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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頁     綠痕

  「終於知道自己笨了吧﹖」「我真的不笨……是你們太過聰明了。」被損得顏面無光﹐羽衣垂下頭挫敗不已地咕噥。「你怎麼會在這個地方﹖我以為你會往上頭飛找路回家。」莫然不關心她臉上的挫敗表情﹐反而問她停留在此的原因。

  「我……我撞到飛機……掉在這裡的水池……」她細聲細氣地說明﹐並等待他另一波的嘲笑。

  「撞、飛、機﹖」莫然不可思議地一字一字吐出。

  羽衣將臉埋在膝蓋裡﹐羞愧得簡直想挖個地洞鑽進去。

  「小笨鳥﹐你還是不會飛﹖」他拎起她的衣領﹐一副笑容可掬的模樣。

  「天色暗嘛﹐一時沒有看清楚那隻鐵鳥……」「所以就撞上了﹖笨女人﹐你『丟人』丟到外頭來了﹖虧你還長了對翅膀﹐可不可恥啊﹖我們這些沒長翅膀的都比你飛得好﹗」

  他將她的行為視為奇恥大辱﹐冒火地大吼。

  她身上的翅膀果然是用來裝飾的﹐不會飛﹐長來要幹嘛﹖「等傷好了以後我會勤加練習﹐盡可能學好飛行。」羽衣無地自容的懺悔著。

  「你受傷了﹖」只聽她說撞飛機﹐她沒把翅膀拿出來﹐他倒沒想到這一點。

  「不礙事﹐就快好了。」羽衣笑道﹐很高興他對她的關心。

  「誰問你那個﹖我是想知道是哪個同情心過剩的人救了你、替你療傷的﹖」莫然徐徐地掃她一眼﹐讓她又把笑容收了回去。

  「你怎麼知道有人幫我療傷﹖」莫然輕視地□細了眼瞪她﹐「你以為你在對誰說話啊﹖」「小莫……嘴巴不要那麼壞……」年紀小小卻老會損人﹐聰明過度才使他鄙視正常人﹐等他長大後鐵定會成個超級大惡人。

  「以我的頭腦和你的愚行來推斷﹐你這個關在玻璃籠裡的笨女人如果沒有人收留﹐哪還能好端端地坐在這裡和我說話﹖說﹐是誰﹖」莫然以改不了的惡毒口氣推論道﹐她是笨﹐但他可不笨。

  「他是我的……朋友……」提及聶少商﹐她頰上泛著兩朵紅暈。

  「朋友﹖」莫然挑高了眉盯著她乍變的神情。

  「嗯。」「那個在屋子裡走來走去的男人是你的朋友﹖」越過她﹐莫然的視線投在屋內的男人身上。

  「他是﹐他心腸很好的。」羽衣強調道﹐不安地想聶少商是否又察覺她偷偷往高處爬了﹖「他對你沒有別的企圖﹖」莫然故意以冷淡的口氣問。

  「小莫﹗不許胡說。」難得生氣的羽衣忍不住板著臉孔斥喝。

  「你不一樣?慼@彼□砩廈靼姿□幕鵪□雍味□礎□「我哪不一樣了﹖」「要我『看』出來嗎﹖」莫然指著她的心問。

  「小莫﹐不要隨便偷看別人的心。」她連忙遮住胸口。

  「原來如此。」遮也沒用﹐莫然盯了她一會兒﹐賊兮兮地笑了。

  「你又偷看﹗你……壞透了……」羽衣真的想痛罵他一頓﹐可惜本性過於純良﹐懂得的罵人字彙也只有那幾句而已。

  「等你學會說髒話再來罵我﹐純情聖女﹐你愛上凡人了﹖」莫然忽略她成不了氣候的罵人台詞﹐好奇的問。那個乎凡的普通男人有什麼魅力能使她愛上他﹖「我哪有愛上他……」羽衣羞紅了臉低聲反駁。

  「沒有﹖」他拉高聲調﹐敢懷疑他識人心的能力﹖「我……」生性就不知道該怎麼撒謊﹐她只好點頭默認。

  「好啦﹐我幫你看看他的心﹐朋友嘛﹐不跟你收錢。」莫然拍拍她的肩﹐爬到屋頂邊緣往屋裡看﹐開始認真地辨識聶少商的心。

  「你別偷看。」羽衣急急地拉住他﹐想阻止他偷窺。

  「乖乖﹐你這只笨烏運氣還真不錯﹐先是掉對了地方又愛對了男人﹐你有福了。」

  不消片刻﹐他已把聶少商的心看透了﹐莫然嘖嘖有聲地讚道﹐她這只笨鳥還真會撿地方掉。

  「你看到了什麼﹖」羽衣馬上停止了拉扯他的動作。

  「他對你是真心的﹐比起遲鈍的你﹐他比你還早。」莫然回過頭坐在她面前﹐不禁為屋裡的男人感到悲哀﹐這個低智商的女人也可以讓他愛得深深切切﹖沒救了。

  「什麼比我還早﹖」羽衣喜悅又焦急地問。

  「不、告、訴、你。」他食指朝嘴巴一畫﹐封口似的賣起關子。

  「說嘛。」迫切想知道更多的羽衣直纏著他不放。

  「以後你就會知道﹐現在說出來就沒意思了。對了﹐你最好和他離開這裡﹐或者你一個人走。」他舉手推開她的糾纏﹐臉色一變﹐正經八百地說。

  「為什麼要我離開這裡﹖」「我能找到你﹐研究所的人自然也找得到。你該知道洛貝塔的手段﹐他不會放過私藏你、而且知道你秘密的人﹐不想連累他就早點走﹐如果你和他都捨不下對方的話﹐那就一塊走。」如果研究所裡的高手傾巢而出的話﹐即使她藏得再好﹐終有一天也會被他們發現行蹤。

  「我沒想過會為他帶來麻煩。」喜悅乍然換成了濃愁﹐羽衣啞聲低叫。

  「你不是他的麻煩﹐他很樂在其中的……」莫然揉了揉她的發﹐語焉不詳地留下這句話﹐然後站起身又走到屋頂的邊緣。「走了﹐有空再來看你。」「你要走了﹖你有落腳的地方嗎﹖如果沒有﹐我可以請他幫忙。」羽衣回神後問道。

  「不用了﹐我還是一個人自在﹐何況我又沒你那麼笨。」以他的能力﹐要躲過研究所的大批人馬還不容易﹖「羽衣﹗你又爬那麼高﹐快下來。」找不到人的聶少商終於在屋外發現了她﹐氣急敗壞地在下頭嚷著。

  「你的保母情人在叫你了﹐你下去後……好好享受。」莫然在離去之前別有用心的看了聶少商一眼﹐刻意摟住羽衣﹐曖昧地在她耳邊說了這句話﹐然後轉身輕輕鬆鬆的躍下高樓。

  「享受什麼﹖小莫﹐你說清楚呀……」羽衣趴在屋頂上朝下對著在相鄰大樓間跳躍的莫然喊著﹐但莫然沒有答腔﹐腳下一步也不停地消失在暮色間。

  「羽衣﹐過來。」搭梯子爬上屋頂的聶少商朝她勾勾手指﹐臉色不善地喊。

  「我……我可以解釋……」見他表情嚴厲﹐羽衣知道他一定會因為她爬這麼高又生氣了﹐於是訥訥地想說明。

  聶少商沒有一開口就找她算帳﹐只是以像喝過醋的口氣問她──「那個男人是誰﹖」

  第五章

  「該換藥了﹐把翅膀拿出來。」聶少商冷漠的拿出藥箱﹐坐在床尾吩咐道。

  羽衣聽話的把翅膀伸出來﹐悄悄的回頭覷看他生硬的表情。

  自從她從屋頂上下來之後﹐他就一直維持著這副臉孔﹐冰冰冷冷的﹐不像他平時愛笑又溫柔的模樣﹐一個晚上幾乎沒跟她說上幾句話﹐吃完晚飯後就關在房間裡不理她﹐直到臨睡前才將她叫進去。

  「你在生氣﹖」羽衣在換好藥後收回翅膀﹐轉過身子小心的問。

  「我沒有。」聶少商低頭自顧自的收著藥品﹐語氣硬邦邦的。

  「你有。」羽衣堅持地反駁。

  「好﹐我有。」拗不過她﹐他乾脆順著她的話回答。

  「我已經向你道過歉了﹐也保證以後不會再偷偷往高處爬﹐為什麼你還要生氣﹖」

  羽衣不明白﹐之前她再怎麼不聽話他都可以原諒她﹐可是這次他怎麼會氣這麼久﹖「你愛怎麼爬我無法約束你﹐但至少在你傷勢完全復原前﹐考慮一下自身的安危﹐別讓人擔心。」他將藥箱放回櫃內﹐態度依舊冷淡。

  「對不起……」「時候不早了﹐你該回房睡覺了。」他打開房門﹐示意她可以離開了。

  「回房﹖我不能留在這裡睡﹖」「今天天氣很好﹐沒有打雷。」他撇過頭不去看她臉上失望的表情。

  「為什麼﹖以前不管天氣好不好你都會讓我留下來跟你睡﹐今天為什麼要把我趕去別間睡﹖」羽衣走到他面前想看他的眼神﹐而他卻將頭抬得老高故意不讓她看見。

  「以前我沒考慮到男女有別。」聶少商對著天花板說出理由。

  「你騙人。」羽衣咬著唇叫道。

  「我承認。」他賭氣的應著﹐低下頭想讓羽衣看清楚他臉上的怒氣﹐不料才垂下視線﹐兩眼便只能固定在她臉龐那不知何時流下的兩行清淚上。

  讓一名天使哭泣使他覺得自己像個罪人﹐聶少商的怒氣快速地被她的淚水沖散﹐取而代之的是濃濃的罪惡感﹐他歎息地摟她入懷﹐以溫柔的擁抱向她致歉﹐只是……

  她怎麼愈來愈愛哭呢﹖下雨天她會哭﹐作噩夢時她哭﹐看電視時也哭﹐連看本劇情有些悲涼的書也會哭得像個淚人兒﹐而他今天只是想稍稍表達自己的情緒……她又哭了﹐聶少商無措地想﹐她的淚腺好像有愈來愈發達的傾向。

  「我生氣的原因不是因為你又往高處爬。」他輕聲解釋道。自從收留了羽衣後﹐他才發現自己不僅怕魏北海的纏功﹐也怕女人的眼淚。

  羽衣仰著猶帶淚珠的小臉﹐等他把事情解釋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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