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天變才想對進退無路的梵瑟伸出手,身子猛地搖晃了數下,覺得背後和胸口如被火燃燒著;他瞪大眼往下看,他一直盼望能得到的落霞劍,此刻已如他所願地在他身上。
「我……我的沆下第一名劍……」他顫著手去撫摸胸口的劍,腳跟踩落了一塊鬆軟的岩石,使他猛然往下滑落,他在千鈞一髮之際捉住一根老籐。
梵瑟掩著唇不停搖首,喘息著走至崖邊。
「為什麼……你要用這種方式得到?」她跪在崖邊低首問一手拉著老籐、一手握著劍的梵天變。
梵天變放開劍,朝她伸出手,「陪我死。」
「我要陪的人不是你。」她堅定地說著,眼眶卻溢出淚水,首次在他的面前落淚。
「你是我的永遠。」梵天變望著她帶淚的容顏,心中轟然狂喜,伸手接住她猶未冷的淚水,極力地想將她一塊兒帶入黃泉。
「我已經走出你的棋局,你該放開我了。即使你再愛我,你永遠都是我的兄長……今生,我真的無法給你任何回報。」梵瑟彎下身,雙手落在落霞劍上。
「把劍還給蓋聶吧,把這些愛恨都忘掉;你已折磨自己太久了,不要再讓你自己痛苦了好不好?」
「我的永遠……」梵天變兩眼睜得大大的,他要創造一個永遠,而他的永遠,就是眼前這名為他落淚的女子。
梵瑟的淚落至他的臉上,「哥哥,這場令所有人都痛苦棋局落幕了,來生,你一定能遇上讓你鍾愛的好女子,你不會再愛得那麼心痛那麼心碎……你今生所付出的,來生一定會有人完整地回報給你,你的情、你的愛,她都會放在心底,你所想要的一切,你都會在她身上得到……」梵天變冷硬的心,有一角在她的淚水和話語漸漸崩裂、柔軟。
「我的來生,會有梵瑟嗎?」他動容地按著她的雙手,自己抽出落霞劍交至她的手上,不捨地伸手拭著她的淚。
「你會遇見的……」梵瑟的臉龐上漾出他一直渴望,只為他而展露的笑顏,成全了他今生最大的心願。
梵天變眼眶流出今生的第一滴淚,勾留在她臉龐上的手指輕撫過她的唇,終於捕捉住了他今生唯一想要的笑顏……他握籐的手失去力氣地緩緩鬆開,瞠大著眼,帶著無限的惆戀與希望,無聲地落下山崖。
「瑟兒!」蓋聶飛奔而至時,被梵瑟跪在山崖邊的身影嚇得肝膽俱催。
梵瑟淚眼迷濛地回頭,他立刻緊緊地環住她的腰,把她拉離山崖遠遠地,將她帶進懷安撫他差點嚇停的心。
梵瑟一言不發地將為他拿回來的落霞劍放回劍鞘,難忍傷心地靠在他的身上。
「瑟兒?」蓋聶輕搖著她,看見她頰上未乾的淚水時,難忍地為她吻淨。
梵瑟轉過臉吻上他的唇,在他的唇嘗到淚水的味道,也嘗到他深愛她的味道。她伸長了兩手環緊他,緊密地,把他和她的吻和愛聯繫在一起。
蓋聶撫著她的臉龐,「累了嗎?」
「累,我好累,帶我走。」像已經耗盡了全身的力氣般,她累極地倚在他的懷,再也不想動。
蓋聶一把抱起她,「走吧,我們一塊兒離開這。我們還有該去的地方,那個地方,不會再讓你悲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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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五個無字輩者暫時居住帥六扇門地底,天氣,又反常了。
打從蓋聶進入坐在涼亭那些人的視線起,那一票人就不停地用雙手扶住頻頻往下掉的下巴。
蓋聶小心地將因趕路而疲累的梵瑟放下,先讓她安坐在花園的小椅上,再到涼亭拿走大夥兒原封未動的茶,親眼看著梵瑟喝下水解渴潤喉後,抬手替她順著有些紊亂的長髮,並在她的耳邊殷殷保證他只離開她一會兒,馬上就回到她的身邊陪著她。
「交差。」蓋聶幾乎是用輕功飛奔至涼亭,冷淡地對杏眸圓睜的左容容丟下這句話。
「辦……辦得不錯。」左容容緩慢地點著頭,她雖沒像身旁的衛非、藺析、朝歌他們一樣張大了嘴,可是也結結實實被這個做出不可思議行徑的蓋聶嚇得老半天說不出話來。
蓋聶見她點頭後,轉身又要回去梵瑟的身邊。
「蓋聶。」左容容叫住他,腦子又靈活地轉動起來,「我要你另辦的一件事呢?」
她到現在還沒看到他那柄落霞劍上該有的寶石,這樣地想跟她交差?
蓋聶冷眸一瞪,「我不會把那塊寶石放回我的劍上。」那塊寶石是梵瑟的寶貝,他說什麼也不拿回來放在劍上當無用的裝飾。
「東西……在她身上?」左容容若有所悟地轉眼看著花園,他帶回來的那個比花還美的女人。
「我給了她,你想怎麼樣?」蓋聶不客氣地環著胸,準備隨時再向她發火。
左容容出乎他意外地搖首輕笑。
「既然那顆寶石在她身上,而她又在你身邊,這次算你完成任務,本姑娘不想怎樣。」她訂的標準本來就很鬆,何況規矩是她自己設的,只要她心情好,她要怎麼改都成。
「郎州第一美人果真名不虛傳,天仙絕色。」在初時的訝愕過後,衛非撫著下顎,嘖嘖有聲地對花園的美人讚歎。
吃過苦頭的朝歌馬上警告衛非,「衛非,你再多看那女人兩眼,蓋聶會挖出你的眼珠子。」這的人還不知道蓋聶對那個女人的佔有慾有多強,不小心點說話,只怕蓋聶又翻臉不認人。
「喔?」衛非笑笑地挑高眉,看向臉色可以凍死人的蓋聶。
「往後你想當瞎子去擺算命攤嗎?」蓋聶按著兩手,關節按得喀喀作響。
「我還不想改行。」衛非敬謝不敏地笑拒。
蓋聶把冷臉逼向他,「那就少看她,少理我們,還有,你也少管我的閒事。」這一次他去執行任務,事後才知衛非多管閒事地支使了三個人來幫他,回來以後,他不要繼續給人盯著。
「是,請慢走,你的美嬌娘還在那邊等你。」衛非笑咪咪地拱著手,請他趕快回去那個美女身邊,免得冷落了大美人。
蓋聶再瞪了他一眼以為警告,才轉身快步奔回梵瑟的身邊。
蓋聶一過去,涼亭的四個人又個個直盯著在花園的兩人,好半刻,整個亭子沒半個人開口說話。
「太敏感了。」藺析看了花園正上演的一幕,兩手頻搓著自己的雙臂。
「嗯……」朝歌捂著嘴,盡力不要把胃的食物給吐出來。
「你們還敏感?」衛非看著他們兩個奇怪的反應,好笑地撐著下巴問。
藺析伸手指向正抱著梵瑟柔柔親吻的蓋聶,覺得全身的寒毛都豎了起來。
「蓋聶那個怪樣,你看了不會起雞皮吃搭嗎?」誰都知道最恨女人、最不信女人的就是蓋聶,而他今天卻抱著一個女人回來,還反常地做出不可能會產生的舉動,這種異象,教他怎麼不敏感?
衛非沉吟了一會兒,「嗯……是讓人有點反胃。」蓋聶那個樣子的確是很驚悚,也讓人覺得全身不暢快。
「你看你看,他又來了。」藺析指著花園火辣辣的親吻場面,忍不住發毛。
「我好想吐……藺析,給我一些止吐的藥。」朝歌求救地拉著藺析的衣服討藥。
藺析一掌拍掉他的手,「吐死你好了!還不是你把我的藥搬去救那個女人,害蓋聶帶個老婆回來卿卿我我。」還敢跟他拿藥?下次再怎麼跟他求,他也不給!
「喂,誰人無老婆啊?難道你不對你老婆那樣?」朝歌忍不住站出來替蓋聶說句公道話。
「會是會,可是把這種情景擺在他那張冰人臉上……」平日都是一張冷臉又鄙視女人的蓋聶突然變成這樣,即使那個女人再美,這個畫面怎麼看都不對,反而讓人看了……「看了就反胃。」涼亭的三個男人一致地吐出相同的答案。
朝歌說完,發現好像多了一個女人的聲音。
「怎麼多了一個聲音?」他回頭找著,發現那個與他們大有同感的人正是左容容。
衛非關懷地盯著左容容雪白的秀容,「左家妹子,你也不舒服?」難道連她也看不下去?
「我也受不了蓋聶那個樣……」這個改變太大了,她要過一陣子才能消化消化。
「都是你,是你派他去找老婆的!」藺析把矛頭一轉,直指向派蓋聶出門的左容容。
「我是希望他在完成任務時,順便把他的心結解一解。」她是叫他去殺人,又不是叫他去找老婆!而且她也只是想把蓋聶根深柢固的心結化解掉而已,怎知道會招來這種轉變?
藺析瞪著花園你儂我儂的兩個人哼聲冷笑,「他的心結豈只是解了,他還大解放了!」
「有誰料得到他的本性是這副德行?」朝歌很頭痛地撫著額,如果往後都要看蓋聶對梵瑟那個樣,他會肉麻死。
「衛非,你事先有算到這一點嗎?」藺析問著什麼都會算的衛非。
「沒有。左家妹子你呢?」衛非坦誠地搖頭,轉頭問也很會算的左容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