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是我,你別看我。」紅梅也忙不迭地否認。
雖說敢做要敢擔當,但惡搞左弋這件事,她們全是被朱媥媥硬逼上梁山的,所以拿無辜的他出完氣後,她們就相當有默契的忘了誰是蒙面白衣人甲,誰又是蒙面白衣人乙、丙、丁、戊,也就是說,她們決定混淆視聽到底。
「不是你們什麼呀?」朱媥媥後知後覺地問著。
「不是我傷了他,也不是我綁了他的心上人。」從樹上躍下的綠竹甩著手上的香囊道。
「不是你,不是她,也不是她,那是誰呀?」朱媥媥陸續指著黃、紅、綠三侍,很是白目的問著。
沒有人回答她,但所有人的目光全集中到她身上。
「喂喂喂,你們什麼意思呀!?」朱媥媥在左弋寒酷的注視下縮了縮身子,哀怨的望向集體誣陷她的侍女們。
嗚……一群壞心的侍女,和一個不知感恩的壞人。
她這是招誰惹誰呀!?
朱媥媥噘著嘴,心中霎時浮現一身黑衣的雲棲俍。
對對對,就是他,都是招惹了那個黑衣、黑眼、黑心腸的黑巫師!
要不是聽了他的讒言,她怎會讓五侍去招惹左弋……
第八章
「弋哥哥……」雪兒滿面通紅的輕喚卸下上衣敷藥的左弋。
「怎麼了?」左弋抬起頭,呆望了下她嫣紅的粉頰,隨即按住她放在他臂膀上的手,善解人意的扯開嘴角笑道:「我自己來就行了,你去幫我倒杯熱茶。」
忍著痛,左弋彎起受傷的那隻手,試圖用嘴巴和未受傷的另一手,笨拙的包紮受傷的臂膀。
看不過去的雪兒先幫左弋將傷處包裡好,才再次輕喚:「弋哥哥……」
她指尖傳來的異常溫度終於引起左弋的注意,他這才警覺到她臉上的嫣紅並非羞怯,而是發燒了!
「雪兒?」他反掌握住她的小手,被她異常的高溫駭住了。「告訴弋哥哥,你哪兒不舒服?」摸著她的額頭,他擔憂的問著。
「頭暈……」她昏昏然的往他臂膀靠了去,十分精準的撞上他的傷口,痛得他悶哼一聲。
左弋擔憂的將她送上床,然後喚來嬤嬤照顧她,自己隨即衝出去找大夫。
※ ※ ※
「她怎麼樣了?」左弋神情慌亂的問著正為雪兒把脈的紅梅。
「死不了。」紅梅收回手,傲然的瞥了眼左弋道。
「那她為什麼一直昏迷不醒?」左弋激動得一把捉住紅梅的手臂,完全忘了男女之防。
「因為你先前請了一堆庸醫醫她。」紅梅抽出手巾拂了下他的手,立刻讓他癢到懂得「識相」二字。
一見左弋縮回手,紅梅也不刁難他的再次以手巾碰了他一下,解了他手上的癢毒。
「廢話少說,她什麼時候才會醒?」學乖了的左弋這回不敢再輕易碰上紅梅的身,只在一旁投以兇惡的眼神。
「她想醒的時候,自然會醒。」紅梅取出銀針,慢條斯理的過著火。
「你……」
「如果我是你,絕不會這麼大聲吵她。」捻起一根根銀針,紅梅像在繡花似的,優雅的將銀針一一插入雪兒頭部的各個大穴。
「她並無受涼,為什麼會突然……」
「別問我,我也不懂。」紅梅站起身,開始收拾自己帶來的醫具。
「你是個醫者。」左弋沿著床綠坐下,憐惜的握著雪兒冰冷的小手。
「我醫人的身子,不醫魂魄。」紅梅停下手,迎視他的目光。
「魂魄?」左弋聞言,心中駭然一驚。
「俍爺要我轉告你,時機已到,好自為之。」
「什麼意思?」
「你問我,我問誰呀?」紅梅以朱媥媥常用來堵她的話對付左弋。「這方子一日三回,外敷內飲。」收拾好東西的她將兩張處方遞給他。
「她並無外傷,要敷哪兒?」有些心不在焉的左弋蹙眉問道。
「你外敷,她內飲。」紅梅沒好氣的推開左弋,取代他原先的位子,靈巧的一一收回雪兒身上的銀針。「跟你說不是我,就不是我,少拿殺人的目光看我。」雖然沒有回頭,她依舊感受得到左弋殺人的目光。「再多看我一眼,你就自己醫她。」
在她小人的威脅下,左弋不得不收回懷疑的目光。
「算你識相。」重新為雪兒把了一次脈後,紅梅優雅的站起身。「如果嫌她命太長,你大可再請一堆庸醫回來為她診療。」她冷冷撂下警告的話語後,就頭也不回的離去。
※ ※ ※
血,滿地都是血。
雪兒眨著靈動的眼,茫然的望著躺在血泊中的女子。
那一身白衣的女子看起來很傲,卻也很哀傷。
踏著滿地的血,雪兒緩緩的靠近被憂傷籠罩的女子。
蹲下身子,伸出手想摸那女子的雪兒這才發現,那滿地的血並不是血,而是一片片嫣紅的花瓣。
忽地,她張大了嘴。
她……
雪兒驚駭的發現,那女子的樣貌……
居然和她一模一樣!
一樣的清麗容顏,一樣的瘦弱身子,一樣的白衣。
唯一不一樣的……
是感情!
躺在花瓣中的女子有著濃濃的情,所以她的週遭全是憂傷、哀淒、悲涼……
而她……
什麼感覺都沒有。
沒有喜悅,沒有悲傷,沒有任何情緒。所以明知該為弋哥哥的身受重傷而感到難過,她卻不知何謂難過。
「雪兒……」
一聲深情的叫喚忽然凌空而至,讓雪兒不覺環顧了下四周。
誰?是誰在叫她?
「雪兒,醒來……」
弋哥哥?是弋哥哥在叫喚她嗎?
「雪兒,醒來,快醒來呀。」
聲聲不絕的叫喚讓雪兒不住的旋著身子,想找出叫喚她的人。
「雪爧……」深情的呢喃忽然被一聲悲淒的哀鳴蓋了過去。
雪兒停止旋轉身子,定住的視線恰巧再次迎上仍舊躺在花瓣中的女子。
「雪爧……我的雪爧……」
雪兒訝然的發現,躺在花瓣中的女子動了動眼簾,似乎想要睜開眼。
「雪爧……我的雪爧……你這是在罰我嗎?」痛苦的悲鳴聲中夾雜著陣陣哽咽。
隨著那悲鳴聲一再響起,雪兒發現圍繞在女子週遭的憂傷氣息似乎一點一滴的飄遠、淡去。
而隨著包圍女子的哀傷氣息越來越稀薄,女子的眼睫也顫動得越厲害,最後終於慢慢的張開那雙盛滿感情的清靈眼眸。
「雪爧……我的雪爧……」
再次傳來的悲鳴讓那女子開始轉動眼眸。
轉呀轉的,她的眸忽然定住了。
因為……
兩人的視線在空中交會了!
雪兒缺乏情感的眼在深深凝視對方後,注入了些許感情。
而在花瓣中的女子在對上雪兒的眼後,也受雪兒靜如止水的心緒牽引,波動過劇的情緒因而逐漸平穩。
望著望著,雪兒忽然有種置身花瓣中的感覺。
低頭一看,她駭然地睜大了眼。
她和那女子竟……竟融為一體了!
「雪爧……雪爧……」
悲涼的呼喚充斥著她的耳,讓她的心不禁揪痛了起來……
痛!?她居然也懂得心痛了!雪兒不知該哭還是該笑。
※ ※ ※
「雪兒,你終於醒了。」不顧臂膀的疼痛,左弋激動的環抱雪兒。
「水……」她虛弱的說。
聞聲,左弋趕忙鬆開雙臂,下床倒了一杯水。
「慢慢喝,別嗆著了。」他小心翼翼的撐扶著虛軟的雪兒,柔聲叮嚀。
臂膀上本已開始結痂的傷口在他不斷的折騰下再次撕裂,點點的鮮紅暈濕白色的布條。
雪兒一邊喝著水,一邊愣愣的望著眼前這張說熟悉,卻也陌生的俊顏。
他臉上的鞭傷扯痛她的心。
那傷……是為保她的安全而受的。雪兒咬著唇,水氣開始襲上眼眶。
她依稀記得自己當時是多麼冷靜的看著他被折騰,而他……
明知她沒感覺,卻還不顧自己的捨命送她出密穴!
「雪兒,你是不是哪兒不舒服?」☆她盈滿水氣的眼眶讓左弋焦急的問。
雪兒無語的搖搖頭。
「你確定?」左弋不放心的再次問道。
雪兒依舊無語,但這回點了點頭。
「既然沒有,就閉起眼多休息一會兒,我馬上到廚房去端碗熱粥來給你吃。」左弋輕柔的放平她,隨即站起身,將水杯隨手一放,便急匆匆的往廚房行去,唯恐遲了會餓壞已經兩、三天沒進食的她。
待他離了床,雪兒才得以看見裹著他臂膀的布條已經染上刺目的鮮紅,頓時,她已經泛疼的心又疼上三分。
他只顧及到她、完全不在乎自己的行徑讓她好不心疼,那陣陣的抽痛讓她痛到無暇再去憶及她曾受過如何的心傷。
吃力的撐起身子,雪兒將手探到裙擺處,用力撕下足以包裡左弋臂膀的布。
她才剛撕好布條,重新躺回床上,左弋就已經端著一碗熱騰騰的粥回到屋裡。
扶起雪兒安頓在自已懷中,左弋一口一口的慢慢餵她喝粥,待她喝完後,他以衣袖為她拭淨嘴角。
「還要嗎?」他放下空碗,溫柔的望著她。
她搖搖頭,拉拉他的袖子。
「怎麼了?」他詫異的凝望她。
「換藥。」她拿出布條,指指他的臂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