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她細細地抽了口氣,陣陣酥麻戰慄的感覺,幾乎令她站不住腳。
耿靖懷一刻不差地銜接柔唇,吞沒了她的呻吟。
她的感覺依然是這麼的甜美,他無法自抑地索求更多,火熱勾纏的唇舌,釋放出源源不絕的愛戀。
陌生的情悸流竄身心,嬌弱的身軀,承載不住過深的激情,她雙腿一軟,跌入身後的大床,耿靖懷順勢覆上她,悸動的身心密密疊合。
「還想再否認嗎?」他柔情萬千地輕啄芳唇,一下又一下,存心讓她無力說話。
她鼻息不穩,逞強地回道:「你想強暴我嗎?」
他不以為意。「我還沒那麼急,你就別用話挑逗我了。」
「你不急?」她淡哼。「睜眼說瞎話!」
他當她下腹所感受到的灼熱壓迫是幻覺啊?
耿靖懷低笑,倒是大方承認了。「男人就這點吃虧,這種事永遠瞞不住女人,尤其是他最親密的女人。」
「誰、誰是你最親密的女人。」她微紅了耳根。
「嗯哼!」他淡應,輕吻她一記,感受柔軟美好的觸感。
「耿靖懷!」明明不該任他予取予求,偏偏不爭氣的身心,卻早已沉淪。
「別在床上逞強,否則下場如何我很難預料。」他語調輕柔,卻透著毋庸置疑的堅決。
他、他好可恥,居然用這招威脅她!
「你、你到底要我怎樣嘛!」她委屈的紅了眼眶,她只是不希望他以後傷心,他怎麼就不明白她的苦心呢?
「噓,別哭,我會心疼的。」他舔吮粉嫩的朱唇,阻止她的淚流下來。
廝磨了好一會兒,深怕再接續下去會一發不可收拾,他趕緊停手。
「你的顧慮我都知道,但是愛情並不是以生命的長短來衡量的,如果我現在立刻往窗外跳下去,不是也能早你一步離開?」
「別說傻話!」她聽得心驚不已,急忙掩住他的唇。
耿靖懷微笑,拉下小手親了下。「縱使如此,那也是下一刻的事,而那並不能改變我們這一刻相愛的事實,不是嗎?所以心妍,別想這麼多,是苦,是悲,是流淚,是心碎,那都是以後的事,至少現在我擁有你,我知道這是我要的幸福,既然是我的選擇,我就有那個勇氣去承擔後果,更何況,血癌也未必是絕症,我們還是有機會的,無論如何,我都會盡最大的努力來保住你。」
「靖懷——」她淚眼朦朧,哽咽的喉間再也說不出一句話。
「答應我——」她吸吸鼻子,將淚逼回。她知道他不愛看她哭。
「嗯?」
「不管未來如何,你千萬不能做傻事,要很堅強、很認真的為自己的生命負責,不放棄任何能讓自己快樂的事物,好嗎?」
他皺了下眉。「別用交代遺言的口氣跟我說話。」
「答應我!」她堅決要聽到他的承諾。
心知她有多固執,耿靖懷將臉埋進雪頸之間,悶悶地低應。「我答應你。」
她放下心來,不再遲疑,全心全意的擁抱他,將心交付。
她,已為他們找到完美的出路,她深信,這會是最好的安排。
???
「不!妍妍!」
倏地由夢中驚醒,瞪大著雙眼,有一瞬間茫然地不知身在何處。
「是夢……又是夢……我又夢見她了……」她喃喃自言,起身下了床,再無睡意。
記不得這是第幾回了,從小到大,她總是夢見這名沉靜典雅的女孩,只知道她叫杜心妍,在夢中,兩人一道成長,有著相同的面貌、相同的年齡,宛如來自同一道契合的靈魂,分享著彼此的悲歡心情,以及成長過程。
心,隱隱的泛著疼意,彷彿來自她強烈的呼喚,她在盼她,並且告訴她,她沒多少時日可等了……
她也想找她,但是她根本不知道,這名喚杜心妍的女孩究竟在哪裡!
就在剛才,她強烈的察覺到妍妍的意念:她要將心愛的男人交付給自己,然後她才能了無遺憾的離開!
「不,你不可以,聽到沒有!你必須活下去,自己的男人自己愛,別妄想我該死的會答應你什麼,放任你無牽無掛的走!」胸口悶得發痛,她有種很不祥的感覺,她必須盡快找到她,不然就來不及了……
威尼斯,美麗的水都,然而這一刻,她再也無心欣賞美景。
遊遍世界各地,從來就不是為了貪看美景,而是想尋她,然而,妍妍,你究竟在哪裡呢?
???
杜心妍的精神一日比一日更為虛弱,健康狀況直走下坡,看在杜承霖和耿靖懷眼中,著實憂心如焚,卻無計可施。
太多的恐懼在胸口發酵,誰也不敢輕率的訴諸於口,只能陪伴在她身邊,竭盡所能的疼她、愛她。
她愈來愈容易疲倦,憔悴的臉龐幾乎失了血色,耿靖懷想勸她上醫院做完整的治療,她總是不肯,只說想與他多相處些時日,不希望任何人、任何事,剝奪了屬於他們的光陰……
這近似遺言的話語聽進他耳中,心痛地難以成言。
掩飾淌血的心,他依了她。日裡、夜裡、清醒時、入眠時,他時時守在她身邊,寸步不離。
心妍夜夜的夢魘更頻密了,時常夜裡驚醒,總是面色死白,手腳發冷,然後便再也不敢合眼,深怕醒不來。
看著她入睡,再看著她驚醒的耿靖懷,心疼的不知如何是好,只能一遍遍深情的撫慰、擁抱,告訴她,她還擁有他,一切都沒變。
這樣的日子還要過多久?而懷中的人兒,他還能擁抱多久?這些,他都只能藏在心中,不敢問也不敢想,更不敢讓淒傷的淚氾濫——
他只清楚明白一件事:他愛她,苦亦無怨。
洗完澡,他回到房中,見她靠坐床頭,一臉專注的摺摺疊疊,他好奇地走近。
「你在做什麼?」
「紙鶴。聽說摺一千隻紙鶴,許的願望就會實現哦!」
耿靖懷隨手把玩床上零零散散的成品,本想嗤聲無稽之談,旋即,欲出匣的話卻讓酸澀的悲意淹沒。
如今的他們還能求什麼?
不能求人,也不能求已,除了求天,他們還有其他選擇嗎?
明知這樣的舉動有多傻氣,但是如果這小小的期待能滿足她,他何忍剝奪?
「你許了什麼願?」
「不能說,說了就不靈了。」她認真的搖頭,將手中剛完成的紙鶴放在他掌心。
「加上你手中的這隻,我已經摺了三百五十七隻了,雖然我不知道來不來得及……」聲音愈來愈小,幾乎聽不見。她甩甩頭,重新振作精神。「但是沒關係,你會幫我的,對不對?」
「對,我會幫你,有我們共同的信念,我相信你的心願一定會達成。」強忍發熱的喉間,他硬是將話逼出。
「嗯,我也這麼認為。」她恬靜的微笑。「靖懷,我有點冷,你抱抱我好不好?」
「好。」他拉開被子上床,將她納入胸懷,密密呵憐。「好多了沒?」
「嗯。」她將微涼的小臉貼上他胸膛,滿足地閉上眼。「你知道嗎?如果有什麼地方最讓我依戀,那便是你的懷抱,我好喜歡、好喜歡讓你摟著的感覺,很溫暖、很安心,天崩地裂我都不怕。」
「你呀,傻呼呼的!」耳畔呢喃,帶著最深的憐愛。「我又何嘗不是如此?除了你,我不知道我還能摟抱誰,我的胸懷還能供誰倚靠。」
「會的,會有的……」若有所思地低喃,隨風飄散,他聽不真切,只當她是倦了。
「想睡了嗎?」
「有點累……」她仰首相視。「你會陪著我嗎?」
「當然。」他回她一記輕吻。「有你在的一天,必有我長相左右。」
於是,她安心的閉上了眼,而他,以最深的柔情相伴,床畔散置的紙鶴環繞著他們,個個承載著她衷心的祈願,也見證著他們淒美的愛情。
???
耿靖懷萬萬沒想到,這一天會來得這麼快!
這一天早上,她精神看來特別好,膩著他說了一整天的話,聲音格外甜美,也特別愛撒嬌,分分秒秒賴在他懷中不肯離去。
「妍,你再這麼黏著我,我可能真的會克制不住,直接『送入洞房』哦!」他戲謔地調侃她。
「我不介意。你知道的,只要是你,我什麼都不介意。」柔情萬千的表白,當下聽得耿靖懷口乾舌燥,心愛的女人就坐在他的大腿上,嬌柔似水的依偎著他,說的話又這麼纏綿無悔……他當下動情地貼上她的唇,狂熱廝磨起來——
「咳、咳!我很不想當殺風景的飛利浦,但是你們知道的嘛,這裡是客廳,所以還是克制點好。」
激纏難休的兩人聞言,立刻羞紅了耳根,備覺無地自容,誰都沒勇氣看向站在樓梯口的杜承霖。
心妍那份嬌羞之美,是那麼地令人眩目,他們都滿心以為一切都會漸入佳境,沒想到——
耳鬢廝磨的熱度未退,他的美夢卻得被迫醒來!
傍晚,她纏著要他陪她看夕陽,院子裡風涼,他便摟緊她,不讓她吹到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