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笨女人就是不懂得守口。」第一次被人用這種方法請出來﹐莫然態度不善地甩開他的手。「請不要如此稱呼她﹐謝謝。」聶少商口氣依舊謙躬溫文﹐頗有耐心地對待他。
莫然留心著他類似笑面虎的表情﹐清了清喉嚨後說出來意﹐「我來是想告訴你﹐這陣子你最好將羽衣藏好﹐外頭風聲很緊﹐聽說洛貝塔的高手已經傾巢而出﹐他們的目標是羽衣。」「洛貝塔要羽衣的原因是什麼﹖」聶少商沒有怠慢客人﹐他點亮屋內的燈﹐泡了壺香馥的熱茶﹐安坐在椅上。
「那老頭惡事做盡了﹐怕死後會下地獄﹐要羽衣的原因是想從她身上套出天堂的路線﹐免得死後跑錯方向﹐他想先上天堂佔位子。」莫然譏笑道﹐也不管什麼禮儀﹐一屁股就坐下大口喝著聶少商泡好的茶。
「將羽衣關了這麼多年就為了這可笑的理由﹖」聶少商帶笑地看著他孩子氣的舉動。
「那可是他人生的目的。」那老頭怕死了閻羅王會在他死後找上他﹐因此在羽衣身上做遍了各種研究﹐想查出上天堂的辦法﹐花了大半輩子還不肯放棄﹐真是呆子一個。
「他派了多少人來找羽衣﹖」看著熱茶裊裊而上的輕煙﹐聶少商盤算著該如何加強居家的保全來維護羽衣的安全。
「不少﹐據說洛貝塔還派了個高手中的高手來找她﹐我正在打探這位高手是何方神聖﹐在我還沒料理好那位高手前﹐你得把你的女人給管好﹐別出任何差錯。」莫然擱下杯子一臉正經地吩咐。除了他﹐研究所裡還有所謂的高手﹖羽衣搶走了通緝犯第一名的位置也就算了﹐現在又是哪一個人敢奪走第一高手的名號﹖他一定要查清楚把位置搶回來。
「我會盡量不讓羽衣到外頭去﹐她在我這裡會很安全的﹐你大可放心。」聶少商傾身再為他倒了一杯茶﹐好讓他透露更多洛貝塔研究所的秘聞。
「這還不夠﹐不要低估洛貝塔研究所的人﹐對我們來說﹐要捉走她是很容易的一件事。像我﹐剛才我就可以無聲無息地帶走羽衣﹐而你會在一覺到天亮後才發現她失蹤了。」
莫然對他不具信心﹐而且很輕視他的保護能力。
「你有什麼建議嗎﹖」聶少商想到羽衣曾說他是天才﹐於是合作地徵詢他寶貴的意見。
莫然眼珠子轉了轉﹐搔著下巴開口﹐「換個地方住﹐去鄉下、去深山野嶺都可以﹐最好是到那種沒有人煙的地方﹐少一個人見到她就少一個危機。」「羽衣這兩天人不太舒服﹐等她好些了我就帶她走﹐我還有其它地方可去。」聶少商斟酌著﹐這兩天羽衣的身體總是忽冷忽熱的﹐又查不出有生病的跡象﹐他不敢貿然帶她離開。
「很好﹐我必須告訴你﹐洛貝塔是個不擇手段的老頭﹐他可以犧牲所有的人也要得到羽衣﹐羽衣如果被他捉回去了﹐她不可能再有機會出來。」莫然悲觀地對他示警。洛貝塔八成會為羽衣打造個全新的牢房﹐然後再派一大堆守衛看守她。
聶少商的目光也嚴肅了起來﹐「我也是個不擇手段的男人﹐除了老天外﹐輪不到任何人來和我搶羽衣。」若是天意不可違﹐他仍可接受﹐但若是其它的人想爭奪羽衣﹐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好強悍哪﹗」莫然看見他眼底的決心不禁拍手叫好﹐而後又憂心忡忡地開口﹐「可是我還要給你一個忠告。」「請說。」「別讓羽衣接近教堂﹐最好是連看也不要讓她看。」他以命令的語氣說道。
「為什麼﹖」「剛才我看她的心時﹐讀到了一大堆亂七八糟的東西﹐一點也不像原本那單純的她。」莫然搖著頭回想﹐不安地搓著手臂。
「這與教堂有何干係﹖」聶少商不明白個中緣由。
「她的心會亂是教堂引起的。你說﹐你是不是曾帶她出去見過教堂﹖」「你怎麼知道﹖」太準了吧﹐這傢伙又偷讀他的心了﹖「她連作夢都在想著那間教堂﹐一進入她的心就像進了間教堂﹐有好多跟她一樣長了翅膀的人在朝她招手﹐還有七彩的光圍繞著她﹐要不是你出聲叫我﹐我差點就迷失在她的心裡出不來。」羽衣的心有著強大的引力﹐那種寧靜祥和會使人想停留﹐他一進入後想脫身都來不及﹐還好這個男人把他拉出來。
「這代表什麼意思﹖」聶少商的神經不覺緊繃了﹐許久不曾出現的不安感再度湧上。
「雖然很模糊﹐但我有種直覺﹐她就快想起過去的記憶了。」莫然搔了搔他的白髮﹐不忍地說出很可能就快成真的事實。
聶少商不知自己閉氣了多久﹐當他深深吐出一口氣時﹐出乎意料的﹐竟是一副認命的表情。「那是遲早的事﹐總會有這麼一天的。」「也許她會因此而離開我們。」莫然又進一步提醒道。以他不曾出錯的直覺判斷﹐這次的成真率應該也是百分之百。
「她不會離開我。」聶少商也知道他和羽衣的感情建構在岌岌可危的基石上﹐但他還是選擇相信她的話。
「我說過是直覺。我問你﹐她在見過教堂後有沒有什麼異樣﹖」「異樣﹖」聶少商挑著眉峰回想這幾天以來羽衣的行為。
「有是吧﹖」莫然邊問邊看他﹐兩隻眼珠子不安分地瞟向他的心房﹐想藉此更加瞭解是哪些異樣。
「前天從外面回來後她的行為的確是變得有點怪……」聶少商猶在沉思﹐沒察覺有人正利用自己的能力與他在想同一件事。
「怪﹖你指的是她和你上床﹖」莫然笑笑地投給他一顆炸彈。
「小朋友﹐請得到我允許後再看我的心﹐不要再做這種類似小偷的行為可以嗎﹖」
聶少商板著俊臉斥道﹐一而再、再而三地偷看﹐這個小朋友就不懂得收斂嗎﹖「習慣嘛﹐你又沒設防。」莫然無辜地摳著臉頰。
「你還未成年﹐不該看的請不要看。」他再不敢對這位小朋友掉以輕心了﹐被全看光了他還有隱私嗎﹖「我又沒全程收看。」現在他想看也看不到了﹐聶少商把心關得緊緊的﹐除了看到怒火還是怒火。
「把你的話題重心擺在羽衣的身上﹐別扯遠了。」「我的重心是在羽衣的身上。你大概還不知道你自己對羽衣而言有多重要﹐也有多令她困擾和痛苦吧﹖若不是為了羽衣﹐我又何必跟你?滕h俊幣□皇歉詹趴闖雋旡w虜晃□酥□男納耍□□暈□□□芩□喬槿□間的閒事啊﹖「我會令她痛苦﹖」聶少商萬萬沒想到他會這麼說。
「她捨不得離開你﹐因此不願意想起過去﹐可是愈是壓抑﹐也就愈令她痛苦。」既然看光了羽衣的心﹐莫然覺得有必要說出好友不願讓人知道的苦楚。
聶少商掉過頭喘息著﹐啞著嗓子艱辛地開口﹐「我從不想讓她痛苦﹐如果她想起來會讓她好過些的話﹐我情願她想起一切。」「裝偉大啊﹖她想起來就回天堂去了﹐換你痛苦﹐你以為她會好過嗎﹖」莫然拍桌叫道。就這樣讓她走﹖他以為羽衣捨不得的是什麼﹖「不然能怎麼辦﹖我又不能抹去她的記憶﹐也無力去阻止什麼﹐只能慢慢地等待結果﹐並尊重她的選擇。」他閉上眼萬念俱灰地說﹐再也想不出其它的方法﹐只能隨命運搖擺。
莫然鄙視他的作法﹐坐在他面前看著他沮喪的表情﹐「真搞不懂你們這些成年人﹐變來變去又想讓來讓去﹐個個爭著想委屈自己﹐沒一個有智能的。」「你還小﹐以後當你遇上愛情時﹐你就會明白了。」聶少商收好自己的心情﹐有風度地抬起頭微笑。
「愛情﹖那也得要有個具智商的女人出現才行。」他可不認為天底下有哪個女人能有他這種頭腦。
「萬物相生相剋﹐總有一天會輪到你的。」不渴求愛情的他不也碰到了羽衣﹖相信命運也會安排一個對像給這小子的。
「無聊﹐我走了﹐把羽衣保護好﹐她被捉回去我就不饒你。」莫然聽不下他的嘮叨﹐撂下話後就打開落地窗往陽台走去。
聶少商緊跟在他的身後﹐「我知道﹐我會向她轉達你的關心。」「誰要那個笨女人知道﹖」莫然白了他一眼﹐躍上陽台的欄杆後便縱身往下跳。
雖然早就見識過他的能耐﹐但聶少商還是不能苟同莫然這種特殊的離去法﹐他搖搖頭關上門﹐熄了燈火後﹐又踱回房內。
「你去哪兒了﹖」他一回房就看到羽衣坐在床上揉著眼睛。
「窗子沒關﹐我去把它關好﹐繼續睡。」他脫下外衣﹐躺回羽衣的身邊。
「少商﹐我作了個夢。」羽衣失了睡意﹐翻身趴在他的身上。
「什麼樣的夢﹖」「很溫暖、很親切的夢﹐有好多美麗的羽毛和光芒﹐可惜這個夢好短暫﹐不然我真的不想從夢中醒來。」羽衣漾著笑回想﹐心還停留在夢境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