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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頁     呂希晨(晨希)

  楔子

  華燈初上,牽引出漆黑似絲絨布般的夜幕;喧囂過後的寂靜,是提醒人們結束夜生活回自個兒窩裡去的暗示.

  聽人說:這夜晚是越夜越浪漫、越夜越激情;但是,在香港,這越夜越浪漫、越夜越激情的詞兒可能沒法子用上。

  越夜越危險——適用於香港。

  尤其是九龍塘。

  夜行者悄悄潛入某家名宅,這個地方可是最後一站了,呵呵!

  潛入的方式令人吃驚的熟練,彷彿久居於此似的.像是自家人—樣再順利自然也不過的躲過紅外線裝置,不費吹灰之力、不花一點力氣就閃過重重的警衛,自大門到主宅,夜行者這般的輕鬆實在教人害怕。

  在通過警衛、防盜紅外線裝置後,夜行者得意的冷笑,輕輕細細的聲音在空中發散,卻沒有一個人聽見,還當今晚是個風高月明、難得涼爽的夏夜。

  就是這個!夜行者心中如是暗想。

  越接近目的地心情越是興奮高亢,只要這一件到手,他以後的吃穿就不用擔心了,哈哈哈!

  低身閃進一扇門扉,夜行者背倚著門,無聲無息的使之合上,黑暗中數著方位移師到一幅畫前。

  一推開畫,銀色約略三十平方厘米的金屬板在黑暗中隱約閃著眩惑人眼睛的銀光。

  夜行者將耳朵貼在板上,一手微微調著正中央的數字盤,不消一會兒,取得密碼,當的清脆一聲.金屬板開了個縫,露出裡頭不可小窺的秘密空間,此時他眼中的得意神色再也藏不住了:

  第二天一早,時家大宅傳出驚人消息——

  時家最負盛名的寶石——

  「血之殺戮」被竊!

  第一章

  「你真的決定這麼做?」亞治不只一次的問著這相同的問題。「你的表情看起來對裴月還是依依不捨。」他指的是冷玦那雙冰封融化的眼神,一直盯著棺內的裴月不放,那模樣——

  實在教人不怎麼相信他真能照他自己所說的那樣做。

  「我必須!"冷玦一次又一次撫摸冰棺,「我必須放開她才能去找她。」兩年了,不知道她過得好不好。

  望著那張曾以為相似實則擁有兩副全然不同靈魂的臉,他遙想著久違兩年末見的裴夜。「你說過的,我也不願意做白癡。」

  噗哧!亞治忍不住一笑:「很高興你能把我的話聽進去。」雖然是想了兩年之久,不過總算是開竅了。

  「我想你說得對——」冷玦頭也不抬的直專注在裴月臉上,彷彿他如果不這麼做就無法說出話來似的。「我不去追裴夜,怕的是有一天她的重要性會凌駕裴月。到時候我會真的將她遺忘,我以為這是一種背叛,完全忘了她死前曾說過的話,她說會陪著我直到我再次找到幸福;我以為這不可能,偏偏會遇上裴夜,她對我很重要,甚至比……裴月重要。」這是他最不想承認的事實,但不說就永遠得不到諒解。

  「你要告解應該去找應亭而不是我。」亞治上前伸手拍他肩膀。「雖然我不是牧師,也沒辦法讓你得到救贖,但是我想裴月會很高興的。她愛你,當然也希望你幸福,我想她如果知道你愛的是她的妹妹,她一定會更高興。」

  冷玦回過頭。「你真的這麼想?」

  「當然。」亞治維持平寧的溫和笑容,給予肯定的答覆,他知道他極需要有一個人來肯定他的行為,他更知道錯過這回就再也沒有機會讓這個對愛情始終笨拙的男人抓住屬於他自己的另一個幸福,更何況——「她是裴月啊!"那個心地善良的小女孩呀!

  冷玦難得咧開這兩年沒有笑過的唇,微微回報個笑容給他的好友;亞治則一如以往,永遠為他綻開溫和諒解的笑容。

  「告訴我——」冷殃突然開口,語氣裡有難得的遲疑o

  「嗯?」

  「我所做的事是不是傷害過你?」在離開台灣之前,他想知道亞治心中的想法。他有預感自己近幾年是不可能回台灣來。「不管是過去還是現在。」

  「除了搶走裴月以外,你沒做過任何傷我的事。」亞治實話實說,他並不想隱藏什麼,因為這事情早已是過眼雲煙。「後悔嗎?沒有把裴月讓給我。」他故意有此一問。

  冷玦當然明白,但是不管他明白與否,答案永遠只有一個——

  「我不後悔,只是抱歉傷害了你。」

  「到美國後就不打算回台灣了嗎?」他如果以為他不明白他說這些話的用意,那就未免太小看他亞治了。

  「嗯!"冷抉給他正面答覆.也不拐彎抹角。

  「需要我幫忙嗎?一個人要搬動冰棺很難吧!

  「當然。」冷玦反手搭上他的肩。「我希望你能親眼看著她真正的安息。我想裴月會樂意有你在場,擔心我就足夠她累的了,幸虧有你幫她。」

  亞治難得粗魯的捶了下他的胸口,眼底微微泛紅。

  「難得你會說出這種話。」

  「這兩年我想的夠多了。」

  如果冷玦是存心讓他感動落淚的話,那麼他的確是做到了。

  「很慶幸你能好好的靜下心想事情。」這是他一直要他做而他一直做不到的事。

  靜下心想想,將過去的所有種種仔仔細細想過一遍,然後將它收藏在心裡重新再出發。

  這對冷決而言絕對是有利無弊,他知道的。

  但是對他來說呢?

  火像張網,吐納著紅中帶藍紫的火焰覆住那一口冰棺,將它拉人腹中吞嚥而下:以雷霆萬鈞之勢吞噬冰棺的冷,立時將冰棺軟化成水,棺中的人兒只消一晃眼,已吞入祝融咽喉,轉瞬間化骨成灰。

  「我曾經以為這一生會守著她寸步不離。」看著火舌吞噬他曾最愛的女人,冷玦覺得自己也和她一樣身在火般的煉獄之中,每當火舌燒灼掉她一寸肌膚,他身上就止不住的灼痛。「真可笑,我竟做不到自己說過的話。」

  「你還是守在她身邊沒有離開。」亞治安慰道。十年過去,自己的感情還是這般的義無反顧,連看到她火化都忍不住替她痛起來;如今冷抉找到另一份幸福,而他呢?

  仍是孑然一身,可笑的應該是他才對,明明從來都沒有真正擁有過這份愛,卻心甘情願的守在原地,漫長的時間過去卻未見一絲一毫的減退,不長進的人是他.看不開的人也是他!

  「接下來的事就由你自己去做,我想歐陽大概把你要的東西都準備好了,我去替你拿。」免得他被歐陽那個有話憋不住的傢伙給激得又掏槍出來指著同伴的腦袋。

  這些話,亞治想在心裡卻沒說出。

  「嗯."了頭,目送他離去。

  從歐陽的住處出來,已經是下午三時多,亞治抬頭約略目測了下太陽的角度,不顧路邊行人對他卓爾不凡的外貌所投來的注目,也不管自己的行為如何怪異,他就是筆直地挺起背脊站在原地一動也不動。

  直到遠處的一陣騷動將他的神智拉回,而且叫喊聲離他愈來愈近——

  「給我站住!媽的!年紀輕輕不學好,當個扒手!看我怎麼收拾你!"一陣吆喝自他背後傳來,亞治回頭觀望,只見一個人影由小漸漸變大,是張慌忙害怕的少年稚臉。

  「媽的!給我站住!"少年稚臉的身後是一個高挑的身影緊追著他。

  他看著這一幕,想退移到旁邊讓這追逐的兩個人繼續玩遊戲,沒料到跑在前頭的少年突然抓住他的手臂叫道:「先生,救命!"兩隻眼睛骨碌碌的閃著淚光。

  他是頭一次「下海」哪知道會碰釘子,那人打得他頭昏眼花不說,還一路追著他跑。「救命啊,先生。」

  高挑身影的主人迅速停駐在亞治面前,橫眉怒目的瞪著他身後的少年。「喂,還不趕快讓開,我要教訓教訓這小子,看他以後還敢不敢偷東西,什麼不好學,學人家當扒手!台灣是沒工作好做了是不是?」

  「有必要對一個小孩子這麼凶嗎,這位先生?」亞治開了口,光這樣子就知道這少年的生活不好過,他也曾做過扒手,深知箇中滋味。

  那人臉上降了暴戾之氣,瞪著少年的眼睛轉向亞治,然後微微一笑,頓時讓周圍的人為之傾注目光。俊秀爾雅的外表配上高挑的優雅身段,很難不讓人投以注目,就連亞治也忍不住多看他幾眼。

  「你又有必要管這檔子事啊,先生。」俊容立時拉下幾分,頗為正義凜然。

  「這小子竟敢對一個老人家出手,見鬼的i這年頭敬老尊賢這詞是不流行了是嗎?故意欺負一個老人家!我非教訓他不可!"

  亞治皺了眉,轉身向後。「為什麼對老人家出手?」他質問少年。「為何不守行規?你是第一次出來犯案嗎?」

  「我……我……」他真的是第—次,也真的是不懂行規啊!少年漲紅臉.低頭不語。

  「算了。」當著男人的面,亞治拿出皮夾數著鈔票。「你損失了多少,我替他賠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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