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因為……」葉豆蔻不但不相信他,還搓著尖尖的下頷捏造出罪名,「我們幫助唐律拐跑了你的樂芬,所以你就跑來勾我家妹妹想報復我們?」
他哼了哼,「我有那麼閒嗎?」還真的把他當成罪人來看。
「不是嗎?」文蔚也加入幫腔陣營。
他沒好氣地搔搔發,「不是,我只是單純當個司機送她過來而已。」
葉豆蔻頓時將上下眼瞼瞇成一條縫,「為什麼你要當她的司機送她過來?」就連她都找不到老妹這三天晚上是跑哪去了,而他這個與老妹完全無關的陌生人,卻有辦法載她來上班?
「因為她昨晚又睡在我家。」愈答愈麻木的霍飛卿,乾脆在被問供時,順道也把那個麻煩精給一道拖下水。
葉登蔻霎時扯開了嗓子,「她睡在你家?!」
「等等。」文蔚一手按住表情衝動的她,緩緩向她提示,「重點不是在他家,而是在那個『又』字上。」
「她總共在你家睡過幾次?」連忙彎低身子的葉豆蔻,兩手緊攀著窗緣,大有不把話說清楚就不讓他走人之意。
他回答得很乾脆,「三次。」他可是一點也不介意吐實的。
馬上又是一陣懷疑的眼神掃向他來,他無奈地搖首,不意往窗外一瞥後,他的壞心情卻突然一掃而空。
他乾脆把迦藍拖來一塊陷害,「我說過了,我是無辜的,至於我和她之間的來龍去脈,你們自己去問問那個小醉鬼她做了什麼好事,我想她會給你們一個完整的解釋,告辭。」
「等一下……」還沒把事情弄清楚的葉豆蔻直拍著他的車窗。
「對了,以後她要是又醉了,你們最好注意一下。」才住前開了幾公尺,卻又突然倒車回來的霍飛卿,在按下了車窗後,興災樂禍地提醒她。
「注意什麼?」
他伸手指了指她們身後,「她總是在酒醒之後就開始亂跑。」
「啊?」趁葉豆蔻還在不明所以時,霍飛卿已經跟那個先一步落跑的小妮子一樣,飛快地離開現場。
「他說得沒錯。」轉過身找人的文蔚,拍拍她的肩頭,「她已經不見了。」
第四章
「你不講信用。」低沉的男音忿忿地指控著。
「沒辦法,時勢所逼。」充滿無奈的年輕女音,回答裡挾雜著濃濃的歎息。
砰的一聲,重重一掌怒拍在木質吧檯上,令低垂著頭的眾酒客們,不約而同地捧著自己的酒杯再把頭壓低一點,不敢看向那個雙眼噴著怒火,並擺出酷斯拉仰天長嘯姿勢的霍飛卿。
下一刻,他的吼聲果然火力全開。
「為什麼你又出現在我的面前?」三天,他才擺脫了她二天而已!這個跟他簽過切結書的小妮子居然不守信用,硬是打破他們之間的契約又登門來找他麻煩!
「我已經失眠三天了……」精神狀況相當委靡的迦藍,掏了掏被轟的雙耳後,苦哈哈地朝這個跟她不太對盤的救世主直陪著笑。
冷眸一瞇,他又用充滿殺意的眸光暗中砍了她好幾刀,「那就去看醫生啊。」
她哀怨地搖搖頭,「醫生我看了那麼多年了,一點用處也沒有。」看醫生就能奏效的話,她幹嘛還要特地跑來這看他的冷臉?
「那就再換個醫生吧。」很遺憾的是,站在吧檯內的霍飛卿,對她只有怒氣、怨氣,還有晦氣,就是沒有同情憐憫之心
「再調一杯給我喝吧。」她直接否決掉他的提議,擺出雙手合十的動作,以充滿懇求的目光向他求救。
「不要,到時候麻煩的又是我。」霍飛卿先是高傲地大大把頭一甩,接著在想起某件事後,又轉過頭來用力指著她的鼻尖,「還有,你滿十八歲沒有?」一副未成年的模樣還敢摸進來喝酒,這件事他都還沒跟她算清楚呢。
「剛滿二十。」她開開心心地朝他眨著眼。
跟其他酒客一樣,已經在旁邊看戲有一會兒的高居正,在把空瓶擺到吧檯上時,壞壞地對火冒三丈高的男王角咧笑。
「喲,美少女養成計畫?」以這個情況來看,該不會就是小女生迷上了他,或是他勾引了小女生而後甩不掉?
「別說得那麼難聽好嗎?」霍飛卿掃了他一記火龍眼,用力收走空瓶之餘,不忘對那個還杵在吧檯前的麻煩人物下驅逐令,「你還不走?」
雖然看這個臉得二五八萬的牙醫耍大牌,感覺實在是很嘔,但,誰教人家是她這個失眠國百姓的救世主呢?已經努力拋棄自尊和脾氣的迦藍,只能硬著頭皮繼續擺出哀兵政策。
「沒有你的酒,我睡不著……」誰料想得到她會落到有求於人的地步?早知道那天就不跟這個中年人翻瞼了。
「哈!」失聲笑出來的他,又更不客氣地踢落水狗,「你就繼續失眠吧。」報應。
心底已經很咬牙切齒,但表面上卻不能洩漏出半點的迦藍,幽幽怨怨地瞪視了那個又用鼻孔看人的大牌酒保一會兒,而後她深吸了口氣,將整張美麗的小臉埋進手心裡培養情緒,不過多久,當她重新抬起頭來時,在她那雙水汪汪的大眼裡,先前隱忍的火氣已經不復蹤跡,反倒流蕩著淡淡波光,活像個楚楚動人的小可憐。
第一名受害者是坐在她身旁的老酒客。
禁不住這種祈求的目光,心軟得無法拒絕她的老酒客,被她看了不過幾秒鐘,立即照她眼底所表達的冀求,默默將手中的酒杯推至她的面前。
「啊。」就在她的手碰到酒杯前,它忽然像變魔術一樣地消失不見。
「一滴也……」動作飛快地沒收下酒杯的霍飛卿,咬字清楚地一宇字告訴她,「不、會、賣、給、你。」
迦藍微微瞥瞪了那個壞她好事的酒保一眼,隨即又轉首向另一旁的酒客,漾出甜得讓人酥癢至心頭的媚笑。
當沒有抵抗力的酒客,也暈陶陶地把自己的酒奉獻給她時,這次霍飛卿連讓她伸手去拿的機會都不給,又是直接將它沒收,並在瞠瞪向另一個又是意志不堅的酒客之餘,不忘向她開火。
「半口都不准喝!」以後他再也不賣酒給這些沒節操的男人。
氣呼呼鼓著腮幫子的迦藍,在頻轉著水眸,打算把算盤動到其他人身上前,再次收到一記警告。
霍飛卿得意地兩手擦著腰,「你要是又醉死了,這次我就把你扔到垃圾車裡,讓明天你在垃圾場裡迎接美好的一天!」
當下迦藍隨即面色一改,像只被棄的貓兒般,可憐兮兮地掩著臉龐,「嗚嗚……你欺負我……」
「哇拷!以為女人的眼淚就比較值錢啊?」他老兄怪腔怪調地叫,「裝哭要是有用的話,下次我再見到你時,我不但比你有誠意的真哭給你看,我還給你流兩桶貨真價實的淚水先!」
嘖,這麼不給面子?
裝哭舉動霎時僵止的迦藍,慢吞吞地自手中抬起臉來,以目光戳刺向意志甚是堅定的霍飛卿許久,再轉首看著坐在她身旁的酒客,尋求他們的奧援。
坐在她左手邊的酒客,不好意思地搔著發,「抱歉,他不但比你狠,實際狀況好像也比你可憐一點。」
她倔著小嘴直在嘴邊咕噥,「可惡的中年人……」
「大門在那裡。」耳朵甚尖的霍飛卿,又再次不講情面地驅逐她,「快走,不送!」
不想在人前繼續碰釘子的迦藍,氣悶地扁著嘴,一言不發地離開吧檯走向店門。
「你都是這樣對付美女的嗎?」被拒的女主角一走,直在心底替霍飛卿惋惜不已的老酒客,又是羨慕又是嫉妒地看著他。
「你有什麼高見?」心情惡劣的霍飛卿,一把將冰鑽給插在桌面上,將超強颶風尾掃向那些都心有慼慼焉的酒客們。
「沒有!」一班無辜的路人甲乙,紛紛趕緊舉手示誠。
「小高。」他鬱悶地對負責外場的高居正彈彈指,「過來幫我頂一下,我到外面抽根煙。」
也不管整個酒吧的氣氛都因他而變得不太對勁,霍飛卿逕自離開了吧檯,打開後門走到巷子裡,站靠在牆上點了根煙。
真好,終於擺脫她了……
他如釋重負地沉沉吐了口氣,驀地,左邊的臂上忽地一暖,他納悶咬著煙低首看過去,就見以十指緊緊將他抓住的迦藍,正靜靜地仰首看著他。
「咳!」冷不防被嚇到的他,當下止不住地嗆咳了起來,「咳咳咳……」
涼涼地看他咳得上氣下接下氣,暗爽在心底的迦藍,只是微微揚高了一雙柳眉,而咳了好半天才順過氣來的霍飛卿,馬上將手臂一收,轉身走進小巷裡,當他聽見理所當然又跟上他的腳步聲自後頭傳來時,他索性在巷子裡繞起圈子。
可,都來來回迴繞了巷口好幾圈,他卻還是甩不掉背後的跟蹤者,拒絕再跟她玩下去的霍飛卿,忍不住回頭對她大叫,「不要像背後靈一樣跟著我!」
不跟就不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