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到了該向她坦言一切的時候了呢?
大庭廣眾下,商淨寒也不想讓歐陽公子太難看,於是手腕一轉,奪過了他手中的檀木扇頂向他的咽喉。
「也不過爾爾。」她冷冷一哼,將扇子丟還他
嘖,連寒寒都應付不了了還敢這麼囂張放肆,真是沒擦亮狗眼,曲慕文很同情的歎息著,一面也頗感驕做,他的小娘子的確身手不凡。
歐陽公子哪還有臉留下,自是不敢多作停留的轉身離去。
「等一下!」曲慕文出聲喚住他,「把你的金釵帶走,我娘子適合什麼我自會斟酌,毋需你多事!」
曲嘉文準確無誤的往他的方向拋去,接下金釵的同時,歐陽公子臉色頓變,瞬時白得泛青,他的手骨好似全碎了,但他不敢哼出聲,挺起胸膛故作無事的離去。
曲慕文看在眼裡,忍不住暗暗偷笑
他怕商淨寒發覺他的異樣,低垂著頭掩飾凡欲氾濫的笑意,率先往前走。
「慕文!」商淨寒以為他心裡頭難過,急忙追上去,暗暗後悔著剛剛太便宜那個爛痞子,應該送他幾拳的。「你聽我說,慕文,那種人的話你用不著太在意,我從沒這麼想過,真的!」
曲慕文慶幸自己低著頭,沒讓淨寒看清他的表情。
真好,又讓他給逮著逗弄她的機會,這回可是她自我的,怨不得他喔!
「左一個文曲神扇,右一個歐陽公子,你以為我有多大的度量?是否,我也該承認他的話,我是不如人家,那麼寒寒,對你而言,我到底算什麼?」他聲音壓得好低,聽來無比悲愁——其實是在壓抑狂笑的衝動,忍得太辛苦。
「你怎麼這麼說!』滿淨寒驚叫,「那無賴的話你理他做什麼?你有你的好,那是任何人都無法取代的,至少,我再也找不到比你更包容我、更珍惜我的人;至於文曲神扇,我以為你可以諒解的,你別因為他太完美便自慚形穢。我承認我曾經對他有過一份祟敬般的傾慕,至今仍是,但那也只是一份對於英雄俠士自然而然湧起的仰慕之情,沒別的意思,你別想這麼多好不好?」
「你仰慕他?」曲慕文的聲音聽來好怪異,商淨寒卻將其中的含義給誤解。
「你別多心——」
「我要聽實話。」他阻斷她的解釋,轉身面對她,「我心裡很平靜,真的!我只想知道,文曲神扇與曲慕文讓你選擇,你要誰?」
醋都吃成這樣了還說平靜!「慕文………
「我、要,聽、實、話。他再說一次,「沒別的意思,單單想明白你的想法。」
「那……我說實話羅!」她吊人胃口的頓了頓,「聽著,我知道實話很殘忍,但是——」她定定望著他,看他幾乎屏住呼吸,她倏地開懷一笑,投入他懷中,「當然是你啊!傻蛋一個!」
曲慕文愕了一下,接著笑出聲來,「沒錯,這的確是個很殘忍的事實,我的後半輩子將生活在水深火熱當中,永無翻身之地了。」
「什麼?我是說對我很殘忍,和你在一起久了,我居然也不正常了,十個人當中,有九個人會選擇文曲神扇這人中龍鳳,而我是剩下的那個白癡,竟選擇你,讓你來氣死我。」
「這麼說來,你真的好委屈喔!」他很同情的拍著商淨寒的頭。
淨寒笑得更開心了,「沒個正經!你呀!要是有人家文曲公子百分之一的好,我就該燒香拜佛。痛哭流涕的感激上蒼仁慈了。」
曲嘉文撇撇唇,悶聲咕噥,「只怕到時得知真相,你會受不了。」他幾乎能想像淨寒在得知他便是文曲神扇時,那因幻想破滅而衝動的想一死了之的表情。
「什麼?」她微皺秀眉,他一句話要上不下的含在嘴裡,誰聽得清楚啊!
「沒有,」他甩甩頭,「那若是文曲林扇也傾心於你,你會不會動心?」
商淨寒撲哧一笑,老是胡思亂想。「你太抬舉我了,曲公子。」
「我跟你說真的!」他一臉嚴肅。
「好吧!我也跟你說真的。」她斂去笑意,「我不會,真的不會!因為他未必會如你這般待我好,而我也不認為我能抓得住他,我何苦捨棄我已孰悉瞭解的你,而去追逐那難以捉摸,遙不可及的寒星?」
「其實寒寒,你知道嗎?他並不難懂,記不記得我曾跟你說過的話?他也只是一個凡人。在某方面而言,如果只是一介凡夫俗子,很多事情都會簡單得多,反倒像文曲神扇那樣的人,往往為盛名所累,他們的顧顧忌就來得多了。」
「哦?你怎麼知道?」
因為我就是他呀!他笑了笑,「猜的。」
沒再給她發問的機會,他回復了以往的開懷輕鬆,拉著她的手叫道:「走羅!我們遊山玩水去。」
第八章
讓曲慕文首度露出破綻,並且差點就大大洩了底的,是在一件突發的驚魂意外中!
當天,他們行經陡峭的山壁,因剛下過雨,土石鬆軟,因此他們在行走上格外的小心翼翼。
「寒寒,你小心點,這路不好走,若掉下去,我可是愛莫能助喔!」以他足不點地的輕功,就算閉著眼走都沒事,但商淨寒可不一樣,一不留神,他可會沒了老婆羅!
「你才小心一點,我對當寡婦沒興趣。」
曲慕文的話才剛說完沒多久,商淨寒就腳底一滑,心頭一慌,整個人朝山谷跌了下去——
「寒寒!」曲嘉文大驚失色,無暇多想便迅速縱身一躍,翻了個身,趕上淨寒,「抱緊我!」他攬過商淨寒的腰,利用山壁幾塊突起的石尖,藉力使力的提氣飛身而上,成功的將商淨寒救回崖上。
老天!商淨寒煞白了臉,渾身冰冷的偎在慕文的懷裡。
下頭是萬丈深淵呀!她要掉下去,別說命了,恐怕屍骨無存。
「沒事,寒寒,我們沒事了。」曲慕文攬住她,安撫的輕拍著她。
待稍回過神來,她震驚的大喊出聲:「你會武功!」
「呃?」慘了!這底洩大了。他暗暗叫苦,硬著頭皮擠出傻笑,「我從來沒說過我不會啊廠
商淨寒當下怒焰沖天,激動的跳離地的懷抱,狂吼出聲:「你會武功,卻不告訴我?!原來你打一開始就在戲弄我、看我笑話,曲慕文,你太過分了!」
他不僅有武功;而且還遠超過她太多大多,光是剛才那登峰造極的卓越輕功,就不是尋常人能及,普通人就是練上五、六十年,也未必有此修為,而她竟一直傻傻的將身懷絕技的奇才當成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
回想起過往的種種,她越想越火,粉拳握得死緊,要不是他現在離她有兩公尺遠,她一定會馬上拆了他全身所有的骨頭!
可惡,她竟然一直被人當成猴子在要!
「不,不是這樣的,寒寒!我從來就沒有耍你的意思……」
他通常都是臨時興起比較多。但這不能說,不然他真的會死得很難看。
「那你為什麼從不向我解釋你會武功?」她咄咄逼人。
「這點小小的武功修為,用不著敲鑼打鼓的到處炫耀吧?
難不成你希望我成為像歐陽公子那樣的討厭鬼嗎?」
「小小的?」那其他人不就都是軟腳蝦了?他也輕描淡寫的過了頭吧!
說到歐陽公子,她更是不悅,「他明明就不是你的對手,你為什麼要任人羞辱、奚落,卻不予以反擊,你是吃死我一定會為你出頭是不是?」她真的覺得自己不但被耍,還被設計得很徹底!
噢!這他就有必要澄清了。
「冤枉啊!我才沒這樣想,那一天就算沒有你,我也不會和那種人計較,因為不值得,也沒有必要。我是個什麼樣的人
我自己最清楚,用不著別人來評斷,而他們要怎麼看我,我沒有必要耿耿於懷,爭論更是多餘,我是不敢說自己虛懷若谷啦!但是基本的謙讓仍是有的,做人還是內斂點好,以免樹大招風,惹來無妄之災,是不?」
這麼一說,好像全是她的錯似的,是她做人不懂謙虛!
商淨寒口氣悶悶的,「你太大度太善良了。」
他到底寬大的胸懷?好似∼切不平的對待都忍讓,先是她的誤解,再是歐陽公子……她的未婚夫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呢?她現在才發現,曲慕文值得她用一生去瞭解、去探掘。
耿直?善良?天知道!要是商淨寒知道他下手比她狠,那個歐陽無賴此刻正叫苦連天、欲哭無淚,她就不會這樣說了。
「原諒我了嗎?」他走近她,展臂輕撫著她。
「你應該告訴我的。」她猶有淡淡的介懷,他讓她像個傻子一樣。
「你又沒問,我怎麼曉得你想不想知道?」
「我想不想知道?每回一有刀光劍影的場面,最光溜得無影無蹤的人不曉得是誰?我遵記得某某人曾不帶種的躲在樹後發抖,你想,我還有必要問什麼嗎?」「呃…這個……我不太喜歡血腥場面嘛!」轉得好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