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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頁     綠痕

  說起那位讓她翻山越嶺千里迢迢的王爺大人,他也實在是太難找了,別說想同他談  判了,就是想對他說上一句話恐怕都很困難,好不容易終於逮到了行蹤不定的他,她知  道,要是錯過這次機會,她可能又要花上數月才可能有再見到他的好運道。

  於是當下她立即採取了一個緊急留人的作法,好先讓那位王爺大人暫時停下腳步,  免得她又得在他的後頭苦苦追趕,而她的作法就是……先留下他的家當再說。

  蹲在街尾與一名小毛頭討價還價了老半天,以一記香吻和五兩紋銀成交後,那名身  負重任的小毛頭,很快地便如她所願銜命而去,可她萬萬沒料到,那個小毛頭竟在東西  得手後,黑吃黑的對她來個轉身不見人影?太過份了,白白賺走了她的純純香吻還拿走  目標的荷包,那小毛頭簡直就是財色兼收還兼不顧職業道德!

  不過……要求一個掛著兩串鼻水,還不時啃著手指頭的小毛頭具備職業道德,似乎  也太勉強了些。

  愈想愈哀怨的無愁幽幽歎了口長氣,整張花似的小臉寫滿了極度挫敗。在那三人一  個接一個追丟了後,現在的她,也真不知接下來該怎辦才好。

  就在無愁仍在垂頭喪氣之時,十字大街的街口處忽地一陣人聲騷動,轉眼間,一群  群拿著刀槍的縣府捕快,步伐一致地匆忙自她身邊魚貫跑過。

  「快快快!負責調度的總捕頭,揚手忙著指揮手下進行搜捕要犯。

  頓愣了一會的無愁,在眼前亂糟糟的景象中回過神來時,所做的第一件事,即是自  動心虛。

  糟糕,難道是有人發現她唆使他人偷東西了?

  但當花容失色的她才想腳底摸油時,她又發現,那票捕快們並沒人理會她,反而卻  動作一致地仰首朝某個方向望去,而且以他們所出動的人數和嚴陣以待的模樣來看,似  乎也不像是專程要來對付像她這種的小賊。

  難道要抓的不是她?

  在狂跳的心房緩緩穩定下來時,滿心盛滿好奇的無愁,立刻忘了先前她所心虛的是  什ど,反而擠進人群裡,隨著街上的鄉親父老們一同看起熱鬧來。

  「發生什ど事?」好不容易擠到人群最前頭的無愁,伸手拉拉站在她身旁看得全神  貫注的大嬸的衣袖。

  「縣老爺正派人圍捕逃獄多年的殺人要犯。」大嬸抬手往眼前的民宅宅頂一指,「  說起這個人犯,可是咱們塞上城最可怕的殺人大魔王。」

  對這種百聞不如一見的江洋大盜已經好奇很久的無愁,當下立刻照著大嬸的提點抬  起臻首往那方向看去,而後,她的雙眼僵硬地定格在那名男子身上。?她歎為觀止地看  著那名緊抱著屋角、似乎患有棋高症、正被官兵團困屋簷上的殺人要犯,在飄搖的風雪  裡,就這ど瑟瑟地。無助地掛在民宅上頭顫抖,半晌過後,她那菱似的紅唇忍不住地微  微抽搐。

  好……好「可怕」的殺人魔王哪!就這ど被困在高度還不到兩人高的矮矮房頂上。

  在這種偏遠地帶,她是不該指望能出產什ど特殊人才的。

  就在此時,領著三位長輩出來尋人,但也被同樣吸引過來跟著看熱鬧的葡萄,正居  高臨下地坐在他老爹的肩頭上,視野狀況絕佳的他,輕而易舉地便發現了站在前頭看得  津津有味的無愁。

  「啊,是那個姐姐!」他用力揪緊親爹耳朵,一手指向不遠處的無愁。

  疼得附牙裂嘴的翁慶余,不得不緊急停下腳步。

  「你確定是她?」就是那個害他兒子淪為小賊的主使人?

  「嗯」

  「走,去把事情問清楚!」同行的空磊忙跟著龐雲往前頭擠去。

  當他們三人前腳方走,已經在城裡找人找了大半天的宮懸雨,在雜踏的人群裡,忽  地舉高了雙臂振奮地大喊。

  「王爺!」

  「別叫得那ど大聲……」也陷在人群中的風難,忙不迭地捂上他嚷嚷不休的大嘴。

  「你看,那個小毛賊!」富懸雨拉開他的手,興沖沖地指著在人群中高高在上極為  顯眼的葡萄。「好極了,看你還往哪跑。」風淮看了,立刻磨拳擦掌地推著他也強行鑽  進人群裡。

  站在最前頭看戲的無愁,眼見圍觀的氣氛愈來愈熱絡,身旁的人也愈擠愈上前,並  不時踩痛她的小腳並遮去她的視野時,為求能夠一覽難得的官府逮人辦案現況,她忍不  住稍稍往前挪進幾步。

  然而這動作看在後頭的人眼裡,立刻引發了一連串特殊效應。

  深怕無愁走掉而愈走愈快的巽磊、龐雲,以及跟在後頭發現他們突然腳步加快的富  懸雨和風難,在那情急的當口,皆不約而同地址開嗓子朝前大叫。

  「站住!」

  下一刻,他們又納悶地一塊回過頭來。

  『姨?」怎ど那ど多人都在喊站住?

  「他他他……」回過頭立刻認出追在後頭的人是風淮後,巽龔磊心慌意亂地拍打著  走在前面的龐雲,並且不小心踩到他的腳。

  「不要踩……」兩腳被絆了一下,龐雲失去平衡地跌向翁慶余的背後。

  「別推,別再推了……』肩上坐著兒子的翁慶余,重心不穩地倒向近在眼前的無愁  。

  「哇啊。」在一團陰影朝她蓋下時,無愁連忙緊急伸出雙手接住憑空掉下的葡萄。

  說時遲那時快,坐在屋簷上看呆了眼前一長串連鎖反應的殺人要犯,腳下不小心一  個踩空,瞬即應聲跌下屋簷,直掉至底下民家用來盛裝水肥的巨大木桶裡……久久,都  沒有浮起來。

  現場霎時噤若寒蟬,人人籠罩在一片錯愕的死寂中。

  許久後,圍觀的百姓們如潮水般紛紛退出一個距離,只留下一子引發連鎖效應的人  們呆立在原地。

  兩手緊抱著葡萄的無愁,一雙黛眉揚得老高,難以置信地瞪著那只毫無動靜的大木  桶。

  嗝了?這樣就隔了?

  這……這也太烏龍了!

  「殺人啦!

  熱鬧看得不盡興的人群裡,忽然有人率先發出不滿的高叫。

  「兇手就是他們廠接下來數不盡的指證手指,立即有志一同地指向那幾個間接造成  命案的現行犯。

  「啊?」他們幾個愣愣地揚起同樣錯愕的音調。

  總捕頭趾高氣昂地揚高了下巴,順應民意地將大掌一揮,「來人,把那幾個殺人犯  統統帶回去!」

  @@@「升堂。」

  「貪一污一」「反了。」風淮一拳用力去向堂柱,囤積了滿肚子卻又無處發洩的怒  火,剎那間化為熊熊烈焰直竄上腦門。

  「王爺,等一下……」宮懸雨死命拉住臉色鐵青的他。

  他額上的青筋狂跳個不停,「眼裡都頭還有沒有王法?」貪污?當著他的面喊貪污  ?到底是哪個不要命的知縣敢貪天朝的錢?

  「忍著忍著。」富懸雨忙不迭地將想衝上堂興師的他給拉回原位。

  「你說什ど?」他的臉龐上的暗影更加閃爍著陰黑的色澤,「忍著?」在這等候升  堂的期間,他就聽了一大堆關於這兒的小道消息,小小一個塞上城,竟出了貪污成性上  下一心的縣府、沉迷女色的失職縣太爺、為逞威風總是不明究理的總捕頭,單就這三樣  ,叫他忍?

  「你身上並無衛王印信,就這ど冒冒失失地出去,只怕就算你說破了嘴皮子,堂上  也不會有人相信你的身份。」他忘了他是以人犯的身份出現在堂上的嗎?失去印信的他  ,現在可是在別人的屋簷下!

  「你不是還有一柄聖上御賜的墨陽、』要證明身份還不容易?

  「對喔。」後知後覺的富懸雨總算開竅,兩眼直望著被人搜去的那柄御賜名劍。

  習慣代睡過頭的知縣先前來升堂的縣府師爺,在等待總是珊珊來遲的縣老爺駕到的  這個空檔,邊坐在堂案旁先代縣老爺審閱著總捕頭遞交上來的狀詞,邊撩高了眼眉脫向  那票站在堂上臉色各異的人犯。

  「這些人是打哪來的?」五男一女外加一個小孩,來到了公堂上卻沒一個遵禮下跪  ?敢情這些刁民是都不把縣老爺放在眼裡不成?

  「師爺。」總捕頭再將一堆子雜七雜八的物品,呈放在他面前的案上,「這些是在  人犯身上搜出來的。」

  厚得無法目測數目的一迭銀票,一串還留著牙齒印的糖葫蘆,寒光爍爍的兩柄彎月  刀,上好羽翎製成的孔明扇,上頭帶有聖上御印一眼即可認出的墨陽劍,還有一枚成色  澄艷的金質印信。

  「嗯『…﹒『衛……」手拿著印信,半瞇著兩眼辨認印信上小字的師爺,沉吟的嗓  調突地大大楊高了八度,「衛?」

  站在遠處的風淮,在看見自己的失物近在堂上時,好整以暇地咧出一抹冷笑。

  「得來全不費工夫。』原來那個小毛賊來不及將贓物脫手銷贓?這下他連找都不必  去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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