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敢虐待你了,瘋婆子!」龍越頂出一句。
櫻木凌徹撫額長歎,看來平息已久的唇舌之戰又將展開序幕了,此時不走更待何時呢?念頭一轉,他霍然說道:「你們慢慢聊,我先走了!」
他倏然拔高身形,發出颯颯風聲,嚴冬中,強勁的北風挾著刺骨的寒意由身側掠過。凌徹瞇起乾澀的雙眼,挑戰寒風的威力,風道獵獵裹住了他昂長的身軀,卻敵不過他剛勁的體能。
只見他化阻力為助力,筆直修長地昂然挺立,成熟內斂的神釆自然流瀉在他的一舉手一投足間,輕鬆愜意地穿越海拉山、貝爾湖。
御風而行、踏浪而去。
※ ※ ※
連接太行山以東的是綿延的黃土坡,素聞坡上有個玉門寨,以打劫商旅、販賣人口為業,雖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土匪窩,卻惡名昭彰,壞事做絕。
與「櫻木花盜」隔重山而居,但因素不往來,且不成威脅,櫻木花盜並未將他們放在眼中,甚至未曾打探過他們玉門寨的真切位置。>
但由於近年來商旅逐年遞減,且大多因安全起見寧可繞遠路而行,因此玉門寨已多時不曾有贓物入帳,手下眾多的他們在入不敷出的情況下,打算另辟財源。
寨主石全,自幼便在黃土坡長大,在十八歲那年夥同一群年輕人進行打家劫舍的勾當,幾年下來,羽翼逐漸豐厚後,便成立「玉門寨」。手下幾個要角,都是當年陪他一同為非作歹的惡棍。
櫻木花盜雖是貧苦人家的支柱,卻是達官之輩的眼中釘,也一直是衙門張貼懸賞萬兩的要犯,然,公告已張貼近三年餘,卻沒一個人能拿到賞金,久而久之,大伙也都遺忘了這筆獎賞,認為這只是個遙不可及的春秋大夢。
唯獨石全,他仍然覬覦這筆獎金,卻一直想不到捉拿櫻木花盜的方法,他們來無影去無蹤的本事令他頭疼不已。
就在上個月,他在睡夢中乍現一道曙光,居然讓他想起了一個可以引出櫻木花盜的法子,從那時起,他使干了無數起姦殺擄掠的缺德事,並將罪行轉嫁給櫻木花盜,而證物呢?當然就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櫻花瓣!
「大哥,你已經連續搶了十多戶人家,擄了不少女人,更殺了兩名女子,怎麼還不見櫻木花盜現身呀?」
石美由寨後出現,她是個個性驕縱凶狠的女人,也是「玉門寨」唯一的女流之輩,更屬殺人不眨眼的女魔頭。
「別急,放長線才能釣大魚呀!」石全喝著黃酒,一臉醉意。
好個「十全十美」!
「你也知道咱們寨裡的資源不多了,再這麼下去可能熬不過下個月。」這消息是她剛剛由主掌財務的二寨主穆強那打聽來的。
「夠了!這個月咱們再多干它幾筆,櫻木花盜就算再沉再穩,也將按捺不住的。」石全倒是信心十足。
「你既然這麼說,就再等等吧!」
石美坐在他面前擦起手上的長劍,「今晚我挑上了好幾戶人家,咱們一次干個夠!」
「我說阿美,為什麼你淨挑些窮人家下手呢?偷也偷不到幾把屎,還弄得一身累,真不值得!像前天弄來那只觀音,放著也不是,賣掉也不是,還真棘手。乾脆今晚我們找大戶人家洗劫一番,豈不痛快!」
「我們的目的是要櫻木他們現身,你找有錢人家下手,根本就是合了他們的意,哪還會中計!」石美的語氣中有著數落石全無智的感歎。
向來她就是寨裡的軍師,所有大小決策均由她發落,試想,玉門寨若少了她,可能早就面臨冰消瓦解的命運。
也因為有她在,玉門寨的下人們才不敢造反,否則,光靠她這位只有蠻勁兒的大哥,手下早盡作鳥獸散,各找出路了。
「原來如此。」他聳聳肩,似乎並不是很清楚石美的意思。
「晚上由我和二寨主去,你留下守在寨裡。」石美突然說道。
「為什麼要我留下?」
「今晚你不能再動女人的主意。」石美娜會不知石全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每每出寨,目光總是盯著姑娘家不放。
但今晚不能再鬧人命了,最近衙役巡邊得緊,得提高警覺,偷到手便走人,才是上上策。
「天,你教我這幾天都得吃「素」了?」石全哀鳴。
「沒錯,你忍一忍吧!」
劍身擦拭完畢,石美陡然站起,「我們出發了,等我們勝利歸來吧!」
一抹邪笑漾在她眉梢,她相信櫻木花盜已漸漸踏進她所設計的局盤中,她武功雖不高,但不這口烏氣,天理何在嘛!
「我承認,但我們櫻木花盜從不危害人命,哪像你,外表斯文,骨子裡卻狠毒無情。」他眸中有的淨是不屑與恨意。
「你說我狠毒無情?」她叫囂著。
「你採花殺人,手段毒辣!難道這還不算什麼?」他修長的身影彷若鬼魅,迭步欺近她。
「我採花?」蘭薇心歎,她是個女人,怎麼採花呀?
「去衙門自首,澄清我的罪狀。」
「你要我去衙門?才不!」欲加之罪,何患無詞!
「你這個男人,就那麼沒擔當嗎?」
他攫住她的手腕,眼中憤懣的火苗已焚燒掉許多理智,差點兒沒出手殺了眼前這個作風大膽卻沒有半點骨氣的男人。
「我從不殺人,但希望你別讓我破例!」
「事情不是我做的,我為什麼要承認。」
「那你殺吧!」蘭薇伸長脖子,引頸就戮,既然是自找的,即便鑄下殺身之禍她也認了。
「你不怕死,很有膽量嘛!」
凌澈揪起他的衣領,「走,你很榮幸能踏上我的地盤,我會慢慢折磨你,讓你承認自己的罪行。」
「你這個強盜!」心中的激憤緊緊的牽繫著她,令她無法釋懷!
「卻不及你這個兇手來得陰險!走吧!」
伸手一抓,凌澈粗魯地將她挾在胸前,恍惚間卻感受到襲上鼻間的淡雅迷迭香,居然會令他心猿意馬!這是怎麼回事?
瞇起眼,他企圖甩掉這抹糾結他心口的暗香,風馳電擎急奔櫻花鄔。
第三章
「大哥,這是怎麼回事?」
鄔裡的四個人,怔忡不已地盯著地上的小男人,瞧他眉清目秀、唇紅齒白的,該不會是大哥發情了,在找不到順眼的女人下隨便找個男人濫竽充數!
「哇,他可比我的小親親都還細皮嫩肉的,你還真會挑,只可惜他是個男人!」翩翩驚歎,對自己想移情別戀的心情感到罪惡,為什麼躺在地上的不是美人,是個美男子呢!
「你在想什麼,翩翩?他可是你大哥的敵人。」
櫻木凌澈敲了敲她的額頭,一股無名火倏然湧上,因地上那個柔弱無骨的男人!剛才他拚命掙扎,柔軟的身軀搞得凌澈心猿意馬,沒辦法,只好先點了他的昏穴。
此刻,凌澈為仍浸淫在那份不該有的綺想中,而不知所措、困擾莫名!他不會真的讓翩翩胡謅中了,自己對男人起了遐念吧?
「敵人,你居然把敵人「抱」進櫻花鄔?」藍勳不懷好意的反詰。
方纔櫻木凌澈回鄔時的那幕,每個人都看在眼底,他可不是把敵人打昏了扛回來,而是像抱著寶貝般地鎖在懷中。
「他硬不承認殺了人,教我如何洗刷冤枉?只好先將他帶回盤問。」
凌澈莫可奈何一歎,似乎對弟妹們投射向他的異樣眼光感到壓力。
「你打算怎麼套出他的話?」櫻木龍越說得正經。
「千萬別嚴刑逼供啊!那可是會壞了他一身細膩如奶油的肌膚,我可是會心疼的。」倘若這「敵人」不是男的,翩翩一定會狠狠的咬他一口,嘗嘗那細綿玉膚的滋味,順便問他是用什麼保養的,好傳授給她的小親親。
「櫻木翩翩,你居然想照單全收。」
龍越受不了了,翩翩再不就醫,可能會病入膏肓。
「你別罵翩翩,連我都覺得他很好看。」憫憫為小姑說話了。
翩翩差點兒感動得跪在她腳邊,吻她的鞋。
「還是二嫂疼我,我突然覺得好幸福。」
翩翩斜頭靠向憫憫的肩,那曖昧不明的模樣讓龍越見了甚是感冒。
「行了!少乘機吃你二嫂的豆腐。」
他一把拉過憫憫,臉上習慣性地掛著一抹不認同的肅穆。
「我才沒有——」翩翩一臉不服氣。
「夠了!」凌澈煩躁地吼道,表情是一連串的煩瑣焦郁。這幾個人難道就不能讓他靜一靜?
「大哥……」
翩翩詫然地看著他,向來以冷靜出名的大哥從不曾對他們大聲斥責,今天是怎麼了?難道他真是體內慾火橫溢,所以火氣特別大?
「別說了,藍勳,這小子就交給你,等他醒了再通知我。」凌澈獨斷地命令。
「交給我?我該將他安置於何處?」藍勳這下頭大了。
「三哥如果嫌麻煩,我可以效勞。」看來櫻木翩翩又發情了,只消看到漂亮臉孔,無論男女都不打算放過。
凌澈蹙眉瞪視著藍勳,藍勳心領神會的笑了,「翩翩,不用了。不過是個小男孩,我可以應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