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這麼小氣啦!借我躺一下有什麼關係,反正早晚都要『壓」』
唔,真舒服,女孩家的身子果真比較柔軟,難怪任飛宇那風流小子老愛往脂粉堆裡消磨時光。
到了後,他乾脆陶醉的閉上限。
什麼叫早晚都要壓?商淨寒簡直快氣炸了,這個死混蛋!
「你、給、我、起、來——」她咬牙切齒,緊握的拳頭隨時有揮出去的可能。
恐怕有人要大開殺戒了,看出商大姑娘已準備翻臉,他扁扁嘴,很不情願的回道:「好啦!我起來就是了。」
商淨寒拍拍身上的塵土,當目光看到地上沾滿泥沙的肉包干,本已熊熊的怒火燃燒得更旺更烈。
她恨恨的說:「你這是什麼意思?」
他故意在整她,就知道他不可能對她太好,他不氣死她就算很善良了。
曲慕文不解的眨眨眼,當視線隨著她的移向地上慘不忍睹的肉包子時,他只能很心虛。又很敷衍的傻笑以對,「呵……呵呵,這個……意外,是意外!」
瞧,那一張美麗的俏臉都扭曲了,她恐怕真是氣壞了。
「如果對我有什麼不滿,請你用說的,犯不著這樣耍我!」
她真的覺得自己讓他當成白癡一樣的耍弄,她…他……噢!
她如果七孔流血而亡,肯定是被他氣的。
「寒寒——」見她拂抽而去,曲慕文趕忙追上前去,亦步亦趨的重複那一成不變的戲碼——低聲下氣,好說歹說的討好求饒。
「下次不敢了,原諒我小…別生氣了啦!我的小娘子這麼美,繃著一張臉很醜那…給點面子,笑一個嘛,不然我也給你壓回來……」
聲音漸行遠去,偶爾還交雜著他慘叫哀嚎的聲音——
「下手輕點啦!快內傷了,你想守寡嗎?打死我就沒老公了……噢……·』
沒有人注意到,身後除了留下一地沾塵染沙的肉包子外,商淨寒原先所站之處的背後樹幹上,赫然插著一根細如牛毛的毒針,而那高度正好位於她的咽喉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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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他,商淨寒的火氣總是無法持久,往往來得快,也消失得快。
最近他不曉得吃錯了什麼藥,老愛和她作對,搶東西吃,事後才又是陪罪又是巴結,她真搞不懂他在想什麼。
一開始,她是曾嗅到一絲不對勁的感覺,情況太詭異了,說不上是哪兒出問題,總覺得曲慕文這些行為的背後是有原因的。可是每當她這麼想時,他就會擺出一副讓她很想痛扁他一頓的混蛋樣,令她無法再對他寄予厚望,於是,所有假設就顯得愚蠢到了極點。
想著想著,她朝一旁的曲慕文望去。此刻他們正處於人聲鼎沸的客棧中,而他正有一下沒一下的把玩手中的竹筷,嘴裡還有氣無力的哺吶喊道:
「到底好了投?我快餓昏了。」
商淨寒已數不清這是她第幾回歎息了,「曲慕文,給我和你自己留點顏面好不好?」
「我不要顏面,我只想吃我的面。」他托著頭哀叫著。
看他那模樣,她真是又好氣又好笑,瞪了他一眼,正欲張口,才發覺自己對他已經有話訓到沒活,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寒寒,你對我很失望。」他中肯的道出她的神情。「不,是絕望。」
不見得那!以往她總是繃著一張瞼又訓又斥的,活似三娘教子,可是瞧瞧她近來的反應,好像已經很能接受了嘛!尤其有時臉上還會含著柔柔的笑。
在偏著頭望她的同時,他並沒有忽略一名男子神色匆匆的和跑堂小二擦身而過的情景,他眉一挑,譏嘲般的冷冷一笑。
那兩碗麵送到了他們的面前。
商淨寒抽出筷子,正準備吃麵,她頓了一下,抬眼看向直盯住她瞧的曲慕文,語帶疑惑的問:「你不和我搶了嗎?」
她已有準備要貢獻出這碗麵,這是近來他最常做的事,幸好她接受能力強,要不然一路下來,豈不是照三餐發火,光氣就氣飽了。
曲慕文遞給她一抹好溫柔的笑容,抬手為她拂丟額前的一絡亂髮,輕柔的拍拍她的粉額,「不了,你吃吧!別餓著了。」
商淨寒因他這柔情的舉止而禁不住嫣額微微泛紅,柔順的依言舉著。
吃了幾口,她發現曲慕文完全沒有動筷的意願,只是沉思的盯著她的碗,有一瞬間,她幾乎以為自己在他深沉的眼眸中,捕捉到一縷如晦難測的幽芒。是她眼花了嗎?那個老是嘻皮笑臉,沒個正經的男人,會有這般幽冷凝然的神態?她一直都以為他的腦袋只是用來裝飾用的。
她發現,她從來不曾瞭解過他,這男人看似平凡,可是她卻愈來愈覺得他不若表面的易懂,他有時顯得笨笨的,有時又看似精明,讓人無法捉摸得住,她無法看清到底哪一個才是真
正的他。
因為太迷惘,她只能失神的凝望著他卓絕出眾的冷沉面容,直到察覺他似笑非笑的揚眉反望著她,眼眸閃動著逗弄似的戲諺。
「呃——」嬌容忍不住染起醉然紅暈,「我……才沒在看你,」她小聲辯駁。
他笑得更可惡了,「我說了你在偷看我嗎?」
這不就叫此地無銀三百兩?商淨寒羞得說不出話來,只能理首猛吃,雙眼目不斜視,再也不敢多看他一眼。
曲慕文滿是寵溺的凝視著她,他自己都不知道,此刻他眼眸中溢滿了多濃烈的感情。
「吃慢點,要看我多得是一輩子的機會,用不著這麼急。」
他笑謔道。
「誰看你了!」她老羞成怒的叫道。
有人死不認帳哦!
曲慕文沉沉的低笑,「寒寒,我們今晚就在這裡住上一宿,你說好嗎?」
「嗯。」她隨口應著,眼角餘光瞥見他擱置一旁,完好未動的面,不解地問:「你怎麼不吃?」
「我不餓。」他淡然回道。
不餓?那剛才要死不活的嚷著快餓扁了的人是誰?商淨寒的小腦袋瓜中再度敲上了一個大問號。
他瞥了眼只剩些許殘場的碗,輕柔的問,「吃飽了嗎?」
見她點頭,他招來小二,吩咐備妥房間,隨後上樓。
進房前,曲慕文動作自然的拉著她的小手,四指不露痕跡的往上移去些許,在不引起她的注意下,探她脈象。
然後,他抬眼望她,輕輕的笑了。
從來,沒有人能動得了他文曲神醫要的人。
*********
稍後,曲慕文跑來敲她的房門。
「寒寒,開門,快點。」
「有事嗎?」這人煩不煩呀!才剛分開沒多久又來纏她。
想歸想,她腳步卻也不受控制的移向門口。
她的視線落在他手中的托盤上。
曲嘉文跨進房,笑笑的解釋她的疑問:「我泡了一壺熱茶來給你喝,有助消化。」
他幾時變得這麼體貼了!商淨寒難掩訝異的挑高了秀眉。
「你這表情大傷我的心了,寒寒,」他深受傷害似的指控道,天曉得他對她有多麼情深義重呢!
商淨寒的回應是不置可否的抿抿唇。
啃——她撫上心口,皺起秀眉。奇怪,她怎麼會突然間覺得胸口一陣悶痛?洞悉能力極為敏銳的曲慕文心知是她體內的毒發了,果然不出他所料。
他面不改色,若無其事的靠近她,拉著她的手在桌前坐下來,一邊不動聲色的藉著掌心的接觸將內力傳送給兒,悄悄化
解她體內本該產生的疼痛。
儘管只是細微的變化,儘管他表面看來平靜無波,但聰穎如商淨寒,心底仍是浮起些許疑惑。
「幹嘛這樣看著我?是不是我真的大帥了,害你情難自己,想入非非?」曲慕文將臉湊近她,賊兮兮的問道。
他……噢!商淨寒洩氣的拍著額頭呻吟,實在不該把他想得太美好。
曲慕文見她消了疑心,稍稍退開身子,倒出一杯茶遞給她,「喝了茶早點休息。」
她就是覺得他專門送茶來的行為很怪異,但怪在哪裡她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心念一轉,她道:「不,我不喝,除非你告訴我真相。」
完了,寒寒怎麼突然變聰明了?
曲慕文暗自叫慘,但表面上以一副好純真又好困惑的表情望著她,「真相?什麼真相?你怕我在茶裡下毒嗎?放心啦!雖然我平時生活在你的淫威之下,飽受欺凌之苦,但還不至於因此就懷恨在心,企圖謀殺愛妻,你要是死了,還有哪個笨女人肯屈就我……」
他這死樣子,讓商淨寒覺得她原本的想法蠢得可以,但……事情明明就不對勁,她不能被他混淆視聽的詭計所影響!
「曲、慕、文!「她毫不留情截斷他的自說自唱,「少給我顧左右而言他!」
這不知死活的笨女人!到底是小命重要還是真相重要?
真是搞不清楚狀況。
他暗暗心急,知曉她無法撐大久,可是她的固執他又不是不清楚……唉,真是上輩子欠她的,瞧人家皇帝不急,反倒急死他這多事、雞婆的太監。
「真的不喝?」必要時,只好用非常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