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也沒關係啦,即使你長得不像那些動物,我還是會將就一點對你付出該有的愛心。」他還大方地展現氣度原諒她不是貓狗的這個事實。「只要你留在我身邊,這樣日後你慢慢就會知道我對女性有多尊重和愛護了。」
粉黛的杏眸斜斜地睨向他,冷冷的低哼從鼻尖裡嗜出。
「尊重,還有愛護?」女人在他眼裡,不就只是個「東西」嗎?
「對呀。」野焰說得一本正經,誠心誠意地執起她的柔荑,以溫柔款款的神情唬得她一愣一愣的,「尤其是像你這種弱不禁風,個頭小小一碰就會碎掉的女人,更應該被人捧在手掌心上保護和呵疼。」
不在預期內的美男攻勢奏效之後,粉黛深吸了口氣,並暗暗下定決心。
在套到她所要的情報之後,她要趕快走人離開這個不正常的軍營,他怎麼可以在前一刻把她氣得暴跳如雷,而下1刻又擺出這種迷死人不償命的表情來誘惑她?他到底有沒有毛病呀?女人長得嬌小一點就是需要人來保護?這是哪來的護弱主義?
野焰伸手輕撫著她的小臉,這個看來嬌弱得不可思議,彷彿風兒一吹就倒的小東西,不就是他印象中最是要人來好好保護呵疼的那一款女人嗎?
咦,他有多久沒有發揮過他娘親叮囑的格言了?對了,以前娘親在世時老是在他耳邊說什麼來著?
「小東西……」他開始陷入自言自語的狀態,「不對,不是東西,可是我又不知道該叫她什麼……嗯,既然是女人的話,那麼對女人就應該有禮貌一點,然後再加上和顏悅色,還有多出十倍的愛心與耐心……對了,嗓音也得放柔地些不然嚇壞了她可就不好,沒錯,我得展現出我的護花誠意……咳,咳咳……」
盯著他喃喃自語的神情,並且聽清了他所說的內容後,錯愕之際,粉黛有種想大笑的衝動;事實上,她也已經開始咯咯笑個不停。
她邊笑邊擦著笑出來的淚水,討厭的男人,真是可惡又可愛,害她都不知該怎麼繼續儲存被他激起的壯盛火氣,他怎麼可以把她的心情翻過來翻過去的,逗得她不知道該笑他的天真才好,還是氣他的惡質才對?
終於調好了嗓調的野焰,還沒開口,聲音便緊縮在喉間,目不轉睛地盯著她的小臉。
她笑了……這張小小的笑瞼,比大漠裡他見過的風景都來得美麗,也比他在皇宮裡見過的那些顯貴之族的女子,來得真實不造作,如此珍貴的瑰麗,他竟遲鈍得到現在才發覺。
「小東西。」陶醉在她笑顏裡的野焰,、心醉神迷地撫著她的面頰輕喚。
「嗯?」粉黛並不知道他此刻心底的悸動,逕自忙著按摩她笑久過酸的兩頰。
「答應我,千萬別隨便走出我的軍帳好嗎?」他萬分慎重地向她叮嚀,「不然你若是被搶浪逮到了,或是踏出這裡出去惹事,那麼你就不能留在這裡了。」這下更要把她綁在身邊藏好了,免得被其它男人也見著了她的這張笑顏後,天知道會有多少人來跟他搶。
粉黛定定地看著他,許久許久,在她的臉上又漾出一抹細緻得讓他看呆眼的微笑。
這點不用他吩咐,她已經虧大了,在沒有搜集齊敵情撈個夠本之前,她才不會輕易離開!
「原來你就是獅子鬃。」粉黛一手扠著纖腰,一手指著野焰愛駒的鼻尖找它清算,「托你的福,這輩子我是頭一回嘗到純正的馬味,真是多謝你了。」
冬日的驕陽暖融融的,閒來無事的粉黛站在馬房內,在這等著有事要處理的野焰等會來帶她出營逛逛,也趁此好好會一會這曾經讓她嗯心大半天,滿口怪味揮之不去的元兇,但在和它喃喃地抱怨上半天後,她的心思不由自主地轉到它的主人身上去。
來到這座軍營平白無故地損失了清譽,粉黛在傷心過後,卻赫然發現,以被個男人看光身子所換來的代價而言,這實在是……太、劃、算、了,以下,就是她這陣子在雄獅大軍中軍元帥帳所過的日子。
茶來,張口;飯來,還是張口—她甚至連伸手都不必;而且她住的地方還是最高級的元帥帳,每天都有個美得令她都想嫉妒的男人陪箸她;在知道她有潔癖愛潔淨後,他便日日命手下抬來乾淨的熱水供她淨身,而且他還會親自挽袖為她試溫度,以求溫熱適中免得會燙傷了她;若是她想暗中去打探軍情知道敵軍軍容,就有個不明她居心的人,熱情地帶箸她在軍營裡四處參觀看風景……真是尊重女性呀,他簡直可以當眾男人的表率,更該名留青史供後人為他作傳以歌功頌德。
在漸漸認識野焰後,粉黛才知道他那日說的尊重和愛護女性的話不是隨便說說的,打她自小到大,她也沒受過這種可以讓人作夢也偷偷笑的特別待遇,雖然他的那張臉仍是所有女性的公敵,但他對待女性的態度,絕對會成為天底下所有女性急於結為手帕交的好朋友,或是巴不得能夠拐回家的好老公人選,若不是因他身為皇家中人,又身處於男人堆的軍營裡,他恐怕早就被女人給搶得連渣渣都不剩了。
不過太過享受也是有壞處的,自從有了這個名叫野焰的男人存在後,她已經不想回羅國了,留在這座敵營裡的生活,遠比她在伏羅國的生活好上百倍,而且還有人伺候她伺候得好好的,她怎捨得走啊?她寧可在他的面前繼續當個戰亂的流民,全面掩藏本性努力扮柔弱,好成全他愛護弱小的偉大情操,也不回伏羅當個護國大將,日日夜夜都要操心*國的安危。
她垂首幽幽輕歎,「都怪你的主人,翻臉像翻書一樣,性子變得那麼多,害我已經很不想回家了……」那個男人收攏人心的方法實在是太厲害了,讓她有時都會忘了她是個潛伏敵營的探子,好想賴在他的身邊不打什麼仗了。
受不了她一直在它鼻子前搔癢和歎息的獅子鬃,根本就不管這個陌生女人是在蹙眉輕歎些什麼,當她的小手又再度摸上來時,獅子鬃便不賞臉地張口咬她一記。
粉黛游移至天外天的、心神馬上被它咬回來,「別咬,別咬啊……你、你……這會痛耶,還不快把我的手還給我……」
處理完瑣事剛步進馬房,映入野焰眼簾的,就是一個小小的女人站在高壯的馬兒旁,正使出九牛二虎之力的在和獅子鬃拔河,試著把被獅子鬃吞進去的小手拔出來。
「你還在對它記仇?」幫她把手拯救出來後,野焰邊幫她拭淨小手,邊看她氣鼓鼓地繃著香腮,一雙黛眉揚得高高地與獅子鬃大眼瞪小眼。
粉黛撇著小嘴,「那種味道是很沒齒難忘的。」前仇未清新帳又起,這匹馬兒就是看她不順眼。
「那麼今天就由它來伺候你,讓你一出悶氣。」野焰一掌拍拍她的頭頂,走至欄旁拾起座鞍,將愛駒裝上馬鞍後,打算將這匹只有他乘過的獅子鬃借給她騎。
她訝異地瞅著他,「你要把它借給我?」這匹難得一見的千里駒,他捨得借給她這個外人?
「對,我幫你……」野焰才轉身想要協助她上馬,但興奮的粉黛並沒理會他伸出來的雙掌,等不及地一骨碌躍上馬背。
野焰的眼眸動了動,「你會騎馬?」她不是個平民百姓嗎?而她,竟然會騎馬?
「會啊。」回答完他的話後,興高采烈的粉黛,才緊急的察覺自己說錯了話。
他的眉峰微揚,「你常騎?」這麼高壯的馬兒,她不須有人扶持就能蹬環上馬,而且單看她持韁的架式,她像個老手。
粉黛乾笑地揮揮小手,「怎麼可能呢?只是曾在偶然的機會下騎過一回而已。」慘了,她怎麼可以忘了要掩藏呢?要是他懷疑起她的身份怎麼辦?
「是這樣嗎?」他釋出一抹笑,不打算把心底的懷疑說出來。
慌忙想補救的粉黛,下一刻,她在馬上的身子便變得搖晃不穩,一副隨時都有可能掉下來的模樣,野焰看了兀自暗暗思忖半晌,在她墜下馬前翻身上馬坐在她身後抱穩她。
束在她纖腰上固定她的大掌,不著痕跡地向她探測著,但掌心裡傳來的觸感,又在他、心中投入一波懷疑的波瀾。
「你雖然瘦歸瘦,但肌肉卻挺結實的。」他裝作若無其事地策馬而出,以指尖輕按她的腹間,〔你是不是曾經練過身子?」假若他沒料錯的話,這個小東西肯定習過武。
「我哪曾練過什麼身子呀?」已經草木皆兵的粉黛,立刻準備妥當地推掉他的疑心,〔還不是為了求頓溫飽嘛,從小到大我什麼粗重的工作都曾做過,但顧得了肚皮,我就顧不了體態了。」
野焰低首看了她一眼,並不急著拆穿她,也不想拆穿她,但他開始思索起那日冷滄浪所說過的話,對懷中身份來歷皆不明,而他一開始也沒過問的女人,打心底的好奇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