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依公子之見呢?」她皮笑肉不笑地反問。
「先笑一個嘛,你的表情好可怕,看得我心情都開始惡劣了。」
王八蛋!
香漓深吸了好幾口氣,硬是擠出一抹很沒誠意的笑容。「這樣可以嗎?」
「差強人意啦!」
他還敢擺出接受得多勉強的樣子。得了便宜還賣乖的缺德傢伙!
「接下來呢?你沒什麼要告訴我嗎?」
「我該說什麼?」
「還裝蒜!」他貼上前一步,陽剛的男性氣息迫近她,放任自己去感受她每一道美好的曲線。「還不說實話|」縈繞在彼此之間的親密氛圍撞得她心慌意亂,腦子差點就不管用。
「我不姓王。」她答得很不情願。
「那麼姑娘貴姓芳名?」
「趙錢孫李,百家姓中應有盡有,自己挑個喜歡的。」反正就是不想乘他的心,如他的意就對了。
「若是──我要你跟我姓朱,你也依我?」他略微低下頭,俯近她耳畔曖昧低語。
「你……」可惡的下流胚子,他擺明了在挑逗她。
偏偏,很沒志氣地,他這親密的舉動,讓她不由自主地憶起了那一夜的狂亂……
「想到什麼了?臉這麼紅。」朱玄隸不正經地調笑道。
他是她唯一的男人,她的身體熟悉他,要勾起她的迷亂,對他這調情聖手來講,實在比吃飯睡覺還容易。
「我……才沒有想什麼,你少噁心了。」
「哦,是嗎?我現在好想和你『噁心』個夠耶,怎麼辦?」
「朱玄隸,你不要太過分了!」她氣得脹紅了臉。「我好歹也是王丞相的義女,不是你能為所欲為的對象!」
「義女是嗎?」朱玄隸不將她的怒氣當一回事,輕點了下頭,又問:「那是多久前的事?」
「一年前。」她口氣悶悶地。反正她就算不說,這人也會無所不用其極地找出他要的答案,還不如配合些,省得氣死自己。
「也就是我們分開之後沒多久?」
她又點了一下頭。
至於內情,她是死都不會說了,那實在太丟臉,這惡劣的傢伙準會嘲笑死她。
「那你的名字呢?」
「宋香漓。」
好哇!原來她打一開始就在拐騙他,真不可愛。
「喂,你想知道的我全告訴你了,你總可以放開我了吧?」
「再給個香吻我就答應你。」
「朱玄隸!」太得寸進尺了吧!
「敢直呼我姓名的女人,除了我娘,你是第一個。」
「是,小女子知罪,請王爺莫與小女子計較,放了我好嗎?」
朱玄隸不答,迅雷不及掩耳地反手一扣,將她捲入胸懷,火焚般的烈吻迎面壓下,一時反應不及的香漓,芳唇被猛然攫住。
「唔──」她本能地推拒,誰知才一張口,便讓他有機可乘,不安分的舌頭溜了進來,兩相纏嬉。
這是什麼感覺?熟悉的情悸有如浪潮,一波波席捲而來,本能的抗拒被迷亂所取代,暈眩的腦子無法思考,她幾乎要情難自已地響應他──
一等他退開,她慌亂地連連退開數步,不住地猛喘氣。
「你……你……怎麼可以……」
她這反應讓他愈看愈有趣。
「我敢拿皇家聲譽跟你打賭,我不但是你唯一的男人,而且這一年來,絕對沒有任何男人吻過你,對不?」
「干……干你什麼事。」她氣息不穩,小臉紅得不像話。
「當然干我的事,我朱玄隸的女人可不允許別人覬覦。」說得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香漓又羞又惱。「誰是你的女人!」
「拭目以待吧,小女人。」他正式下了戰帖。
「你無聊!」她既惱又窘地低斥了聲,丟下他匆匆離去。
無聊?
他不以為意地聳聳肩。
或許真有一點吧!
總之,這小女人,他要定了!
◎ ◎ ◎
接下來的日子,不論香漓走到哪兒,總會很巧地與他「不期而遇」,這陰魂不散的傢伙,弄得她都快抓狂了。
偏偏,那個「某人」不曉得是少根筋還是天生不識相,老是擺著一張礙眼的笑臉說:「咦,好巧,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
哼,睜眼說瞎話!她人在府內,他又動不動就往這裡跑,不「巧」才怪!
可她又能說什麼呢?他是義父的貴客,死皮賴臉的工夫是那麼巧妙,她再怎麼惱他,也得留他三分薄面。
瞧,才想著,礙眼的障礙物又朝這兒走來了。
「咦,好巧,又見面了。」
看吧,換湯不換藥。他說不膩,她都聽到會背了。
「你又想幹什麼啦?」她的口氣非常不好──事實上,見著他,她口氣想好也好不了。
「你好凶哦!我又沒說什麼。」聽聽,口吻多麼無辜,這讓她覺得,她像極了欺凌弱小的土霸王。
香漓忍住滿腔的無力感。「請問朱大公子又有何指教了?」
「你有沒有空?」
「那重要嗎?」香漓用很唾棄的表情看他。就算她說「沒空」,他照常會纏得她頭頂冒煙,問了不等於白問。
本以為他多少會自我檢討一下,豈料,他偏頭想了想,竟很大方地說:「那倒也是。」
看吧!
香漓翻了個白眼。「想幹什麼就直說了吧!」
「陪我聊聊好嗎?」
「我有說『不』的權利嗎?」
「好像沒有。」他笑得好愉快。
所以嘍!問得真虛偽。
唉,又要減短幾年壽命了。
不曉得為什麼,每次和他在一起,他就是有辦法搞得她七竅生煙,五臟六肺來個乾坤大挪移,再這樣下去,用不著等閻王爺召喚她,她自行了斷遠比較乾淨利落些。
有時,她真的會想,她到底做錯了什麼,老天要這樣罰她,讓她遇上了這個大魘魅?就因為一時年少無知嗎?
唉、唉、唉,好慘痛的代價呀!
算了,不理他就好了。
撈起自怨自艾的心,她打定了主意。一路上愛理不搭的,如此一來,他再怎麼不識趣,也不得不摸摸鼻子,自己走人了吧?
「今年的花開得特別早呢!」
「我有眼睛,自己會看。」
「芙蓉花都開了,真美。」
「堂堂臨威王爺,難道想當採花賊?」不損他兩句,心裡頭還真不痛快。
「要采也要采最美的,出水芙蓉哪比得上你的絕艷動人,你在暗示我,可以『采』你嗎?」沒想到他不但不以為意,還反過來吃她一點小豆腐。
嘖,三兩句話本性便顯露無遺,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我不是花,你採錯了。」
「怎會呢?你不但是,而且還是『一枝紅艷露凝香』呢!」他刻意加重「凝香」二字。
香漓僵了下。
該死!這卑鄙小人,又在威脅她了。
「你什麼意思?」
「沒有哇!」他眨眨眼,表情好無辜。「我只是在吟詩而已,我終於知道,你當初為什麼會以『凝香』為名了,原來是別有暗示,我真是太不解風情了。」
他根本就是斷章取義!
香漓暗自氣惱。「你要賣弄你的才學請自便,恕不奉陪!」
才剛轉過身,便聽到他不疾不徐地吟道:「一枝紅艷露凝香,雲雨巫山枉斷腸……」
可惡!他想嚷得人盡皆知嗎?那別含深意的吟詠……她雙頰燒紅起來,分不清是羞還是惱。
她挫敗地停下了步伐。「你夠了沒有?」
「咦?你不走啦?我本來還打算去找王丞相研討這首淒艷的千古絕唱呢!」
這根本是變相的威脅嘛!聽得香漓敢怒不敢言。
「不了,義父尚有要事在身,還是由小女子作陪吧!」
「這樣啊!那……好吧!」他一副勉為其難的樣子。
什麼叫得了便宜還賣乖?可恥的男人!
他就不要栽在她手上,否則……哼、哼!她會讓他明白,什麼叫「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這回,她是打定主意,決計不理會他了。
「說話嘛,我很無聊唉!」
哼,他這人聒噪得要死,一張嘴動個不停,他會無聊?
「真的不理我嗎?我很想聽聽你那美妙動人的天籟之音耶。」
哼,巧言令色鮮矣仁。
「唉,香漓──」
「你這人很吵唉!」她受不了地回道。
「可是──」
「閉嘴行不行?」
「那如果我告訴你,你踩到狗尾巴,而它正以『不共戴天』的眼神瞪著你呢?」
「干你什麼──啥?」順著他的目光看下去,她瞬間臉丕變,狗狗的一雙怒目凶光,瞪得她三魂掉了七魄,一聲驚天地、泣鬼神的尖叫響起,她顧不得三七二十一,手腳靈活地縱身一躍,死攀住朱玄隸不放。
老天,這女人真是精力充沛!
朱玄隸看得瞠目結舌,原來那雙看似柔弱無骨的小手,也有勒死人的本事!
在被她掐得斷氣之前,他已快手快腳的抱著她遠離危險地帶。
「喂,你把我摟得這麼緊,該不會是要我直接『送入洞房』吧?」滿懷軟玉溫香,他卻享受不到半點樂趣,實在是──唉,他擔心在還沒一親芳澤之前,他已先英雄氣短了。
送入──洞房?
香漓意識稍稍清醒,這才留意到自己整個人正死巴著他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