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退了一步,再一步,「我不會原諒你,也不想再看見你!
沈千帆,我恨你!」然後,她頭也不回的奪門而出。
「潮潮……」他追了一步,又頹然止住步伐。
追上去又能如何?依然是有口難言,有悲難訴。
他閉了閉眼,止住眸中淒然的淚光,再睜開時,只剩無言的悲哀。
上蒼啊!這就是你對我沈千帆的考驗嗎!面對著心愛的女人,卻形同舊路,這教他情何以堪?
不!他不會認命的,等了三年,他不甘心就這麼輸給命運,再苦他都會撐到最後一刻,他不相信憑他癡絕的心,會喚不醒她沉蟄的愛!
只是,一等再等,他真等得到那一天嗎?
要到什麼時候,她才能心甘情願的為他停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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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相一旦爆發,若潮的反彈是無庸置疑的,她在當天決絕的下令中止與旭晴的合作關係,這項決定,引來軒然大波,高層主管紛紛建言,要她改變主意,但她就是吃了秤砣鐵了心,不為所動。
「可是總裁,旭晴與我們一向合作愉快,也是我們最主要的客戶,這麼一來,對公司的影響不小,請總裁再三思好嗎?」沒有一個人贊同這個決定。
若潮沒答腔,因為不認為有必要再說什麼,她這回意念之堅決,天皇老子來說都沒用。
她就是不想再和這個偽君子有任何的牽扯,不惜付出任何代價!反正,少了他,余氏同樣也不會倒!
消息一傳到沈千帆耳中,他真是又氣又惱,就算有再好的修養、再大的耐性,也全被激得一絲不剩,難道他就這麼令她難以忍受嗎?以致她不借用這種方式與他決裂,將關係撇得一乾二淨!
他再也沉不住氣,直接衝進她的辦公室找她。
一見是他,若潮沉下了寒霜般的容顏。「沈先生,你懂不懂基本禮貌!這麼大力的衝進來,你以為全世界都會很樂意看到你嗎?」
「別戴上面具跟我說話!潮期,你好任性!我說過,你有任何不滿,直接衝著我來,我絕無怨尤,但是別拿公司的生計開玩笑!在商場上,是由不得你使性子的,杏則,下一個失敗者就會是你,三年下來,你還領悟不出這個不變的法則嗎?」
「是成是敗都是我的事,不勞閣下操心。容我提醒一句,你現在腳下站的是我的地盤,輪不到你沈大公子來對我說教。」她的聲音更冷了。
「潮潮!」他揚高了音量。「別拿這種事跟我賭氣!你我之間的恩恩怨怨,是私底下的事,別拿它和公事混為一談。這不是在辦家家酒,無法依著你的好惡行事,你的每一個決定,都關乎著全公司數百人的生計,你沒有意氣用事的權利,你瞭解嗎?」
若在平時,她會承認他說的很有道理,並且欣然受之,但現在,她早讓主觀意識蓋過一切。「所以,我就該接受傷的施捨!哼!不必了!余氏不是沒有你就無法生存下去!」
「施捨?這未免言過其實,以任何一個角度來看,這都純粹只是商業上的往來,正確的說法該是雙方受惠,你有必要反應過度的做出損人又不利己的事嗎?何況,余滄海為你打下了很雄厚的根基,在別的地方我不敢說,但是在台灣,我也只是仰人
鼻息罷了。」
「那就滾回你能呼風喚雨的地方,我不要跟你有一丁點牽扯!」
他都說了這麼多,她還不開竅!
他動了怒,重話也被逼了出來,「我以為這三年你成長了許多,但是現在看來,我必須很不客氣的說:江若潮!你依然只是當年那個青澀、長不大的孩子;依然只會用不理智的腦袋,做著不成熟的事,這三年你白混了!如果余滄海知道,他會很傷心的告訴你:『潮潮,你真讓我失望!』……」
最後一句話,直搗她最痛的傷口,也擊潰了她的冷靜。
「住口、住口!你以為你是誰?憑什麼代替滄海在這裡大放厥詞?!你根本什麼都不知道。」
「我說錯了嗎?如果真是這樣,你大可不必理會我說了什麼,反應何必這麼激烈!我不瞭解他,我沒資格說什麼,那麼他是你的丈夫,你瞭解他,請你想一想,他會做何感受?答案你心知肚明,如果你認為你這麼做對得起他,我無話可說!」
「你……你……」她竟被逼得啞口無言。
他很聰明,懂得拿滄海激她,因為對這個名字,她永遠沒有招架之力,那是她最深的痛啊!
去嗎?滄海,我真的讓你傷心失望了嗎?
她無力地的閉上眼,淚水悄悄滑落。「滄海……」
沈千帆看在眼裡,心頭絞得酸疼。
「你——真的這麼愛他!不計一切?」他低問,神情無盡複雜。
「至死不悔!」她哀絕而堅定的回道。
「那麼你是否瞭解,我也用著與他相同的心情在愛你!你為什麼不想想,也許,這是他的意思,他要我代替他憐你、惜你。
守護你,畢竟『余滄海』三個字已是不存在的歷史名詞,而我卻真真空的站在你眼前……」
「沈千帆!」這番話激起了她的狂怒,她忘形的一拳重重捶向桌面。「你怎麼有臉這麼說?!你已經奪走了他的生命,還想再奪走他的妻子,他唯一僅有的愛情嗎?你到底是不是人啊!
如果你還有一丁點羞恥之心,這些話你怎麼說得出口!」
「不,天哪!你怎麼會這麼想「我……我其實……該死!」他欲言又止,眉心糾結,痛苦地撫著額。
他們怎麼會陷人這樣的局面?
再多的苦、再多的淚,他都往心裡藏,他以為他夠堅強,但是在乍聽她字字鄙夷的控訴,他還是沒有想像中的勇敢.他的心承載不起刀剮般的痛楚。
上蒼啊!他還能承受多少這樣的心酸,這樣的血淚?他的心只有一顆,三年來已磨得憔悴滄桑,傷痕纍纍了呀!她可知,他為她受了多少的悲楚?
抬起眼,他無盡悲傷的望住她,「你說你對余滄海的愛至死不悔!那麼我求你,認真的看我一回好嗎?看看我這縷為你而燃燒的靈魂,與他究竟有何差別,然後告訴我,你真的無動於衷嗎?」
這番話,背後的含義是那麼的不尋常,但是沉浸在撕心的悲恨中的若潮卻什麼也感受不到,也無法去深思,她激動吼道:「閉嘴!你沒有資格和滄海相提並論,在我心中,他是最完美.最不凡的人,而你,什、麼、都、不、是!就連他的名字,你都不配提!」
連名字都不配提……
這一句話索繞耳際,深沉的悲哀取代了所有的知覺,他突然好想為自己可悲的人生痛哭一場!
「我……什麼都不是!」以生命所堅持的愛情,竟換來這樣的下場?
像抽空了魂,一瞬間,他只感到茫然。
她都已經說了,他連「余滄海」三個字都不配提,他還想挽回些什麼!難道,天意注定,一切終該就此深埋?
多可笑啊!他竟給了「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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剪不斷,理還亂,指的,大概就是他們如今的寫照吧!
那日一別,兩人沒再見面,但沈千帆仍與余沛湘保持固定的聯繫,所以她的近況,他完全瞭如指掌。
她成了工作狂,不知是想借由工作發洩過剩的精力,還是想借工作麻痺自己,她用著虐待自己的方式,每日的工作量重到她無法負荷,他看在眼裡,疼在心裡,這樣的滋味,他嘗過,他懂!那是一種好悲澀、好痛苦的感覺……
所以他擔心!他深知她只是在壓抑,一旦她再也無法負擔時,他真的不敢想像,爆發開來的她究竟會如何。
除此之外,他還聽說向來獨善其身,不喜應酬的她,這陣子突然轉了性,不但積極參與商圈名人的宴會,更八面玲瓏的周旋在每一個雅痞紳士之間,不少人全在暗中議論紛紛,研究著冷情佳人怎麼會一夕之間搖身一變,成了風情女郎?
乍聞此事,他哪還能不為所動?
她是故意的!
沈千帆陰鷙的眼,死盯著暈黃舞池中翩翩旋舞的纖影,兩手握得死緊。
他有股衝動,想衝過去將她給抓下來,狠狠的吻住她,不讓她那微彎的櫻唇流洩無盡風情,更不讓在場的任何一個人分享她的柔媚!
這就是她選擇的洩恨方式嗎?她是存心想用這種方式報復他、傷害他、讓他心痛?
如果是,他得承認,她做得很成功,這小女人快把他逼瘋了!
她就像只絕艷的彩蝶,悠遊於繁花叢中,卻不為誰停下漫舞的羽翼。
看著她周旋在一個又一個的男人之間談笑風生,一曲舞過一曲,他的心也正嫉妒與心痛一點一滴的凌遲啃噬……
她要報復他,方法多得是,為什麼要糟蹋自己!
就在他再也無法承載更多的心痛時,她正好婉拒了某位邀舞的男子退下舞池,他沒有猶豫,立即走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