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熾緩下目光,「誰嫁的禍?」這倒有趣,居然有人敢動他的腦筋?
「我還在查……」他揉箸微疼的額際,「不過我得先把我的人從老六的手中救下再 說。」再不快點去把那些培養了多年,也暗布在朝中多年的王公或食客們從刑部給領回 來,天曉得風準會把他們給審成什麼地步,進而毀了他的苦心。
懷熾若有所悟地看他一眼,「六哥又不賣你面子了?」意料中的事。
「那個死腦筋的老六。。」他撇著嘴角,想起風准赤逮人時的情形就一肚子埋怨。 「不賞我半分情面,也不惦念所謂的兄弟之情就算了,居然就這麼大剌剌地在我地頭上 逮人辦案,差點連我這裡也都來搜過一回,害我?面險些掛不住。」
「六哥公事公辦的脾氣又不是從今天才開始的。」懷熾不以為意的揮揮手,反而對 另一人比較感興趣,「對了,五哥怎麼沒攔著他?」「難得能夠壓制風准的律滔沒管閒 事,說不定結仇能力超高的風准,在得罪舒河逮那群門客時,又額外新結了另一票仇家 。
」老五曾攔過風准一回,但之後就擺明了袖手旁觀。」聽說在祭天時律滔是曾阻止 過,但這陣子來,整座朝野都因太子被刺的事而鬧得沸沸揚揚,怎麼律滔反倒變得無聲 無息?
懷熾納看著他的沉思樣,「你在懷疑些什麼?」?
「律滔似乎不知在盤算些什麼。沒動靜了那麼久,是該懷疑他一下的。」
「你懷疑五哥也有謀刺太子的嫌疑?」
「不。」舒河嘖嘖有聲地搖首,朝他笑得很有把握,「律滔那個慢郎中行事才不會 這麼急躁,他若想奪權,定會一步步的鯨吞蠶蝕,根本就不可能會把目的彰顯於外,像 行刺太子這種有勇無謀的事,他不屑做。」
他實在是百思不解,「那到底會是誰做的?」無論朝野內外、宮闈上下,就連風淮 到現在也查不出刺客是誰派的,究竟這個刺客的主使人是何方神聖?
「別急。」舒河很有閒情逸致地品起茶來,邊吹著茶湯上的白煙邊笑,「既然老六 都已經親自出馬了,那麼事情就一定會水落石出,咱們只要坐著等結果就成。」他等那 位幕後主使人都那麼久了,也不在乎再讓他躲久一點。
「我能不急嗎?」想起朝中的情勢,懷熾就沒法像他這般輕鬆。「二哥就要回朝了 ,而西內的人馬也已經開始在聚集,萬一行刺太子的事是西內的人一手策畫的,那麼由 二哥當上攝政王,不就正好稱了西內的心意?」
「我知道。」他愛理不理的。
「知道你還按兵不動?」懷熾兩眼直望進他內藏野心的眸子,「難道你不想乘機把 攝政王之位搶過來?」
「老五都穩如泰山了,我又何必急於一時?」舒河微微勾起一抹笑,那份笑意,很 快便沒入茶水氤色的飛煙中。
他想過了,他們這些皇子的關係,此刻就像爐下灼烈燃燒的爐薪炭火,若是愈加高 熱度增添柴薪,一個勁地放恣燃燒,也就愈快將爐內緊窒得快要衝破臨界點的爐身燒燬 。
要是不想讓整個朝野翻覆破碎,那就繼續維持著此刻各方皆繃緊的局面,直到有人 揭起號角,才正式開始有所行動,因此對於現階段,什麼事都不做,方是明策。
不擅等待的人是很容易犯錯的,太急成不了大事,而他這個只圖大利者,不急。
他要等到真正的對手已然就位,才來正視這場密謀。
「你……」懷熾恍然頓悟,明白了這些年的等待究竟是?了誰。「在等五哥?」
舒河舉高手中的茶碗,含笑地朝他致敬,「?了旗鼓相當的好對手,等待,是值得 的。」
夜,出奇的靜。
那嫣揭開窗邊的垂幃,?首凝望著漫天落下的雪花。
自臥桑封宮以後,原本寂寥的太極官就更冷清了,雖說宮裡的人數因襄王朵湛派來 親衛站哨成護而變多了,但在那些有如兵俑的親衛臉上-她看不見一絲生氣,無聲得彷 佛在暗色雪夜裡幾乎就不存在,也因此讓她覺得這座深宮變得更加幽冷。
朝中的局勢果如司棋事先所預料的,在皇上正式頒召由刺王鐵勒出任攝政王后,朝 中的王公大臣們,一聽到由鐵勒攝政,都忙著把自己弄得廉潔一點,免得在鐵勒一上任 就被他給達到把柄,不然就是等不及和東內太極宮撇清關係,準備攏絡西內大明宮。但 也有人在東內存亡危急的這個時刻,依舊撐持著東內的勢力,好讓臥桑的太子地位屹立 不搖。
即便這些都只是檯面下在進行的事,誰都沒把它放在陽光下張揚開來,可是人人心 底都有數,只要臥桑來不及在他登上大統之前傷癒,並奪回攝政主國的權力,那麼一場 官變的引發是絕對避不了的。
不論敵我明暗,那些掛慮著臥桑傷勢的人們,皆千方百計地想知道臥桑到底能不能 復元,但由於臥桑封宮在前,反而讓那些亟欲得到消息的人無法進宮一探究竟,加上襄 王所派駐的親衛遲遲不撤,無論各方人馬再怎麼遞拜帖,太極宮的宮門就是不開,即使 是派了密探,也都被司棋一一在暗地裡處理掉,因此,太極宮儼然成?全朝眾人等待的 重心,同時也是無法探知一一的秘密深處。
她不得不承認,臥桑封宮和利用襄王好意的這兩招的確很有效,他不但阻擋住那些 別有心機的人進宮來,在無形中暫時穩住了朝勢,但同時,他也關住了她。
愈是不想與情有所牽扯,愈是深陷難拔。
與臥桑關在同一個天地裡久了,就算她再怎麼不想去瞭解他的心,也不想知道他在 身後的暗影-即使她不言不語,不參與不涉入他握在手裡掌控的每件事,可是到頭來, 這些都只是無謂的掙扎,她還是得全盤接受他的一切。
他的作法就是,把她拉來他的位置與他緊密的站在*塊,把他的喜怒哀愁都變成她 的,把他的重責大任和朝中是非也都變成她的,把他糾纏難理的情意也變成她的……一 旦再也分不清誰是誰的,那麼就算她逃到天涯海角,或是把心門緊緊關閉,她也離不開 。
倚著窗欞,那嫣盜善心識地低喃,「我欲乘風歸去,唯恐瓊樓玉宇……」
一具溫暖的人體無聲地欺近她的身後,張臂環繞覆蓋住她一身的冷冰。
臥桑埋首在她的髮際,「我不會答應釋你出宮的。」
棲靠在他的懷裡,那嫣沒有初時的驚慌,在等待他傷癒的這段期間,她開始捉摸清 他的習性和喜好,例如他喜歡像現在一樣,從她身後攬著她的腰肢,把她拉進懷裡深擁 密貼,以一種契合的姿態,讓她感覺他的心跳和體溫,感覺他時而的溫柔或無情。
「出不出得去,有分別嗎?」她望向窗外,感覺這塊天地都因他而風雲變色了,根 本就沒有」
個地方是可以躲藏的。
「若你還想著要走,或是在我靠得這麼近時把心躲得那麼遠,我會直接下令納你? 含涼殿的嬪妃。」他以頰挨靠著她細緻的嫩頰,雖然流淌在她身畔的氣息是那麼地灼熱 ,但出口的話卻比外頭的霜雪還冰冷。
她的心房猛然緊縮,轉身在他懷裡?首看他。
「你不會的…:.」他們之間有過協議的,他不會在料俏面前把這些扯出來的,只 要她……只要她……他輕輕在她面前低問:「要試試嗎?」
總是要逼人。這男人,稍一不如他的意,就把恫喝掛在嘴邊;稍想離他遠一點,他 就拚命將她扯進懷裡不讓她遠走,也不顧忌這麼做是否會讓她窒息,他人又是否會因他 的自私而傷心。
她彷彿看見一顆女人的心,被他理所當然的視?己物,放在掌心裡任他擺佈。
在他的天地裡,一切就只能照著他的心意來運行,不管在他面前的人是誰,他都一 視同仁地把他們當成他掌控的人偶,每個人都只能當個歸順他的臣民。尤其是對她,他 總仗著自身的優勢,蠻橫霸道得讓她束手無策,逼她得在不為他人著想的壓力下求全。
那嫣很?料俏感到不平,「你有沒有?料俏想過?」他到底是把料俏當成什麼了? 料俏對他而言,除了是個壓制她的利器外,難道就沒有別的意義?
「那你呢?你有沒有?我想過?」臥桑原封不動地把話還給她。墨L追,她躲,把 她困住,她就把心也給鎖住,在她?其它人著想時,她為何就是不回頭看看他?當他還 是個被束縛得無法動彈的臥桑時,她不敢靠近,為什麼當他放下了一切,用真的一面來 到她眼前時,她不但不敢靠近,反而還走得更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