子的時候。」他氣怒的將她的雙手都捉來胸前,用力的擁住她,想趁她兩手不能動彈時乘機為她拔去那柄停留在她身上已久的飛箭。

  她還是無比的固執,「不行……」

  北堂傲索性一口氣扯裂她的裹衣,讓她雪白的肌膚全都暴露出來,並且放縱自己恣意吻上觸目所及的每一處,也讓她無血色的小臉終於有了一點點的色彩。

  「現在,你還剩下什麼可以矜持的?」他抬起頭來,眼眸炯炯地瞅著她,「若是還有,我會把它找出來加以破壞,好讓你甘心的讓我療傷。」

  因他的話,朝雲的小手緩緩地鬆開來,任他將一手按住她赤裸的背部,一手放在她身後的飛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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