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這個行徑怪異的紅衣女子,宮上邪直覺就認為她是敵不是友;尤其在她的兩手 手腕上,還各戴著一個紅澈似火,像是腕環的東西,就在他看得更仔細時,卻發現它是 一具手銬。他當機立斷,迅即運起丹田內火,準備速速打發她時,赫然發現她竟也自身 後取出一把通體紅艷的劍來。
他瞪大雙眼,「女媧劍?」那柄就連雲掠空也無法打造出來,傳說消失已久的神劍 ,居然會在她的手上?
「不過那把火燒得倒挺好的,還真像五百年前的赤壁之火。」紅衣女子邊欣賞著遠 處的火勢,邊舉劍朝宮上邪進攻,後邊還泛著淺淺的笑意喃聲自語,「燒呀燒的,燒出 了一團亂子,也燒出了另一個新局勢。」
「你……」被她那種無影無形的劍法攻擊的宮上邪,光是避開她的劍就已經很辛苦 了,沒想到她居然還能在與他開打時和他閒聊。
這個女人究竟是誰?為什麼他從來不知道在這京城裡,會有這一名功夫深不可測的 女人存在?
紅衣女子輕鬆地以一劍將他震開了老遠,抬手扳扳纖細的頸項,像是才剛做完暖身 動作而已,但她的對手官上邪卻早已是滿頭大汗。
「宮大人。」紅衣女子忽地轉過頭來朝他婷婷婉笑,「我不管你是奉了何人之命而 來的,但我告訴你,你若是想殺亮王,那你可要先過我這一關。」
宮上邪心頭猛然一震,「你究竟是誰?」
紅衣女子緩緩地揮舞著艷麗的女媧劍,在此時,她手上的劍身就著遠處的火光,映 照出她那張清麗似印的容顏。
她乾脆回答那困在他心頭的問題,並且將女媧劍直指向他的頸項,朝他漾出絕麗的 笑容。
「奔戰將軍,恪一一一未一一一央!」
***
被兩個朋友用力架回戰堯修府邸的段凌波,在一回到府邸時,不再像只火爆獅子, 已然全部清醒,可是就在他一清醒過來後,他那顆因為似印而緊扯的心,又使得他慌亂 不已。
不顧雲掠空的反對,他才踏入府內就急急忙忙地衝入廳後的廂房裡。去尋找那個幾 乎快讓他發狂的似印。
風指柔愣愣地看著廂房的大門,像被道強風般地使勁開啟,而後那個把她和似印嚇 了一大跳的段凌波,就只是睜大了兩眼,目不轉睛地看著躺在床榻上,用那雙水盈盈的 眼眸看著他的似印。
見她又再度睜開了雙眼,段凌波幾乎忘了呼吸。「似印……」她活著,她還活在這 世間,沒有把他一個人孤零零的拋下來。
「她沒事了,不過要休養數日。」累了一晚,總算是大功告成的風指柔,不負她神 醫的美名,和閻王老爺硬搶人也是把似印的小命給搶了回來。
段凌波壓根就沒聽見風指柔說了什麼,兩眼只是游移在似印的身上,過了好長的一 陣子。他才不確定地朝她走去。
「你先等等。」雲掠空一把拉住他,並且回頭對風指柔交代,「指柔,先幫他把身 上的傷治一治。」這只又變得像只大貓的傢伙到底知不知道他身上受了多少的刀傷?
雖然說都是些小傷,但他就不能先把那個女人擱下,先來看看自己的傷勢嗎?
「他……」風指柔看了那個心思早就飛到似印身旁的段凌波一眼,朝雲掠空微微一 笑「我看不必了,他好得很。」
「算了。我們先出去。」雲掠空沒好氣地翻著白眼,將辛苦了一晚的愛妻摟至懷裡 ,帶著她一同走向廂房外。
在其它的人都己離去後,段凌波艱辛地踩著腳步;惶惶若失地靠近那個原本還面無 血色,無論怎麼呼喚她都不理的似印,此刻她小臉上又有了光彩,伸出小手將仍不能安 心的他拉至床畔坐下。
「看你,一身的傷。」似印帶笑地瞅著他的面容,訓斥地輕敲著他的額,「你這只 不乖的大貓又上哪兒去野了?」
「似印……」失而復得的段凌波,小心翼翼地輕喚,碰觸她的指尖忍不住地顫抖。
「怎麼了?」似印關懷地看進他的眼底,輕握住他抖顫的雙手,用自己的體溫讓他 冰涼的手心溫熱起來。
段凌波伏身在她的身上,緊緊捉住她的腰肢不放,「我害怕。」要不是因為她的體 溫暖和了他,他還真不知道此刻的自己,究竟是在作夢還是己心碎至最深處,所看見的 幻象。
「怕什麼?」似印柔柔軟軟地在他的耳邊輕問,邊拍撫著他極需要她撫慰的背脊。
他絲毫藏不住眼中的悸怕,「怕你一聲不響就丟下我走了。」
世界之大,若是無她,這世間就像是早調的杏花,轉瞬間就會失去了顏色。而他若 是無她,他這顆空曠卻又因她而填滿的心,又要遺落在人間,四處飄零。因此他害怕, 他過於害怕失心的痛楚,害怕那令人痛不欲生的哀淒會重演一回。
「我怎麼捨得走呢?」似印不捨地撫著他的臉龐,微笑地提醒他,「我還要和你一 起變成老公公和老婆婆。」
回憶像潮水般猛然倒灌進段凌波的腦海,他想起在她允諾他的這個希望後,她也對 他許下了一個希望。
他還記得,她在他懷中閉上眼時,一直想問他的一句話。
「記得嗎?我還沒回答你的問題。」段凌波埋首在她的髮際,「在我回答之前,你 哪兒都不許去。」
似印的心不禁緊縮起來,有些害怕去面對,但又好想知道。
「你的回答是什麼?」她幽幽的問,聲音裡充滿了期待。
段凌波掬起她的手心,款款地告訴她,「我願捨棄生命、捨棄一切,只求能愛你一 生。」
似印的眼眶中淌出熱淚,第一次,她感覺這淚是如此的溫柔,沖刷掉了她心頭所有 遮蔽她的黑暗,為她帶來了明亮的光芒,而那光源,就是段凌波。
她感謝地棒著他的臉龐,淚濕了他的衣衫,「謝謝你」
「不要再為我挨刀,不要再把我的心割。」感覺自己像是已經死過一次的段凌波, 拉著她的手貼近他的胸膛,殷切地向她請求。
「不會了……」她頻頻對他搖首,淚眼模糊地向他保證,」我不會再讓你傷心。」
「留在我身邊好嗎?」他在她的身邊躺下,拉她入懷,與她心貼心地攬抱在一起, 並且在她的耳邊請求。
「好。」她含笑地應允,「我哪兒都不會去了。」
得到了她落實的答案後,段凌彼感覺從未有過的舒適感緩緩地充斥著他的全身,他 緩緩地將那顆屬於他的心擁至懷裡,讓似印再一次地回到他的身邊,讓他再次地因她而 完整。
似印輕輕拍撫著因為疲累而漸漸睡去的他,在他溫暖微熏的體溫下,她意識也逐漸 變得朦朧,隨著他逐漸往睡海裡沉去。但在她睡去之前,她彷彿又聽見了那已降臨在她 身上的希望歌謠,又在她的耳邊依稀響起。
春日游,有花吹滿頭。
誰家陌上年少,足風流。
妾擬將身嫁與,一生休。
縱被無情棄,不能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