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他懊惱得直想再撞一次牆。她是他名正言順的妻子啊!這些本就是她理所當然該得到的,她卻把它看得像是莫大的恩賜,並且此生無憾……該死!他痛恨她的「知足常樂」。
「你還是不相信我的愛可以永永遠遠,伴你一生。」
他這輩子從沒有這麼沮喪過,真想掐死這個小呆瓜。
她輕斂起眼眉,不語。
他閉了閉眼,吸氣再吸氣,然後讓自己平心靜氣:「假若我一再讓你感覺到我的愛,一次又一次告訴你這句話,那麼當我說上千遍後,一點一滴堆積起來的濃烈摯情,是不是就牢不可破,再無懷疑的餘地?而你,是不是也就願意相信我了?」 她不答,靜靜地窩進他的懷裡。
「說呀!」他輕聲催促她的承諾。
「是的,我相信。」她只是順著他的話尾附和,並沒有深思他說這些話的含義。
「好,我懂了。」康子謙不再多言,嘴角勾起淺淺的柔情笑意。
第九章
今天,丁以澄睡得比較沉,康子謙醒時刻意地不驚動她。所以當她醒來的時候,他已經出門去了。
一番梳洗過後,她走出房門,見著迎面而來的狗兒,她含笑抱了個滿懷:「早安,呆呆。」咦!她不經意望見狗狗的脖子上似乎綁了什麼東西,而它正不舒服地向她求救:「哦!乖乖,可憐的孩子,別動,我這就幫你解下來。」是誰這麼缺德?連動物都要虐待,真是的!
解開後,她才發現那是一張小字條,攤開後,裡頭寫了幾個字:
早安,老婆:我永遠愛你。
PS:你甜美的睡容真誘人,我忍不住偷親了你一下,自己招供了。
情難自禁的老公留丁以澄訝然失笑。誰會相信,現下的康子謙,曾經是不苟言笑、嚴肅得不懂浪漫為何物的人。吃早餐時,管家又給了她一張紙箋,言明是康子謙交代的,內容也是大同小異;之後,她打算出門去逛個書店,買幾本書回來打發時間。打開鞋櫃,又是一張字條,她有著窩心的甜蜜,含笑收起了它。接著,家中的司機又遞來一張,又是康子謙的傑作。
短短一個小時內四張情書,真服了他。
應該沒了吧?她心想。
才怪!
瀏覽窗外景物的她,眼角餘光掃過幾個字體,她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還用力揉了幾下。她沒料到康子謙會這麼瘋狂,她盯著電子廣告牆上斗大的字體,整個人目瞪口呆。那本來是長年打著婚紗廣告,可是如今卻換上了幾行字:
致愛妻澄澄:結髮為夫妻,恩愛兩不疑。
生當長相隨,死當魂相依。
夫子謙
她足足愣了三分鐘,轉頭望向司機時,他要笑不笑的模樣,丁以澄就知道,他準是和康子謙串通好了。要不然,怎麼會為了給她充分的時間「發現」,在十字路口都還沒轉黃燈就停下來「等紅燈」?天哪!他是存心昭告天下嗎?
事情並不是這樣就完了喔!走進書店,店員小姐一直用打量的眼光看著她,起初她並不以為意,直到選了幾本書前去結賬時,對方才開口:「小姐,請問你是叫丁以澄嗎?」「是啊!」她的名氣有這麼響亮嗎?走到哪裡都有人認識。
「有位先生請我們將這個東西交給你。」
丁以澄一頭霧水:「那你又怎麼知道是我?」
「他給我們看過你的照片呀!」
不會吧?!
她已經大致猜到是怎麼回事了。會做這種事的人,只有一個。
她有些不敢置信地打開密封的信,裡頭寫著:
願為雙飛鳥,比翼共翱翔!
澄澄,我不曉得這是你今天第幾回接到我的情意,我只想堅決地向你表達「梧桐待老,鴛鴦雙死」的堅定信念,你相信了嗎?子謙
丁以澄幾乎回不過神來。
他……怎麼會?
她只不過隨口說了句今天會出來逛書店,就一路驚訝到現在。也許康子謙知道她通常都逛這條街。但,這條街起碼有十幾家書店耶!而且到這家書店是她指定的,可沒讓司機牽著鼻子走,他們應該沒機會「事先溝通」,康子謙又怎麼會知道她會到這家書店來?她當然不認為他有神機妙算的本事,那麼……會嗎?有這個可能嗎?他會這麼傻氣?千百種表情瞬間閃過臉龐,抱著姑且一試的想法,她交代司機開往下一家書店。果然,她得到了同樣的結果,只不過上頭的文字不同。
鴛鴦自是多情甚,雨雨風風一處棲。
澄澄,你我兩心一同,何懼人生風雨?
摯愛惟你,與你共同走過今生的信念,堅如磐石,信了嗎?
子謙
丁以澄就這樣連續走了七、八間的書店,得到了完全相同的結果。他果然用著最原始、最傻氣的方式,在所有能想得到的書店中各留下一封信,只不過內容不同。他是翻爛了所有的唐詩宋詞嗎?每一封信前頭,都有一句詩,就連白居易的《長恨歌》裡頭那句「在天願作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的千古名句,他都不嫌老套地用上了!她呆怔地望著手中一封封的信,狂潮一般地震撼衝擊著心扉,他的用心良苦,竟讓她莫名地有些想哭。他從來就不喜歡這些風花雪月的言情詩,今日卻為了她而接觸它,光是這分用心,就夠教她感動得眼眶發熱了。「接下來去哪間書店?」司機瞭然地含笑問。
「不去書店,去康氏大樓。」她堅定地道『她—定要親口告訴他,她相信他了。因為他的做法,讓她根本無從懷疑起。她太清楚康子謙的毅力與魄力,若不阻止他,天曉得他還會有什麼更瘋狂的舉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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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到的時候,康子謙正在開會,聽秘書說再過一會兒就結束了,她不想打擾他,所以也沒讓人去知會他,只是靜靜地坐在他的辦公室內等他。
但是顯然的,她來得不是時候。
所謂的「倒霉」,大概就是像她這樣吧!她又碰上周仁傑了,而且又是在最敏感的午餐時刻。
上蒼啊!千萬不要再來一次,她不想歷史重演!
偏偏他真的提出邀請,並且和上回一樣,是預先和康子謙有約,她懊惱得要命,在來之前,她該先打通電話問康子謙的。
有了前車之鑒,對這午餐邀約,她自是敬謝不敏,竭力地婉拒。但,她似乎沒有選擇的餘地,人家有約在先,她這個後來的人,除了加入還能怎麼辦?總不能臨時改變主意離去吧!那樣好像對人家有成見,刻意排斥他似的,太得罪人了。
於是她有所保留地說:「我得問問子謙的意思。」
才剛說完,門便被推開了。
「咦?澄澄,你什麼肘候來的?」乍見她,康子謙有些微驚喜,朝她伸出手,她也自然而然地迎向他,「等了很久了嗎?怎麼不讓人通知我呢?」
「怕影響你工作。」
「小東西,你真是善解人意!」他親暱地撥開她頰邊的幾許髮絲,滿是寵溺地親了親她的額頭。
她暗示地推了推他:「你有客人。」
他這才注意到坐在一旁的周仁傑:「周先生,抱歉,讓你久等了。」
「沒有,我也才剛來。」周仁傑對他們之間的親密不以為意,有些兄妹感情本來就很融洽,也就不覺得奇怪了。
趁這機會,他向康子謙提議讓丁以澄一同共赴午餐之約。
不要啊!丁以澄在心裡祈禱著,直希望康子謙不要答應,但不幸的是,他答應了!
暗地裡,康子謙安撫地握了握她的手,無聲地傳遞某種信念。
他不是沒看見丁以澄眼底的不安,但在這種情況下,根本沒有他拒絕的餘地。他想,丁以澄該能理解的。在劫難逃啊!又是上回那家餐廳。丁以澄如坐針氈,上回的難堪場面仍記憶猶新,她滿心憂惶。只不過,這回情況似乎沒有這麼糟,每回周仁傑很紳土地想替丁以澄服務,總讓康子謙技巧地回拒,再不就是接替他的舉動。例如,遞胡椒粉。「抱歉,她不習慣加胡椒粉。」然後,他拿了番茄醬,含笑在她眼前晃了晃。
打一開始,他就很留意她的情緒反應,體貼而細心地照料她,讓她的心緒逐漸穩定下來。不過,她好像放心得太快了!
「康家好像專出俊男美女,康總裁與康小姐都是罕見的出色。」雖是誇著兩人,但周仁傑的目光可不曾離開過丁以澄。
丁以澄被瞧得渾身不自在,康子謙倒是坦然自若:「是嗎?你謬讚了。」
頭一回,他得到的讚美竟是托丁以澄的福而來,這讓他有點啼笑皆非。
「康小姐,我很欣賞你,不曉得你哪天有空,我們或許可以——」
慘了!就知道男人誇讚女人,動機絕對不單純。
「你這是對以澄有興趣嗎?」康子謙沒等他說完,直截了當地挑出重點。
「以澄?」周仁傑這才愣了一下,「對了,康小姐,見了兩次面,我都還不曉得你的芳名呢!」他表示好感地想伸手握住她的,丁以澄嚇得本能地將手往後縮,但是下一秒,她便懊悔得直想將自己埋進地洞。慘了,她在做什麼?這只是基本禮貌呀!她小家子氣的舉止,定是丟盡了子謙的臉,也得罪了他的朋友。可是……她是真的不能適應子謙以外的男人碰觸她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