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李嬸不太肯定地問。
「沒關係,妳去吧!」紀凌抬眼無力地說道。
方凱翔一把抱起李嬸往外走去,對她的頻頻回頭瞭然地勸道:「妳安心,妳家 小姐有我老闆照料,她不會有事的。春天到了,人家在談戀愛,咱們不該做電燈泡 對不對?」
「他好凶。」李嬸小聲地在方凱翔的耳邊說。
方凱翔樂得仰頭大笑,「他只凶壞人,不會凶心上人的啦!」走出門外後他又 小小聲地說:「妳也認為他很凶對不對?我們這兩個手下好可憐喔!每天受他的『 苦毒』,有一餐沒一頓的,李嬸,妳把妳家小姐養得那麼好,一定有很好的手藝對 吧?有空幫我們補一補好不好──」方凱翔的聲音漸行漸遠,連哄帶騙地,最後成 功地帶著李嬸離開。
※※※
宿語昂拿條冷毛巾在紀凌被打腫的左臉冰敷,輕柔地撫著她的發,「疼不疼? 」溫柔的語調輕輕響起。
紀凌張開眼看著憂心的宿語昂,舉起小手想摸他的臉,半途就被他緊握。
「怎麼來了?」
「他們一到,李嬸就通知我了。」他輕吻她的手。
「你收買我的管家?」她不滿地質問。
見她恢復點血色,他欣喜地俯身淺啄她的唇。
「我是為了預防紀紹榮會祭出人情戰術上門找妳,因此才先和她溝通一番,怎 麼說是收買?如果她沒通知我,妳因此而受到更大的傷害,我會更加憤怒、更內疚 的,紀炎也不可能活著離開。」
「你的愛將們特地來幫你的?」
她第一次見著法蘭口中的楚歌和方凱翔,他們倆就像是宿語昂的貼身待衛,一 個指令一個動作,毫不猶豫的執行宿語昂的命令,太忠誠了,令她好生佩服宿語昂 的魅力。
宿語昂不悅地蹙眉道:「錯,太閒了,想湊熱鬧,一直嚷著要見妳,都歸功於 妳太會做人,拿萬業的錢收買他們,說什麼都要來報答妳的恩澤,拖拖拉拉的才誤 了時間。」紀凌挨了一巴掌全因他們倆的延誤,回頭他們倆可要小心了!
「別找他們算帳,他們也是好心。」光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會牽怒,她先發制 人地開口
代他們求饒。
「妳真瞭解我。」他讚賞地吻她。
紀凌執起他厚實的手掌細看,有繭、有疤,回想起他對付紀炎時驚人的架式, 並非一般尋常人的掄拳亂打。
「你是練家子?」
「學過一點皮毛,主要是護身,談不上練家子這殊榮。」他拿開毛巾看她稍微 消腫的左臉,轉而問她:「他們常打妳?」
紀凌歎道,「不,這是頭例,我也沒料到紀炎會對我出手。狗急會跳牆,加上 紀紹榮又不在,第一次讓他有機會對我動粗,是我太大意了,怨不了誰。」
「還有他例嗎?」想必她在紀家吃了不少苦頭,言語上或許還能佔上風,但這 瘦弱的身軀就難說了,她嫩白的臉蛋還留存著紀炎的掌印,那傢伙的這一巴掌打得 真重,讓他全身而退太便宜他了。
「你想殺光傷我的人呀?」
「對。」
「我自己來就行了。」他的作法太過暴力,還是採取陰柔戰術比較妥當。
宿語昂握住她嫩白細緻的小手。「這隻手我不要它們沾上血腥,它們要永遠如 此潔白無瑕,有罪我來扛,妳不屬於地獄。」
「你的佔有慾還是那麼強,我說過,那會是你的致命傷,今日你傷紀炎甚重, 以後呢?
傷人者人必傷之,如果他人也用如此的心態來報復你,你又該如何?解決事情 的方法有很多種,不必用到暴力,哪天他要是拿槍對付你那該怎麼辦?」
「妳在擔心我?」宿語昂反而開朗地笑了。
「你希望嗎?」她對他的笑容很不以為然,他居然還笑得出來。
「很高興妳會作如此想,但我寧可要妳的笑容而不是愁容,我要妳快樂。」他 扶起她,敞開外衣將她裹入懷中。
熟悉的溫暖和心跳喚醒了她身體的記憶,自動地找著舒適的姿勢,她靠著他輕 聲喃道:「那就不要給我有擔憂的機會,這種感覺我還很陌生,也不想去習慣它, 真要我快樂就不要用這種方式,我不知從暴力中能得到什麼快樂,我只知它帶來晦 暗和傷痛。」
「紀炎他們找妳做什麼?」
「借錢,要我替紀紹榮向寒嚴借錢,好買回萬業的股權,大概是被你逼得走投 無路了,才會找上我,向我求情是他們母子三人最不願做的事,但為了萬業,他們 還是硬著頭皮來了。」
宿語昂冷漠地開口,「早知道他們會找上妳,楚歌先他們一步安排好了,那些 賣出的股權他們永遠也買不回,因為沒有人敢賣回給紀紹榮,若是不聽勸執意讓他 買回,那麼賣的人也會有紀紹榮的下場。」
她離開他的肩頭正眼看他,小手撫上他的臉,「我看見你傳說中的另外一面了 ,和現在的面孔差異極大。方才是那麼狠心不留情,此刻卻又溫柔萬千,你變臉的 速度還真快,真的很難適應這兩極化的不同。」
「嚇著妳了?」
她對這可笑的問題搖頭,「不,至今我尚不懂害怕這無用的情感,縱使紀炎再 多打我幾下,我也不會感到害怕或是向他求饒,我會累積怒意還給他,形式不一定 ,但他敢做就要懂得擔當後果;只可惜被你搶先了,你做得太徹底,直接訴諸武力 ,要我,我會改用其它的方法做得不露痕跡。」
「我懶得對那種人費頭腦,是他先卯上我的,豈有不奉陪之理?尤其是在他傷 了妳之後,他能走著出去算是很幸運的了,再有下次,他不會單單是失去雙耳而已 ,更殘、更絕的事我都做得出來。」宿語昂抱持著反對的觀點,不認為對紀炎需有 婦人之仁,他是罪有應得。
紀凌躺回他懷中,閉上眼不予置評,窩在他胸膛上悶悶地說:「別為我做。」
「為什麼?」
「我不想欠別人。」
宿語昂摟緊她,「我不是別人。」
「現在氣虛,不和你爭辯這問題,你頑固得像顆硬石,說不通。」她無力地靠 著他,不想再提起關於他那過強的佔有慾,她真不知道他將她當成什麼了。
他關心地低下頭,「還疼嗎?」
「只是頭暈,不礙事,從我八歲以後就沒人敢再打我了,隔了十二年再溫習這 滋味,怪難受的,我現在的樣子一定很醜是不?」
「不醜,很美。」他小心地避過她的傷處,碎吻遍佈他鍾愛的粉臉,像個朝聖 的人,以他的唇虔誠膜拜。她怎麼會認為他會有嫌棄她的時刻?即使傷了臉,她仍 如美玉一般白潤無瑕。
「紀緋她說的不同。」她恍惚地感受他的憐惜,不能集中意識地開口,「她笑 我又醜又笨,居然還敢搶她的男朋友,罵我不要臉,像潘金蓮那種蕩婦,我是該高 興還是生氣?」
他的熱吻陡地中斷,臉色陰晴不定。
「妳有男友了?」
老天,他在吃醋!紀凌捧著他的臉不停地吻著,但宿語昂可沒這等好心情去享 受她的主動。
「妳還沒回答我。」宿語昂俊臉寫滿醋意,酸溜溜地開口。
「沒有,我也沒搶過任何男人,只有你這野蠻人來搶我。紀緋的男友不是別人 ,就是你,宿大帥哥!她迷死你了。」她撫著笑疼的臉頰,指著他的鼻尖說道。
「我?」宿語昂愣愣地看她。
「就是閣下,她在酒會那晚就相中你了,還說你會是她最耀眼的男友,怎麼樣 ?你的男性自尊心補回來了沒?」她嬉笑地給他一記響吻。
「那個花癡?我幹嘛要她來補強我的自尊心?我的目標是妳,才會蠻搶橫奪地 接近妳,憑她?下輩子再排隊看看,我要的是知己、是情人,只有妳才有本事撼動 我,那個見到男人只會發春的女人,我想楚歌鐵定揍得很開心。」他報復地在她纖 細的頸項又咬又啃,白喝了一缸醋,結果竟是和自己吃起醋來,真冤!
紀凌被他啃得酥癢發麻,連忙討饒地左躲右閃,差點跌下躺椅,幸好宿語昂眼 明手快,及時將她撈回來,抱在懷中一起躺在椅上,一手讓她枕著,一手則環緊她 的腰,免得又出意外。
她喘息地躺在他懷中,想起明天有事要找法蘭他們商量,照紀炎出手的力道看 來,她臉上的掌印不知明天來不來得及消失,給他們看見這等情況,麻煩又來了。
「怎麼了?」
「我被打這件事若被法蘭和約希知道,他們說不定會宰了紀氏一家,而且會要 求我一定要和他們同住。從我一回國他們就很反對我再和李嬸獨居,法蘭是因為擔 心我的安危,而約希則是想死了李嬸的拿手好菜,現在被紀炎一鬧,我的問題可大 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