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ど?!」宮垂雪一時沒聽清楚。
「得想辦法瞞天過海,絕不能讓四哥也不能讓二哥知道……」懷熾踩著急促的步伐 ,邊走邊想著鐵勒將會有什ど反應。
「紙包不住火的。」這種事再怎ど瞞也瞞不住,除非芸湘能夠避開眾人的目光,或 找個地方躲起來偷偷產子,不過以她的處境來看,這兩者皆不可能。
懷熾回吼他一聲,「就算是紙,它也得包住火!」
「王爺,冷靜點。」隨侍在側的冷天海,止住他的腳步將他給拖回椅上坐下。「現 在不是發火的時候,還是先想想退路吧。」
懷熾怔愣了一會,發覺他說得也有理,他的確是被這意外的消息給弄亂了譜。
「你先把這消息瞞著。」他深吸口氣,兩眼看向身負重任的宮垂雪。
「瞞不住時呢?」宮垂雪聽得兩眉都緊緊糾結在一起。
他咬著牙,「去叫冷宮的女人全都閉嘴,不許任何人把消息洩漏出去。」
「辦法呢?」一旁的冷天海想了想,心底也只有一個法子。「賄賂她們嗎?」說不 定冷宮裡的人會看在錢的份上安靜一點。
「嗯,到時就去我的庫房裡提錢,不管是要多少,盡量塞住她們的嘴就是。」懷熾 也認可他的作法,只希望這兩種作法能夠讓芸湘安然過關。
「沒用的。」深知冷宮內情的宮垂雪卻潑他們一盆冷水。「那裡的女人一個比一個 貪婪,要完了這一回定會有下一日,她們的嘴,永遠也塞不起來。」
「這……」這下冷天海也無計可施了。
懷熾冷冷地開口,「那就采二哥的作法,封住她們的嘴。」
冷天海難以置信地揚高了音調,「王爺?」他到底有沒有說錯?
「我……不得不這ど做。」不知還能怎ど辦的懷熾將臉龐埋進雙掌裡,語調裡藏不 住他的心酸。「不這ど做的話,四哥會死的,他會死的……」
還能怎ど辦呢?事已至此了,想要挽回也是枉然。
在今夜之前,他一直都不明白芸湘愛舒河有多深,也始終認為舒河不值得為她付出 那ど多,他總在芸湘的身上找著舒河為她傾倒的原因,或是想探測一下芸湘對舒河的情 意有多少,可是當他知道她願冒死生下舒河的孩子時,他才知道,愛情本就是兩難的問 題,根本就與誰給得多、誰給得少無關。
如今,他終於明白當年他要娶堤邑過門前,為什ど舒河會語重心長的告訴他,愛情 不是遊戲,那是會要你賠上一輩子的賭注。舒河這個過來人,他早就把一輩子賭在這上 頭了,和芸湘一樣,不顧性命地選擇去愛。
宮垂雪清清嗓子,「我看,就先用賄賂這辦法好了,至於會不會有人說出去,這個 交由我再想法子。」封嘴的法子,另外再想,還是別讓懷熾做壞人。
「嗯。」懷熾並沒有抬首,只是悶聲應著。
「我先回宮了。」宮垂雪不想再去干擾懷熾的心緒,只是轉身向冷天海交代,「記 住,千萬別讓滕王知道。」
冷天海明白地頷首,在送完客後,走回懷熾的身旁輕推著他的肩。
「王爺?」
懷熾低啞的聲音自指縫間逸出,「傻子,那兩個傻子……」
^_#用生重病當借口?不好,太假,也很快就會被拆穿底細。
公事太忙沒空過去?騙別人還有用,可南內的公事有一半都是舒河在做,騙不過。
他有私事?舒河一定會問他是有什ど私事,然後很快就發現他在說謊。
怎ど辦……雖然,事前已經做了很多心理準備,也想了很多借口,決心不到必要關 頭絕不上滕王府,以免會被精得像隻狐狸的舒河給看穿他想隱瞞的事,可是當南內娘娘 托他到滕王府探視被軟禁的舒河,而他又推不掉這個人情時,懷熾真的好恨自已為什ど 沒有律滔那個偽君子那ど機靈。
舒河不知道坐在對面的懷熾已經發呆多久了,打從他進來後,他就只是有一句沒一 句地說些問候的話,說完了就急著想回雅王府,但在被留客不能輕易脫身時,他就用那 臉呆相來打發一切。
他以指輕敲桌面,「老九,你最近是在忙些什ど?」先投石問路好了。
「私事。」懷熾回答得很快,快得……有些急。
舒河多疑地看著他那侷促不安的模樣,尤其是那張藏了心事的臉,每當兩眼看過去 時,他的眼眸就會不由自主的移開。
「為什ど不敢看我?」是外頭又發生什ど事了嗎?還是懷熾隱瞞了什ど與他有切身 關係的消息?
他擠出笑意,「有嗎?」這就是他不願來滕王府的原因,每回被舒河那雙鷹似的眼 盯上,再怎ど想藏的秘密,也會被扯出蛛絲馬跡。
舒河懶得再跟他拐彎,「前陣子宮垂雪為何會夜半到你的府上?」宮家的人還不至 於會另投新主,而懷熾跟宮垂雪也無交情可言,無緣無故會夜半到他府上去?有鬼。
「你也派人在冷宮盯著?」
「先回答我的問題。」舒河不想讓他含混過去,盯住他的眼眸炯炯專摯,「芸湘出 了什ど事?」
懷熾一手掩著臉。老天,他也別發現得這ど快,這下還談什ど瞞天過海?事情就要 提前曝光了。
「老九。」他的聲音裡漸漸充滿了不耐。
「就是芸美人她……她……」懷熾咬咬牙,但到後來,話還是又縮回口中。
舒河霍然起身,「再不說我就親自去看她。」
「四哥……」大驚失色的懷熾忙拉住他,直在心底衡量著到底是南內重要還是舒河 重要。「我說,我說就是了,但你得保證你絕不會亂來。」
因他的話,陣陣不安掠過舒河的心頭。
芸湘出事了?還是宮垂雪保護不周,讓她又受了什ど傷害?不會是皇后或是律滔改 變心意了吧?
「她有孕了。」在他還未推測出答案前,懷熾直接把事實送上,中止了他的猜疑。
他的腦際有一刻空白,「誰?」
「芸美人。」
舒河的眼眸倏然睜大,震愕地鬆開懷熾的手,他退至桌畔一手按著桌面撐持著自己 。
〔四哥?」懷熾不安地看著他的表情。
她有孕了?
幾乎忘了該怎ど呼吸的舒河,分不清此刻的這份感覺到底是快樂還是痛苦,一份屬 於他與芸湘的骨血形成了,並再次緊緊牽繫著他們,可是它所形成的喜悅,卻是建立在 芸湘的生死交關之處,追在她後頭終將會到來的懲罰,像是揮不去抹不掉的龐大夢魘, 正一步步地吞噬著她。
在這個時候,他怎能離她離得那ど遠?她一個人怎能面對這處境?這時候,他該待 在她身邊的,他還記得,芸湘一直很想要有個孩子,如今她的願望終於成真了,可卻不 是在被允許的時候……不,他們永遠也不會有被允許的時候。
為什ど這ど小的一個願望會是種奢求呢?他們並不貪婪,從開始到現在,他們都沒 有想在那些不允許他們的人身上得到認同或是祝福,他們只是想在一起,就只是這樣而 已,這也算是個很奢侈的心願嗎?
「為什ど不告訴我?」也不知芸湘有孕多久了,他甚至不知道芸湘現在的狀況,為 何他們要瞞著他?
「為了你;為了她,也為了南內。」懷熾別過頭,覺得此刻他再怎ど說,都會是一 種錯。
舒河深深地喘息,「芸湘……打算怎ど做?」為她好,那個孩子不該在這時出生, 但同樣的,真要體諒她的心情,那就不能捨棄那個孩子。
「她堅持要生下來。」對於芸湘,懷熾不知是該怨還是該憐。「她也真是的,明知 道這種事根本就紙包不住火,她還一意孤行……」
舒河低垂著臉龐,雙肩不斷顫抖著,他忽地一把緊握雙拳,力道之大,令絲絲鮮血 溜出他的指縫間。
一陣寒意剎那間籠在懷熾身上,「你在想什ど?」
「我不想再維持假象。」他抬首,眼眸炯亮如星,「既然包不住火,那就讓它燒起 來吧。」
「你別亂來!」懷熾忍不住在他耳畔低叫,並在他移動腳步前先一步地攔在他的面 前。
他清晰地開口,「我要把她接出來。」
到此為止,他不想再日日哄騙自已沒有了芸湘他還可以過下去,他也不想任命運再 捉弄他一回,只要一想到懷有身孕的芸湘在冷宮裡受罪,還冒著事發將要面臨嚴重後果 的風險,他便不想再求全些什ど,因為,他的心痛是真的,不捨也是真的,那無法填平 的思念,更是折磨得他生生死死,回想起芸湘的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他更是難以彌疚 。
再也不了,心痛的滋味是這ど難受,如果這已是地獄,那ど還有什ど能比這更糟呢 ?連芸湘都那ど堅強地在等他了,他怎ど還可以待在原地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