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等她回來,再度以她的柔情,溫暖我冰冷的血與心。」
他無法解釋為什麼,和洛寒相處,他總會極自然、毫無隱藏的說出埋藏在
心底的感情,她澄淨純真的靈魂給了他太過熟悉的感動,一如──可岑。
耿皓耘的深情,令她心頭酸楚欲雨,縱然死去,可岑仍帶走了他一生的感
情,她是幸福的,死又何憾?
她好羨慕可岑姐姐!
她多願,在他身邊伴他賞月觀星的人是自己,然而,這卻只是一則遙不可
及的夢想;她比他更傻,她所堅持的感情,是至死都不可能得到回饋的單
向付出啊!
耿大哥,我好愛你,你知道嗎?用著你愛可岑姐姐的心情在愛你啊!
「怎麼不說話?」他拉回思緒,回首看她。
她搖頭淡淡掩飾,他也沒多說什麼,一直以來,他習慣了她在一旁默默聽
他傾訴心事,聽他說著他對可岑的感情,而她總是什麼也不說。
「對了,聽可傑說你想上台北找工作?」
「嗯,你不是也希望我走入人群嗎?我不能永遠待在這個小天地裡與世隔
絕,總該多給自己一點磨練的機會,學習成熟獨立。」
聽她這麼說,耿皓耘頗感欣慰,「小寒,你真的長大了。願不願意接受耿大
哥的安排,到我那裡去工作?」
她小臉一亮,滿心雀躍,「好,當然好!」頓了頓,她遲疑了一下,「可不
可以順便幫我找間合適的房子?這方面我沒有什麼經驗。」
耿皓耘溫柔地一笑,「這不是問題,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就住我那兒好了,
讓你一個女孩子家在外頭租房子,我也不放心。」
這意外的收穫令她大為驚喜,耿皓耘的關懷體帖令她整個人如飄上雲端般
欣喜盈盈。「謝謝你,耿皓耘。」
「沒什麼,既然我答應過可岑,你就是我的責任。」他隨意道,不料洛寒
卻小臉一沉,所有的歡欣全僵在臉上,他察覺了。「小寒?」
可岑姐姐!又是可岑姐姐!他所做的每一件事,全是為了可岑姐姐!如果
不是因為可岑姐姐,或許她連他的關心都得不到!
一顆心全沉落冰谷,她心灰意冷,盈盈淚光在眼底閃著。
「我不是你的責任,我也不要成為你的責任!」她激動而悲慼地大叫,轉
身離去。
耿皓耘一驚,飛快追上,情急下扯住她的手腕,「小寒、小寒?如果耿大哥
說了什麼不當的言詞,我為我的失言道歉,你別介意。」她的激烈反應是
他如料未及的,但他覺得茫然,不曉得自己究竟說錯了什麼,惹她如此傷
心?
他不懂,他真的不懂……
閃著淚光的眸子淒楚地望著他,她覺得好悲哀,「我的心情,你永遠不會
明白。」
輕輕抽出手,她悲然傷懷地幽幽離去。
耿皓耘呆立原地,她的淚讓他好心疼!
疼?他還有心疼嗎?
幾不可聞的歎息逸出唇畔,洛寒總是這麼令他掛心。
她剛才說了什麼來著?不要成為他的責任?她向來善感纖細,莫非她是覺
得自己成為了他的負擔,以致自卑感作祟,因而傷心難過?
找個時間,他是該和她好好談談了,讓她明白,她永遠不會是他的負擔,
因為,他是真心在關愛著她。
※ ※ ※
耿皓耘和項奶奶商量過,既然洛寒已打定主意要上台北,便讓她與他順道
回去好了。
洛寒沒反對,默默收拾著行李,告別項奶奶與他一同上路。
「小寒?」他一邊留意路況,一面打量著沉靜不語的洛寒。
「嗯?」回應聲似有若無。
「還在想昨天的事?」
「昨天什麼事?」她故作不知的問。
一語問得耿皓耘無言以對。如果她不曾介懷,那他提出來講,
不是有點此地無銀三百兩,欲蓋彌彰嗎?
「我只是想告訴你,小腦袋爪別淨想些沒有的,這樣是自尋煩惱。十年下
來,我對你的疼惜已成習慣,無所謂責任不責任,如果你是在意這句話的
話,我澄清,並道歉。」
習慣性的存在,何嘗不是另一種在乎的表現呢?能如此,她已滿足。
「我懂,耿大哥,我不會再胡思亂想了。」
「那就好。」
※ ※ ※
耿皓耘為洛寒做了十分完善的安排,白天,她在他的公司當他的助理,幫
他整理資料,尤其她的中英打速度非常快,所以,他絕大部分的文書都是
經由她的手打理。
面對這複雜的種種事務,她以極驚人的超短的時日融入其中,跟上步調。
這是一種難解釋得出的感覺,彷彿接觸這一切她並不覺陌生,那是一種潛
意識的接納……她甚至有個奇怪的想法,她能做的不只這些!
晚上,她住在耿家,耿敬群夫婦已於前年移民美國,整棟房子除了傭人,
就只有她和耿皓耘,而她的房間就在他的對面。
他與她一道上班,再一道下班,這種情形在全公司上下,無疑地引愛了不
少的騷動,眾人在背後皆紛紛揣測著他們的關係,驚詫著何以對女人寒若
冰霜的冷面總裁會破天荒的與洛寒如影隨形,並而和顏悅色,究竟這個小
女人有何魅力?
但,不容置疑的是,洛寒靈性之美確實席捲了耿氏上下,所有人莫不惑於
她飄逸沉靜的清新氣質,甚至有不少未婚的男職員,斗膽甘冒被炒魷魚的
危險,漠視她與總裁的親密關係來追求她,若有幸能得美人青睞,工作算
什麼,再找就有了。
洛寒每每淡然置之,只因她的心,全填滿了耿皓耘;她的情,全給了耿皓
耘,涓滴不剩,再也無心於任何人了。
※ ※ ※
星期假日,她起了個大早,梳洗過後便下樓用餐,這才發現耿皓耘起得比
她還早,已經在客廳看報紙了。
「耿大哥早。」她輕快地打了聲招呼。
「早,小寒。」他說,然後又繼續埋首報紙。
他一直都是這樣。洛寒搖頭淡笑。
他不像公司那群趨之若鶩的追求者,對於她的存在向來都是漫不經心,從
不特別的在意過,若她無法釋懷,早心碎而死了。
用過餐後,耿皓耘的報紙也看到一個段落。
他偏頭看了她一眼,「沒有約會嗎?」
「有,一堆。」她沒好氣地說。
洛寒在公司炙手可熱到什麼程度他心裡多少有數,不可否認的,這漂亮寶
貝的魅力不容小覷。
「那就隨便挑一個。」他隨口道。
就是這樣她才生氣!他從不曾介意,反倒是她為他的不痛不癢黯然神傷了
許久。
「不要。」她繃著小臉,悶悶不樂。
劍眉一揚,今早他首度正視她,「不開心?」
「跟那群俗不可耐的人在一起,開心得起來才怪。」她咕嚕著,想到什麼
似的,小臉燃起全新的光彩,急切地問道:「耿大哥,你今天有事嗎?」
想了一下,他搖頭。
「那你陪我出去玩,好不好?」她雀躍地詢問。
耿皓耘聳聳肩,不置可否。
她俏皮地皺皺秀鼻,學著他淡漠的表情聳了一下肩,「這樣是什麼意思?」
凝望她燦亮的臉龐,不忍它黯然失色,於是他道:「捨命陪佳人。」
「耶!」洛寒開心地跳起來歡呼,拉了他的手就走,「坐而言不如起而行。」
耿皓耘搖頭失笑,看著她孩子氣的笑顏,竟讓他有著嬌寵她的滿足感,以
往……這種感覺只有對可岑才有……
※ ※ ※
他沒想到,沉靜婉約的洛寒,竟有孩子般的純真俏皮,她不逛古跡、不欣
賞風景區,竟像個大孩子一樣,挑了間頗負盛名的遊樂園,直搗遊樂區!
一天下來,她拉著他玩遍了所有新穎刺激的遊樂設施,最好笑的是,這女
人明明膽小得命,偏偏還要打腫臉充胖子,硬是逞強吵著要坐雲霄飛車、
坐摩天輪,在空中飛來飛去的,說什麼只要他陪著她、幫她壯膽,她絕對
沒問題。
結果呢?一開始就哇哇大叫不說,還嚇得猛往他懷裡鑽,死巴著他不放!
一天下來,所有最刺激、最讓人心跳驟停的遊樂設備她全嘗試過了,當然,
也叫得快倒嗓了。
想到這裡,他又是搖頭一歎。
出了樂園,他買了杯潤喉的酸梅汁遞給她,「聽聽你那鬼聲音,活像那即將
斬斷喉的雞要死不活的哀叫聲,難聽死了。」
洛寒倒不怎麼介意他的調侃,因為,他溢滿疼惜的眼眸已足夠她窩心了。
「好玩就好了,有什麼關係。」她嬌憨地甜笑。
「是喔!反正虐待的是別人的耳朵。」他沒好氣地說。
她還是笑著,吸了一口酸梅汁,笑容立刻垮了下來,小臉全皺在一起。「酸
死人了,真難喝。」
「你給我喝完它!」他難得板起臉來命令道。
洛寒孩子氣地嘟著小嘴,「真得很難喝耶!」見他不容轉圜的表情,她討價
還價著,「不然,一半?」
他好整以暇地瞅著她,雖然沒回答,但她已經知道結論了,也很認命。「好
啦!好啦!我喝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