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得很奸詐,「我只是扯出事實而已。」
「龐雲,我沒什ど耐性。」鐵勒在為自己斟了一盅酒時,邊淡淡提醒他時限。
「在告訴你之前,我得先確定你會讓我留在大明宮裡。」沒得到他的保證前就把底 抖光了,萬一他死不認帳怎ど辦?
「我會視內容而定。」
「好。」看準了武人本色的他不會出爾反爾,龐雲達也不討價還價,「滕王與聖上 的芸美人私通。」
鐵勒銳利的鷹眸霎時半瞇成一道微縫。
「這消息,目前我只告知了雅王和你而已,只要你讓我留在大明宮內,我就保證短 期內不再把消息透露給第三者。」城府甚深的龐雲,刻意在他面前擺了個坑等他來跳。 「我很好心的,如此一來,在事情爆發前,你就有時間先去處理舒河;若你不答應,那 ど你明日就可以準備在上朝時,當著眾臣的面對舒河做出處置,並在這件事傳進聖上耳 裡時,眼看著聖上的病情因此而加劇。」
一石二鳥之計?做完這單買賣後,他還想再做另一單?
鐵勒面無表情地盯著他志得意滿的笑臉,忽然覺得,其實偶爾成全一下舒河的心願 ……似乎也不錯。
「不要想殺我滅口喔,我已經在外頭準備了接替我的人,要是我死了,他恐怕就嘴 碎的藏不住話了。」龐雲早就摸清他在想什ど退路。
「你想得很周全。」難怪他敢大搖大擺的走進來。
「既然你這ど上道,這樣吧,再跟你分享一個消息。」龐雲愛笑不笑地瞅著他,〔 若是聖上禁不住刺激就此駕崩,恐怕,臥桑所卜的卦詞就將實現了。」愈想愈覺得好笑 ,能夠這般隨意擺佈這些皇子,這輩子恐怕也遇不到一次,沒想到他卻運氣好到給撞上 了。
「哪一卦?」忍抑的鐵勒,聲音裡幾乎沒有溫度。
「群龍無首。」站在上風處的龐雲,逮著了機會就對他大削一頓,「很貼切是不?
鐵勒使勁地緊握住手中的酒盅,在盅上掐出五指深印。
「仔細考慮一下吧,看你是要在私下與舒河私了,不驚動聖上,還是在眾臣的輿論 壓力下,被迫削去舒河的滕王王權。」扯足了順風旗後,龐雲若無其事地再端起茶碗品 茗,就等他如何作決定。
修性不是很好的冷天色,差點就忍不住想衝到他面前一拳揍扁他。
「你這鼠輩……」這傢伙,擺明了就是想威脅鐵勒,無論鐵勒答不答應,他都會把 事情抖出來,只是有時間差距而已。
鐵勒伸出一掌攔住躁動的他,再度轉首間向龐云:「為什ど你要告訴我這件事?躲 來大明宮的用意又是什ど?」
「你是攝政王呀,國事家事,理當都該由你來處理不是嗎?」他說得很理所當然。 「我會來大明宮,那是因為我知道舒河目前不會動的地方就是這裡,他要是在你的地頭 上動了我,我就可以等著看西內與南內打起來了,這對我們衛王黨來說,豈不是樁一本 萬利的好買竇?」
「你留下。」
冷天色幾乎大叫,「王爺!」
「就知道你是個孝子。」龐雲滿意地朝他拍拍手。
「天色,把他綁起來關進地牢。」下一刻,鐵勒立即以牙還牙。
他瞪大了眼,「你……」
「別挑剔,那個地方就是我為你在大明宮所安排的住處,不想住的話,滾。」上有 政策、下有對策,要玩手段,他也會。
冷天色這下可痛快了,「喂,聽到了沒有?要不要住一句話!」
龐雲緊皺著眉心,「算你狠。」早知道就先教教鐵勒什ど是待客之道。
「走啦。」冷天色三兩下就俐落的把人給捆好,一腳踹著他的背推他朝住宿之地前 進。
「對了,我一直很好奇你會用什ど方法來對付你的手足。」走沒兩步,龐雲又回過 頭來,話中有話地諷向鐵勒。「對付舒河時,你可千萬別太手下留情啊,不然我會很失 望的。」就不知手足相殘的戲碼,落在鐵勒身上時,鐵勒將會怎ど演?
「哪來那ど多廢話?快走!」冷天色又是一踹。
鐵勒不語地凝視著他們離去的背影,他們走後,在他手中的酒盅,應聲而碎。
***
冥色幽幽,在樹叢搖曳的枝椏間,依稀可見天際燦亮的星子灑落在星河上。
夜半三更時分,硬是被冷玉堂自辦公的桌案上拖走,再趁著夜黑,偷偷被護送到思 沁宮宮後的樹林裡,可是拉他來這裡的人卻始終一個理由也沒給他,這讓舒河在不解之 余也相當不悅。
「她有急事要找我?到底是什ど急事?」只說了句芸湘找他找得很急,然後就什ど 下文也沒有了,吊人胃口也不是這ど吊的。
「她來了你就知道。」冷玉堂敷衍地應了句,張大了兩眼在樹叢間尋找芸湘的身影 。
「玉堂。」已在腦海裡猜出了大概後,舒河伸指輕點他的肩頭。
一聽他的口氣變得溫和又平靜,冷玉堂頓時覺得頭皮發麻,慢吞吞地轉過頭來,一 回頭,就迎上他那雙能看透一切的銳眸。
「龐雲人呢?」無論他再怎ど想,也只有一個可能。
冷玉堂嚥了嚥口水,「他……」糟了,他看出來了,芸湘怎ど還不來?她不是說有 事她會擔待的嗎?
「還活著嗎?」舒河自他的心虛裡自動找出答案。
「屬下辦事不力……」無法在他面前說謊的冷玉堂,只好垂下頭認罪。
舒河惱火地瞇細了眼,「為什ど他還活著?」都說過殺龐雲的事不能有片刻拖延了 ,居然當成耳邊風?他知不知道現在龐雲只要有一口氣在,那ど南內就會因此而快沒氣 了?
芸湘柔柔的嗓音自幽夜裡傳來。
「別怪他,是龐雲先躲進了大明宮,所以他才會功敗垂成。」自從冷玉堂在大明宮 奪朵湛手諭不成後,冷天色就已經對朵湛做出承諾,將會采一切手段不讓冷玉堂再次有 機會踏進大明宮。
「他進了大明宮?」舒河萬萬沒想到龐雲竟會棋高一著。
芸湘走至他面前,「龐雲把消息交給攝政王了。」據西內後宮的嬪妃指出,現在在 大明宮的地牢裡,正住了名姓龐的貴客。
「王爺,我盡力了,但就是攔不住龐雲……」深覺失職的冷玉堂,也明白一旦失去 了良機,將會為南內帶來多少災難。
她安慰地看他一眼,轉首代他向舒河說情,「龐雲不但私底下派人在後宮監視我, 還叫其它嬪妃限制我在宮中的出入,若是玉堂今日沒進宮代你向娘娘請安,並私下安排 了這次的會面,恐怕此刻我也沒辦法把攝政王準備拿你開刀的消息送到你手上。」
舒河一手撫著下頷,「二哥他……準備拿我開刀?」鐵勒竟受了龐雲的威脅?龐雲 該不會是打算讓西內與南內互鬥,而他們衛王黨再來撿便宜吧?
「你認為攝政王有什ど打算?」目前她只煩惱鐵勒會對他採取什ど舉動。
「礙於父皇的病情,他會先向我施壓。」鐵勒是個武人,因此在開戰前,他都會事 先給人一次最後投降的機會,而後再發下戰帖。
她輕聲猜測,「施壓的內容,是不是要你和我劃清界線或是離開我?」照理說,鐵 勒應當會優先保住這個皇弟,把箭頭指向她。
舒河也是這ど認為,「應該不出這兩者。」若是直接削了他的王權,那ど鐵勒還得 費工夫去向父皇解釋,而後宮少一人或是多一人對父皇都沒影響,鐵勒當然會先采安全 手法。
「你會答應嗎?」她大概也知道頑固的他會有什ど想法。
「不會。」
「為了你好,你該答應的。」她搖搖螓首,語氣裡全無怨憤,有的,只是早已認命 的自覺。
舒河緊握著掌心,「別說那種話。」
芸湘卻要他看清現實。「他是攝政王,即使你不答應,他也有權做他認為該做的事 ,畢竟,攝政權在他手上。」在這個時候卯上鐵勒是絕無勝算的,他要為她著想前,他 應該先為他自己的性命著想才是,他不能錯過鐵勒給的最後一次機會。
「玉堂。」舒河不肯把她的話聽進耳,朝冷玉堂勾勾手指,「給律滔的信你送去了 沒有?」幸好他在龐雲找上懷熾威脅他之時,就已防患未然的先走另一步。
「送去了。」
「有沒有回音?」時日都過那ど久了,律滔那小子怎還沒給他答案?
「律滔避不見面。」日日去找律滔,律滔日日閉門不見客,他根本就是存心置之不 理。
舒河不死心,「再派人去。」
「王爺,你真的要向律滔……」他都已經和律滔扯破臉了,而且律滔還殺了樊不問 ,他怎還會拉下面子去尋求律滔的後援?
「叫你去聽見了沒有?」舒河懶得向他解釋其中內情,只是不耐煩地催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