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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頁     綠痕

  「你聽我說,我這麼做是要——  「他正要把來龍去脈向她說明,卻發現了她的不對。」斂影?」

  「我怕,我情願逃避。」她淌下淚,眼眸緩緩合上。

  他急忙捧住她的臉,膽戰心驚地大叫,」不要,不要閉上!」他好不容易才讓她復明,她怎能夠這樣把雙眼合上?

  斂影掩面垂淚,」讓我離開……求求你,讓我走,不要讓它們再來糾纏我,我不要看……」

  「離開?你要離開我?」蘭忻震驚地抬起她帶淚的臉龐。

  「我不能用雙眼隔開這些,但我可以找個不會看見的她方,這樣我就不會作噩夢了……」她必須找個看不見這些地方,她必須離開這個會創造噩夢的男人,她必須把交出去的心捨棄,一無所有的走。

  「你哪都別想去!」蘭析緊環著她,牢牢地將她鎖在懷裡。

  「放了我……」斂影哀哀低吟,淚珠滑迸他疼痛的胸口。

  「除非我死。」她是他的月亮,他情願讓她怕,也不能讓她離開。

  她猛地抬頭,迷茫地問:」你何時要殺我?」

  「誰說我會.....」他想反駁,她接下來的話卻令他錯愕無聲。

  「你會,我在水鏡裡看見的。」她定定的凝視他不敢置信的臉龐,而後移至那把弓上。

  蘭析終於知道她看見什麼樣的未來了,比體內發作的毒性更猛烈的心痛和憤怒,幾乎將他的理智淹沒。

  「你連這麼多人都能殺,我呢?什麼時候?」能下手殺這麼多人,他的心一定很冷吧!那要殺一個月斂影,他也能做到是不是?

  他爆怒的大嚷,」我會殺你?你居然認為我會殺你?」她在認識他後,心頭一直想的就是這個?她是每天防著他嗎?還是無時無刻都在想自己何時會命喪在他手裡?

  「我不願再等、再猜那一天何時會來,我累了。」這種等待完全沒有意義,眼前,她就可以親手結束這種等待。

  「不會有那一天,你看錯了!」蘭析大聲否認她所看見的未來。她怎能認為他會有傷害她的念頭?那根本就不可能在她的身上發生。

  「這雙眼睛是你讓它睜開的,現在,我還給你。」斂影柔柔地推開他的擁抱,不再和未來以及過去的噩夢掙扎。

  「你要怎麼還我?」她想做什麼?

  斂影自地上撿起一支猶沾著鮮血的箭交給他。

  藺析久久不能出聲,那支放在他手心裡的箭,比冰還冷。

  「這就是你說的選擇?逃不開我,你要我殺你?」他眼中的痛楚強烈地燒的著。

  「你終究會殺我,不如我幫你把那一天提前,這樣你在我心中的樣子就不會變,你永遠都是我最……」她說到後來,淚如雨下,掩住小嘴對他深切地凝望,將他記在心底,而後旋身離開。

  「斂影!」蘭析叫住她,同時也引發自己體內另一波更洶湧的毒發。

  斂影背對著他,沒有回頭的勇氣。

  「射吧。」幽幽的請求聲像子夜的冷風,滑過蘭析的耳。

  「如果我不射呢?」他緊握手中的箭間著,胸前的傷口發燙難忍。

  「我要離開。」她轉過來,表情淒然,」我要回去黑暗裡。你射中、射傷了我,我便留下。」

  蘭析覺得自己的胸口因她而被刨了一個大洞,胸膛裡的心震震碎裂,再也無法癒合。

  他心如死灰地拿起弓,他不能允許她似嫦娥般,背離叛逃他千里之遙;她是他的,即便是魂魄也不許離開他!可是……

  所有的毒性呼應他的心碎徹底將他擊潰,他握著弓不支地倒下。

  「蘭析?」斂影大驚失色  快步跑回他的身邊。

  劇烈的痛苦中,淚浸亮了他的黑瞳。

  「你要我怎麼射我的心?」蘭析氣息孱弱地問,雙眼先她一步合上,緩緩地,從他的眼角流下一滴淚。

  「蘭析!」

  「我慢了一步?」

  衛非從窗口輕巧地躍入,銳利的眼眸在奄奄一息躺在床上的蘭析身上停住。

  自從把蘭析連抱帶拖地帶回宅子後,一直跪在蘭析床前直掉淚的斂影,被這個陌生的男聲嚇了一大跳;她轉過身著向來人,怕這個陌生人會對蘭析不利,連忙擋在蘭析面前,害怕地打量這個一臉訝異的男子,不曉得他是怎麼無聲息地迸人宅子裡的。

  「你是誰?」這個面孔斯文俊美的年輕男子是誰?是剛才蘭析沒殺掉的人嗎?

  衛非挑高了眉看她對蘭析如此保護性的動作,薄薄的唇咧出一抹高深莫測的笑。

  「衛非。」他走向床邊,又惹來斂影的高度緊張。

  她伸長了手攔住他,」你想對蘭析做什麼?」誰是衛非?他在半夜來這裡做什麼?為什麼一直朝蘭析走過來?

  「姑娘,我來救命的,蘭析是我的老友。」衛非好笑地舉高手以示無害。

  「救命?你能救他?」斂影帶淚的眼眸綻出光芒,對這個自稱是蘭析老友的人露出期盼的眼神。

  衛非揮著手,」請你往旁移一點好嗎?我得看看他。」

  斂影連忙讓出位置,看這個叫衛非的人坐在床旁狀似老練地為蘭析把脈。

  不妙,毒進心脈,內力耗失得只剩一成。照這個樣子看來,蘭析八成是在痛暈之前還硬撐到最後一刻…

  衛非臉上的笑容漸漸斂去,俊秀的臉龐上有散不去的陰霾。

  「不能再等了。」衛非一手攬起蘭析的肩頭張開他的嘴,飛快地餵他囈下一顆藥丸。

  斂影睜大眼,看他就這樣餵了蘭析一顆不知名的藥丸。這個人是大夫嗎?他喂藺析吃什玄呀?

  「你……讓他吃了什麼?」她緊張的拉開他的手,觀察蘭析的臉色。」他的解藥。」衛非對這名對蘭析過分關懷的女子有了濃厚的興趣,靈活的腦子轉了轉,大概猜到了她是蘭析的什麼人。

  「解藥?他得了什麼病了」斂影心急如焚;是什麼病需要囈解藥?

  「你不知道?」衛非比她還訝異。蘭析連這點也沒告訴她?這小子到底瞞了她多少事?

  「我……」斂影慚傀地低下頭,第一次承認她對蘭析真的瞭解得不夠多。

  「蘭析中了毒,每月月底必須服用解藥。」衛非淡地解釋,等著看她的反應。

  「月底?今日已經是初二了!」斂影聽了更是六神無主,驚惶的眼淚不聽話地往下掉。

  難怪他這幾天身子冷冰冰的,問他哪兒不舒服又不說。他中了什麼毒?一直在忍耐的他痛苦嗎?為什麼不說出來讓她分擔?

  衛非挑揚起劍眉。

  她和蘭析果然是這種關係。

  「這小子拖到毒發都沒回去吃解藥,就算他的醫術再高強,也只能為自己延個兩日,我再不送藥來,他就一命嗚呼了。」好險他及時把藥送來,再慢半個時辰,他在明年的今天就要幫朋友掃墓上香了。

  斂影心頭惻惻地疼痛著,不捨地撫著蘭析冰涼的臉頰。

  「他什麼都沒對我說……」她難過的低下頭。

  他獨自難受了多久?她早該知道他的不適是別有原因的,她為什麼不多關心他一些呢?她該機敏一點,多體恤他一些的,可是……做到這些事的人都是蘭析,沒做到這些事的人,都是她。

  「他的性子本來就是這樣。」衛非笑笑地安慰她,但投射在蘭析身上的眼神又不一樣了。

  臭小子!在他們這群朋友面前都有話直說,也總是對自己的命寶貝愛惜得緊,沒想到一到了外頭,反而在這個女人面前惜言如金、逞強裝蒜,連會送命的中毒大事也沒提到半句。

  斂影自責得淚流不止。

  蘭析情願不顧性命也要等她張開眼,而當時她還要蘭析拿箭射她,那時候的蘭析後不後悔?她好後悔說過這句傷他的話,她多希望能把這話收回,換回他溫柔的笑聲,而不是讓他徒然心碎。她在無意間……毀了一顆愛她的心。

  「是我的錯,他是因為我,才會沒去辦他說要辦的事。」如果不是她說第一眼就要看見他,他也不會沒去服解藥……傻子!她的眼睛哪有他的性命重要?他怎麼可以用這種方式來治她的眼?

  「別難過,是他自個兒情願的……」衛非含笑地為她送上一條手絹拭淚,接著馬上變臉,轉頭揪著蘭析的衣領低聲冷問:」臭小子,你為個美女不回去吃解藥?」自個兒情生意動的,卻害得所有朋友為他急得半死,再連累他出馬管這種閒事?

  「他身上有傷,別碰他的胸口。」斂影顧忌蘭析身上還未痊癒的傷口,慌慌張張的要他別對蘭析動粗。

  「傷?」衛非拉開蘭析的在襟,不悅地瞪著他在靠近心窩處,似被刀子劃下一片肉的傷口。」姑娘,煩請你說說他怎麼會有這傷口?」天底下有人能在他心頭處劃下一塊肉?

  「蘭析說他在外頭我藥材時受了傷。」斂影一邊抹淚,一邊小心地為藺析蓋好傷口。

  嗯……這倒是天下奇聞。衛非聽得都高高揚起了眉峰。

  「他找藥材會受傷?」用這種借口?虧他想得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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