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柔……」他振奮地轉身想搖醒一向睡在他身畔的指柔,但摸到的卻是空蕩蕩的床面。
「指柔?」他抬起頭在屋內四處尋找,以為這個小夢遊著又在夜半跑出去夢遊了。
一道幽微的香氣忽地竄進他的口鼻間,令他深皺著眉回想這道不屬於指柔氣息的香氣是從何而來。
道人開啟的窗口在夜風的吹拂下輕輕搖晃,雲掠空看著那個被人從外頭開啟的窗扇,想起了這陣香氣到底是屬於誰。
「傲霜!」
第八章
在傲霜將指柔帶離雲掠空的居處之前,夜半守更的輕煙和聞訊而來的濯雨將再度回來的傲霜攔下,及時阻止了她將指柔帶離大宅。
輕煙搖首長歎,「傲霜,為什麼你還要回來?」那天都已經告訴過她別再回來了,為什麼她就是不死心?
有了輕煙和濯雨的聯手阻攔,傲霜知道單憑一己之力是無法將指柔帶離大宅了,她索性將扛在肩上的指柔放在一旁,一臉鎮定的笑望著他們。
她伸手指向地上的指柔,「我說過我會再回來找她。」即使她再也回不到雲掠空的身邊,她也非要拔除這根眼中釘、肉中刺不可。
「少爺不會再饒你的。」輕煙收去了臉上的同情,沉肅著臉要她先有心理準備。
「我也沒有要饒他。」那個把她的心踩碎、對她不屑一顧的男人,她根本就不打算要放過他。
「你把風姑娘怎麼了?」濯雨緊張地看著躺在地上動也不動的指柔。
「我沒做什麼。」傲霜卻出乎意外地搖首,「我不過是要將她交給一個人。」
濯雨張目四望,「誰?」
「我。」
一個身著鮮明官服的男子,緩緩自傲霜的身後走出來,月色照亮了他的容貌,同時也照清了他臉上那抹自得的笑。
「你是誰?」濯雨馬上對這個和四大侍郎穿同一種官服的男人心存戒心,並對他能夠輕易破了設在宅子外的陣法,成功進入宅子裡的原因感到懷疑。
「疾電。」他伸手攬著傲霜的肩頭,嘉獎地朝她一笑。
濯雨氣急敗壞地質問傲霜,「傲霜,你居然引四大侍郎進陣來?」難怪疾電能夠進得來,原來就是有人帶路。
「我已經不再是雲家的人了,只要能達成我的目的,我要帶誰進來又怎麼樣?就算他是四大侍郎又如何?」傲霜冷冷輕笑,伸手將疾電推向躺在地上的指柔。
礙於指柔的安危,濯雨和輕煙都不敢擅自妄動,只能束手無策地看著疾電彎身將指柔抱起,再與傲霜一塊兒往外頭走。
濯雨急得在他們的身後大叫,「疾電,你想做什麼?你要帶風姑娘去哪裡?」
疾電放聲暢笑,「帶她回去領賞!」其它兩個侍郎都做不到的事,只要他做到了,司馬相國一定重重有賞!
「我去找少爺,你去把他們攔著。」輕煙見情況不對,喃喃地交代了濯雨幾句便轉身往後跑。
「放下她。」
雲掠空的聲音在空曠的大院裡響起,在眾人找到聲音的來源之前,疾電的笑聲便陡地中斷。在眨眼間,疾電快速地出掌迎擊向他飛撲而來的黑影,但手中所抱的指柔卻還是被人截走,胸口也重重地吃了一掌,止不住勢地往後大退,直撞至花園裡的欄柱才止住了退勢。
「少……少爺?」才想去叫人的輕煙呆呆地看著雲掠空抱著指柔走至他的面前。
雲掠空將手中的指柔交給他,「把她帶進我的房裡。」
「是。」
靠在欄柱上運氣定下元神的疾電撫著受創的胸口,定眼冷視那個也中了他一掌的雲掠空。
他撇著嘴角譏笑,「雲掠空,看來你也不過如此而已。」虧得前頭的兩個侍郎都死在他的手下,可是今晚看來,這個讓他們四大侍郎聲譽盡數的雲掠空也不過爾爾。
「少爺,你不要緊吧?是我疏於防範,你……」從沒有看過雲掠空受傷的濯雨慌了手腳,忙要雲掠空先到一旁去檢查傷勢。
雲掠空盯著站在疾電身旁的傲霜好一會兒,才面無表情地向濯雨吩咐,「傲霜就交給你了,你自己看著辦。」
「是……」濯雨在聽到他的命令後霎時忘了所有的慌亂,只能緊咬著牙關點頭。
「辦完事後你也別再回來。」可是雲掠空也把他算在驅逐的名單上,同樣也把他趕得遠遠的。
濯雨猛然抬頭,「少爺?」為什麼?他做錯了什麼事?
雲掠空眼眸銳利地掃向他,「我不許你那般看她,更不准你對她心存愛慕。」
他老早就叫指柔離濯雨和輕煙遠一點,可是他可以限制得了指柔,卻限制不了對指柔同樣懷有愛意的濯雨。俗話說一碗粥難兩分,更何況是心上人?他容不下濯雨,他容不下任何一個有心與他搶奪的男人!
「我哪有對風姑娘……」濯雨像做錯事的孩子,但又不願承認那藏在心底深處的偷偷愛戀。
「我想我不用說得太明白。」雲掠空只用一雙眼,便讓濯雨眼底深藏的秘密一覽無遺,讓心事被看透的濯雨再也無地自容。
「是我不對,我不該……」濯雨跪地朝他深深叩首,起身後兩眼正視等著他的傲霜,不回首地告訴雲掠空,「少爺,我走後,你自己要保重。」
「別再回來。」雲掠空也沒送他,只是朝一直等在一旁看戲的疾電走去。
疾電諷刺地朝他鼓掌致意,「雲掠空,你對服侍了你十多年的人就這麼不留情面?莫非你的心真像外傳是鐵石造的?」
「你用哪只手碰了她?」雲掠空懶得和他囉唆,甩著兩手靠近他,兩眼直在他的手上徘徊。
「這兩隻。」疾電毫不客氣地伸出雙掌向他示威,打算看雲掠空能奈他何。
雲掠空的回答是兩記火雲掌,但早有準備的疾電卻不慌不忙地接下飛來的火雲,並且將火雲在掌中拍熄。
疾電倨傲地抬高下巴,「告訴你,我可沒有雷霆和暴雨那麼好打發,別以為你的這些小火能燒著我一根毫髮。」要是沒有萬全的準備,他哪會來這個專殺侍郎的地方?要是沒有勝算,他又哪會親自來招惹這頭火爆獅子?
「傲霜教你用石綿御火?」雲掠空一點也不訝異,只是瞭然地看著他那雙載了石綿御手套的雙掌。
「傲霜是個很有利用價值的女人。」疾電也不隱藏內幕,「我不過是答應她會將風指柔帶離你的身邊,好成全她的心願讓你懊悔一輩子,她就主動出賣了你告訴我該如何抵擋你的火雲掌。有這種便宜的好事,我很樂意成全她的心願也願聽她的話來對付你。」
雲掠空又淡淡地問:「那傲霜有沒有告訴過你使用石綿御火會有什麼後果?」
「有什麼後果?」這一點疾電就不知情了,只能屏息靜氣看著一臉怪樣的雲掠空。
「後果就是會引來火雲劍。」雲掠空直接從掌中拉出火雲劍,頓時被月光清照的大院裡增添了一道詭譎的紅光,他打算用心的使用手中的長劍,不再像以前那樣隨意的打發來人。
美麗得奪人神魂的人色長劍,妖艷的火光,在月下看來更加嫵媚動人,七彩的焰火迎風飄揚,彷彿是在勾引著夜裡迷途的飛蛾前來撲火。
疾電的心神被那柄火造的長劍勾去了大半,貪婪地想著將這柄劍佔為己有而不獻給司馬相國。可是,那個回到相國府報完訊就斷氣的暴雨卻是死在這柄劍下,究竟這柄美麗的劍是怎麼傷人的?而可以握著它的雲掠空,又是如何將它造出來的?
「把火雲劍給我,我可以放你一馬。」疾電貪心地提出自以為是的條件,打算在談不攏時再行奪劍。
雲掠空卻搖頭,「可是我並不願放你一馬。」
「火雲劍是什麼造的?」疾電也不急著和雲掠空動手,反而想先把火雲劍的底細套出來。
雲掠空說著沒有人聽得懂的答案,「我。」
「告訴我,這把火雲劍到底有什麼功用?」得不到確切答案的疾電愈問愈沒耐心,也被雲掠空泰然的態度惹得有些光火。
雲掠空朝他勾勾手指,「你何不親自來試試?」
疾電馬上順應他的要求抽出身後的長刃劈向他的面門,雲掠空用來格擋長刃的火雲劍立刻熔化了疾電手中的長刃,一朵朵飛縱的火屑在雲掠空的每一個旋身和舉揚手中之劍時四處飛散,在動作不及雲掠空快速的疾電身上留下了點點火星。
雲掠空來匆匆去也匆匆的攻勢在轉眼間停止,並且又將火雲劍收回掌心裡,靜立在一臉錯愕的疾電身旁冷笑。
「幾個小傷口而已,你得意什麼?」完全沒看清楚剛才發生什麼事的疾電在回過神後,不服輸地怒瞪他臉上的笑意。
雲掠空嘴角微揚,「再看清楚一點,你確定那些只是小傷口?」
炫燜奪目的點點火星在雲掠空的話尾一落後,紛紛出現在疾電的四周圍繞著他打轉飄飛,像是天際的點點繁星般耀眼,也像極了夏夜出現的七彩螢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