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湘湘身上不停游移撫觸的雙掌,撩起她的心驚,觸動她從不知曉的火熱,她只能緊攀著他,喘息地將自己赤裸裸的愛意付諸在這個吻裡,感覺他狂浪的奪取,一再地將她逼到旋死旋生的迷茫裡。
清涼的感覺拂上她的胸口,湘湘這才發覺她的衣裳早已被他半褪,她閉上眼,更加緊擁著他不肯放手。
但放手的人卻是任凌霄。
在見到她成熟誘人的胴體時,彷彿天際打落下了一桶冷水,將他徹底的澆醒,他簡直不敢置信,他的渴望竟然深沉得想要得到她的全部,他竟想徹徹底底的擁有佔據她。
為了她,他成為教養她的嚴師,也成為細心呵護著她的情人。他是那麼珍惜地將她捧在心底疼愛著、戀慕著,在獨佔欲啃蝕著他的同時,他再也分不清楚自己這些年來的心態。
難道說……他正如一名農夫在等待她成長後喜悅的豐收?
思及這一點,任凌霄無法原諒自己。
除了兩人交織的喘息聲之外,四壁迴盪著窒人的死寂。
湘湘急喘地靠在他的胸前,失望地感覺到他抖著雙手,小心翼翼地為她穿整衣裳。
沙啞得難以辨識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明日我就先送妳回閒雲居。」
※ ※ ※
湘湘頭一回看到任凌霄喝醉的模樣。
被任凌霄拒絕後,湘湘回到客房裡呆坐了許久,還沒收抬好她的傷心,就被隔壁房裡清清亮亮的破裂聲吸引過去。
已經將山賊們迭的醒霧酒獨自喝掉十來壇的任凌霄醉臥在桌上,手裡還緊抓著一壇未喝完的酒,口中唸唸有詞。
湘湘坐至他的身邊,看著他潮紅的面孔和那雙因紊亂心緒而顯得沉闇的眸子。
她不忍地朝他伸出手,「凌霄哥哥……」
「別來煩我!」任凌霄用力格開她的手,提起酒罈又努力地想衝散他腦海裡那團怎麼也散不去的迷霧。
「你醉了。」湘湘無措地站在他的身旁,不知如何是好。
任凌霄握住了酒罈,怔怔凝硯著裡頭的汁液,看它在壇裡迴旋成波紋,一圈又一圈的兜繞著,同時也在那透亮的酒面上,看見了湘湘那張令他魂牽夢縈的容顏。
他忿惱地一掌擊碎它,「如果這真是醒霧酒,為什麼它無法消去找腦海裡的迷霧?」
「迷霧?」
酒力漸漸發散,燥熱難寧的任凌霄揪緊她的纖臂,將清涼似水的她奮力捉進懷裡,力道重得她幾乎喘不過氣來。
「妳。」他帶著酒味的濁重氣息噴在她的面容上,「妳這團纏著我的迷霧。」從她跌進酒槽裡的那日起,他就跌進一團無法散開的迷霧中,而從那一天起,他們兩人也都變了。
湘湘受疼地輕哼,「凌霄哥哥……」
他忍不住要責怪她,「妳怎麼可以勾引我?妳怎可以將我的心擄走?妳為什麼不再是那個愛哭又愛笑的湘湘?這些年來我給妳的還不夠多嗎?」
「你給的夠多了,但我要的不只是這樣。我依然是那個湘湘,但請你真心的來看看我想要的是什麼好不好?」湘湘靠在他的肩頭上,心頭雖因他的話而感到雀躍,但更因他奮力想掙扎擺脫她的樣子而傷心。
「我的湘湘……」他的手勁加重,直要把她揉進他的懷裡。
「我不再是你羽翼下的小娃娃了。」湘湘輕撫著他的背脊,軟言軟語地告訴他,「我是個女人,和其它的女人一樣有情有愛,不是個什麼都不懂、什麼都不想要的湘湘。」
「不要長大……」他的眼眸似被酒精焚燒了般,炯炯地望著她,「我還沒有準備好來面對妳的成長,我還捨不得放開妳……」
湘湘放膽地問出擱藏了許久的疑問,「你的心事我懂,你的悲傷和快樂我都明瞭,我也知道你為什麼要痛苦的掙扎,可是我不明白你何必這樣,你到底在介意些什麼?」
「妳懂?」莫名的挫折和絕望從他的喉間咆哮出來,「妳知道我多想拋開一切好好愛妳嗎?妳知道我多恨師父當年將妳交給我教養?現在我對妳的愛,是父愛,是無法取代的父愛,我不知該怎麼改變它,因為愛是有責任的!」
她白馥的指尖輕滑過他的眼眉,「你明明知道我想要想愛的人是你,我該怎麼做,才能夠讓你將心底的父愛移走,用愛情來取代?」
「不要問我……」他搖著頭,「不要變,不要長大……」
湘湘的淚落了下來,要到什麼時候,他才能用看女人的眼神看她?他的這雙眼,難道一點也看不見她的風情,只看得見那個被他寵愛著長大的小女孩?
他人或許會認為她是小女孩的迷戀,或許會看不起她對愛情既青春又浪漫的執著,她花了長久的歲月專心長大,花了漫漫的光陰來織繡了縷縷的情緒,用她全副的心思,來織造她的感情,用心地紡著她的執著。
可是她千織萬紡,卻敵不過他一個堅持、他一個化不開的心結。如今只剩一根搖搖欲斷的線牽扯著他們,她就像一個手中繡線即將用盡斷絕的織娘,舉針欲繡,卻是再無絲線,只能擒著金針暗蹙蛾眉,如同遭到他嚴正的拒絕後,她就要失去繼續紡愛下去的理由,不得不被迫停止。
湘湘拭去眼角的淚,款款地貼近他,軟軟柔柔地覆在他的唇上給他一個微溫的吻,來暖和自己胸口裡差點被他傷透的心。
被酒意浸透的任凌霄已醉得分不出在他的唇上是她的吻還是什麼,他搖搖晃晃地推開她,又俯趴在桌面上合眼喘著氣。
「看看我,別讓我失去勇氣好嗎?」湘湘不甘心地推著他,「我不想失去你,別讓我失去堅守了那麼久的愛情。」
不願睜開眼睛的任凌霄,情願投身至醉海裡,也不想面對她再次折磨自己的心。
「凌霄哥哥?」由他平穩的呼吸聲,湘湘知道他又把自己躲藏起來了。
她伸手取來桌上的酒,用著曾與他的唇短暫接觸的酒杯喝著,這種名喚醒霧的酒,不能解開他的迷霧,也不能解開她的心酸,她只覺得這酒好苦,苦得能讓人把心底的事都翻攪出來。
她轉首看向沉浮在醉海裡的任凌霄,又急急飲下數抔,希望自己也跌入沉沉的醉海裡,跟他一樣不要醒來。
一切,都只是為了風月情濃。
第九章
把醉得睡著的任凌霄扶上床休息後,湘湘又回到房裡黯然地掉淚。
由任凌霄的醉話聽來,他不是對她一點感覺也沒有,他只是被責任綁住了,其實在他的心底,她還是有著很大的份量。
「再哭下去也不是辦法。」湘湘在呆坐了許久後用力擦乾眼淚,「我還是向穹蒼哥哥求救好了。」
她自行李裡取出紙筆,同任穹蒼報告她目前的困境後,再將隨身攜帶的信鴿籠裡的信鴿拿出來,在將信箋繫上後,開窗放它遠去。
完成了求救手續後,無事可做又因心事重重而睡不著的湘湘,也學起隔壁的任凌霄借酒澆愁。
「膽小鬼……」湘湘打著酒嗝一個人自言自語,「愛就愛、不愛就不愛,哪有那麼多的藉口?」
她扔下又被喝光的空酒罈,伸手去拿另一壇山賊們免費贈送的美酒。
「你可以變老,我為什麼就不能長大?」她一鼓作氣地喝下一大抔酒後,氣呼呼地指著窗口大叫,「你是個自私自利的老男人!」
「老男人?」在湘湘手指的正前方,正好有個看起來有點老的男人準備攀窗而入,聽見湘湘的話,他有些怔愣的應了一聽。
湘湘揉揉醉眼,發現還真的有個老男人半趴半掛在她的窗邊。
「女的?」又有一個人冒出來,也趴掛在窗口訝異地盯著湘湘直瞧。
另一座山頭的山賊首領一拳重重地敲在小跟班的頭上,「你不是打探清楚了嗎?怎麼會是個女人?」
「我也很懷疑這裡為什麼有個美女而不是個俊男啊。」小跟班哀哀慘叫。
「請問……」湘湘腳步有些踉蹌地走至窗邊,對他們瞇細了美眸,「我是女人有什麼不對?」
「當然不對,我們要找的是個男的!」他們千辛萬苦地爬上這座高聳的山寨,就是為了見那個男人一面。
小跟班忙著提醒他,「大哥,不能那麼大聲,不然會打草驚蛇。」
「也對。」山賊首領點點頭,又轉過頭笑咪咪地要求著湘湘,「小姑娘,妳就當作沒看過我們好不好?」
「好。」反正這裡又不是她家,他們愛爬誰的窗戶都跟她沒關係。
山賊首領才準備再往隔壁的窗戶攀去,冷不防地腳下一滑。
「大哥!」小跟班及時拉住險些失足的大哥。
「陌生叔叔,你這樣子很危險,這個動作對你來說太高難度了。」湘湘靠在窗邊好心地提醒這個輕功看起來比她還爛的老男人。
山賊首領咬著牙搖搖晃晃地硬撐,「沒、沒關係……我只是有一點沒力氣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