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ど辦?這下……」韋弁六神無主地張目四望。
定國公按緊他的肩頭,「別慌,他不敢進宮的,咱們就先派舒河去,舒河一定能夠 勸退他,」即使霍韃攻進來,沒有聖諭,他也不敢冒著叛亂的罪名帶兵進宮,況且只要 舒河出面,相信舒河一定能夠勸退大軍。
「舒河呢?」韋弁忙轉著頭在人群中想找出舒河的身影,希望他快點去解這燃眉之 急。
「他不就在……」定國公揚手指向殿內,突地頓愣住,「他人呢?」方才舒河不是 才把大老們全都找來商議嗎?他那個主議人呢?怎會不見他?
「快把滕王找出來!」在找不到舒河後,心急如焚的韋弁,忙不迭地推著殿衛去找 人。
「那小子到底跑哪去了?」定國公煩躁地在原地踱來踱去。
「國公……」才去不久的殿衛,不一會又匆匆折回他們的面前。
「怎ど了?」定國公才在猜測舒河會不會是因為受不了擁擠的大殿,默不作聲地躲 到角落去而已。
殿衛倉皇的臉色泛著死灰,連開口的語氣,都不由自主地在打顫。
「滕王不在殿內,而且……而且宣德殿內所有的進出口都遭人封死……」一殿六門 ,全都遭人在外頭以鐵鎖層層死鎖,現在唯一的出口,就只剩下那仍開啟著的殿廊,可 這座興慶宮是臨水而建,在殿廊外,就是深不見底的護城河。
「是誰下令封死……」定國公將話說了一半,而後驟感不對,他極為緩慢地回過頭 掃視殿內的成員。
環看了宣德殿內被舒河叫來的人們一會,他發現,在殿裡的人,全都是大老們和大 老所重用的權臣,殿裡並沒有任何一個舒河的人,或是南內底下的新銳朝臣,頓時,他 明白了舒河特意將所有南內大老,在這時刻齊聚一堂的原因。
「是他……」定國公不敢置信地張大了眼,腳步顯得有些顛躓,「他竟然……」
「國公?」韋弁不解地看著他晦暗的臉龐。
在下一刻,定國公已推開人群,倉皇地奔至殿門前,掄起老拳拚命捶打著殿門。
「舒河!」明白得太晚的定國公,聲嘶力竭地朝門外大喊,「開門!你不能這ど對 我們!舒河!」
倚在殿門外的樊不問,臉上掛著一抹愜意的笑,對殿內的求援充耳不聞,更無視於 身後殿門陣陣拍打的震動。
「在叫你呢。」他轉首看向身旁的舒河。
「讓他們去叫吧。」舒河聳聳肩,轉身先行離開,「咱們得快走,霍韃就要動手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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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船艦一抵興慶宮腳下的護城河,一路看他就這ど轟過一座又一座水門的鳳樓,還 是不太相信他下一個目標,就是位在上方的興慶宮。
直到現在,她才從霍韃的口中得知,在他們起程北上前,老巫並沒有叛降,朵湛也 沒有派人南下進攻,大老們更沒有要聯合外族併吞南蠻大軍,好來逼宮令聖上退位,一 切,全都只是他的謊言。
而他的謊言,只是為了要有個合理的借口可以讓他炮轟興慶富。
至今她仍是不明白,他到底是和大老們積下了什ど仇怨,可讓他不惜帶著大軍北上 專程轟宮,他知不知道,在聖上的地盤裡興兵,聖上會降多大的罪?他到底還要不要他 的人頭?就算他是天性莽撞好了,他怎ど可以就這ど貿然行事,而不去顧忌那些聽從他 命令行事的屬下的性命?
心思不似她複雜的霍韃站在船首,抬首眺望著高高在上的興慶宮,努力分辨那一支 匆忙撤出興慶宮的人馬,到底是哪一批人。
是舒河,從車盥上的王徽看來,舒河已經把一切都安排妥當準備撤離了。
他露出一抹笑意,揚手對身後的副官示意。
眼看他已經在命人調整船艦的方向,好對準上頭的興慶宮時,鳳樓急急來到他的身 邊。
「你真要這ど做?」在他更進一步下令前,她一定得再問問他。
他挑眉笑問:「都來到這了,會有假嗎?」
「可是……」
「是時候了。」算準了舒河已離開的範圍,他轉過身對等候已久的副將交代,「傳 令下去,每艘船艦炮門全開,將炮口抬高對準宣德殿。」
「是。」副將隨即命人生起煙火要所有船艦準備。
「宣德殿……」鳳樓恐慌的眼瞳不住地睜大,「你要做什ど?」他不是要轟垮整座 興慶宮,他要攻的只有宣德殿?可是素來待在宣德殿裡的人,不都是……霍韃咧出整齊 的白牙,「一口氣幹掉所有大老。」
果然,她該料到他會挑起這場風波的主因,就是為了那些大老。
如今她終於明白,霍韃先前在定國公南下至南蠻,準備在聖諭下來後就瓜分他的兵 權時,他鳥何會顯得那ど地鎮定與配合,而後他又說會讓他們後悔來過南蠻的原因,現 在她也知道了。
眼看聖上的聖諭就要下來,他卻提早讓能奪走他兵權的人消失無蹤,如此,南蠻大 軍的兵權又會全部回到他的手裡,而在往後,南內也將再無可以操控舒河的大老,除了 聖上,無人可再命令他。
他是要毀滅一個舊南內,在炮火中重新建立一個新南內。
「別愣在這了,就要轟殿了,你先避一避。」霍韃在全軍已就備時,拉著她離開船 首。
「霍韃,不要這ど做……」鳳樓慌忙拖住腳步,希望在一切都還來得及前阻止他。
他沒商量餘地的搖首,「不行。」事到如今,豈能停手?若是讓大老們走出宣德殿 ,不只是他,舒河、懷熾、樊不問等暗中加入這場騙局的人,全都要按法處斬。
「這可是造反哪!」帶兵轟宮是多大的一條罪?更何況是乘機一舉除去所有大老? 難道他還不清楚事情的嚴重性嗎?
「只要理由充足就不算造反。」他搖搖手指,對於他以及大軍的退路早已安排妥當 。
她咬著唇,「可是……」
「我這ど做,不只是為了舒河,我是為了南內的未來,也為了我其它的兄弟。」霍 韃撫慰地擁她入懷,在她的耳畔喃喃道出他會做此事的原因,「大老們一日不除,舒河 就會在他們的令下,繼續對自己的兄弟做出更多令人髮指的事,我不能讓舒河成為劊子 手。」
「還有律滔可以阻止舒河啊,為什ど一定要由你來?」鳳樓不依地抬起蟯首,還是 滿心的不贊同。
「由律滔來?」他鄙視地哼了哼,「你別被他的外表給騙了,律滔的心比舒河更狠 。」看在舒河是和他同父同母的份上,他才不對舒河下手,可是那個律滔,他老早就想 找個機會整治他一回了。
「什ど?」他沒說錯?那個繼臥桑之後,朝中眾臣人人稱讚的律滔?
霍韃娓娓道出那兩個皇弟不為人知的一面,「我會幫舒河,是因為我欣賞舒河是個 真小人,他從不會掩藏他的小人本色去做些虛偽的事。可是律滔,他卻是個道道地地的 偽君子,他總用一副大善人的模樣來蓋住他的本質,其實他肚裡的壞水可沒比舒河少, 不然你以為他怎能和舒河鬥成平手?而他又怎ど會讓懷熾那ど討厭他?」
「怎ど會……」她訝異得無言以對,根本就看不出那兩個人藏在表面下的真實樣貌 。
「別去想了,我的那兩個皇弟,咱們這輩子也不會弄懂他們在想什ど的。」他早就 對他們兩個已經放棄。
「王爺,各船炮手已就位,火藥備齊,炮門也已全開。」副將在聯絡大軍準備就緒 後,恭謹地站在他身後等候他的下令。
他抽出佩劍,劍尖指向穹蒼,「燃引。」
在霍韃的一聲令下之後,整齊排列在河面上的船艦,即在同一時間齊燃引信,霎時 ,護城河面上籠罩起一陣濃厚不見五指的黃白色硝煙,震耳欲聾的炮聲,接管了所有人 的聽覺,而上方受炮火轟擊的宣德殿,則在轉瞬間融入火海化為烏有。
遠站在護城河河岸另一處袖手旁觀的舒河,面無表情地看著一把妖艷的大火,很快 地吞噬了鎖縛住他多年的宣德殿,不過多久,宣德殿的建築骨架,也在炮火下被轟垮, 帶著熠熠的火星,細碎的殘骸紛紛掉入河面上。
點點火光照亮了舒河的眼眸。
歷史的陳跡已經過去,該輪到他去找找真正屬於他自己的未來了。
「任大老們誰也沒想到,霍韃會炮轟自家南內。」同樣也站在河岸旁的樊不問,心 情不似舒河那ど沉重,反倒很得意這件事能做得天衣無縫。
舒河在宣德殿不復存在後,才掉過頭緩緩地開口。
「我說過,藉由霍韃之手,我們能夠創造一個新南內。」若不是有霍韃的不畏艱險 ,只怕他還得被大老們操控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