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溯那張宛如刀削的臉型,精準地刻畫出一張極具個性與魅力的臉,飛揚的兩道濃 眉與那雙令人望之生畏的鷹眸相輔相成。
昱馨格格凝視著他那張不怒而成的臉色,心口因仰慕而漏跳了一拍,她紅著俏臉, 「你是在為下個禮拜皇阿瑪的祭天大典而傷腦筋是不是?如果你覺得棘手,我可以纏住 皇阿瑪,別讓他去祭什麼天了。」
「你別孩子氣了,祭天大典何等重要,這是為大清百姓祈褔,更是為鞏固大清版圖 祝禱,哪能說不去便罷!時候不早了,你回去吧!我也要休息了。」樊溯揮開紙扇,掩 面閉目,逐客令下達得毫無轉圜的餘地。
「六阿哥以前對我不會那麼殘酷啊!」昱馨格格噙著淚,委屈極了;任何人都可以 對她凶,但就是樊溯不可以呵!
「小妹,我不是對你凶,而是以前太寵你了,我想你也長大了,許多事不該再任性 妄為。該說的,我全已說盡,接不接受在於你,如果你不走,那我走了。」
樊溯索性站起,意欲走向門外,卻被昱馨含淚叫住!
「好,我出去就是了,你不要走。」
昱馨格格不是認輸,而是她自知樊溯這一出宮,又不知何時才會進宮,而且他鐵定 會流連在外頭那些凡婦俗女的身上,她才不要呢!
樊溯在門際煞住腳步,順手將門打開,「改天我忙完了,再帶你一塊兒去騎馬吧! 」似乎不忍看昱馨格格一副傷心的模樣,樊溯終於軟化的說。
「真的?」她情不自禁地勾住他的臂彎。
他拉下她勾在自己手臂上的柔荑,沉著氣說:「只要你乖乖聽話,六阿哥幾時騙過 你了?」
昱馨格格笑開了嘴,急急的點頭允諾,「好。那我馬上走,但六阿哥也別忘了答應 帶我去騎馬的事哦!」
樊溯不語,只點頭應允。
對昱馨格格來說,這就夠了,衝著他亮眼地一笑後,她便踅返出屋,回到後宮「洛 雲居」。
樊溯搖頭興歎,突然,腦海裡又出現今早巧遇的那個小女人,冰冷而不苟言笑,卻 異常的耐人尋味。
她的傷……反正被昱馨這丫頭搞亂了思緒,他已無心在公事上,不如去瞧瞧吧!
望向窗外,夜空月淡星稀,正是時候。
※※※
侯蔚晴坐在床榻上拉下簾幔,身上的衣裳早因療傷而褪至腰際。
她垂首輕撫傷處,仍明顯看見一道深深的五指印,雖已運氣了一整日,但氣滯感仍 在,令她酸疼難耐!
自幼她便隨著父兄習武至今,遇到前來踢館的人亦不少,各派的武術她多少都有涉 獵,但從不曾見過內力這般強韌的對手。
難道宮廷中的功夫,當真這般了得!
一整天,她以不舒服為借口一直躲在房裡,不願自己的異狀讓爹爹憂心,唯有知情 的大哥前來探望她數次,並不斷數落她不該逞強硬撐,但她相信,只需再調息運氣兩、 三日,必能讓傷勢漸緩。
突然,夜風乍起,詭異得像是附了成的鬼魅,在屋中繚繞;蔚晴躲在幔帳中,聞到 暗藏在空氣中的異常味道。
她機警地拉攏衣衫,悶著聲問:「誰?」
久久未聞回音,她輕輕撥開簾帳查看,房內空無一人,然案上燭火忽閃忽滅,加深 了弔詭的氛圍。
她下了床榻,關上微啟的窗,房內燭火卻赫然熄滅,一道黑影陡地掠過身後!她猛 然旋身,依然不見人影!
「是誰?別在那兒裝神弄鬼的!」
久久,仍未有回應,她又繼績說:「你是道上的朋友?或是與本館有恩怨,特地來 尋仇的?」
過分提防下,她一不小心扯痛了傷處,不禁低哼了聲。
忽然,她腰部被人一攬,蔚晴出手想還擊時,身後的人先開口
了,「別亂動,你傷得太重,會疼暈的。」
她背脊一僵,想回身瞧清來者,卻始終無法如願,「你是誰?」
「你說呢?」一襲溫熱的男性鼻息往她頸後吹拂,掀起她心中一陣莫名的悸動,這 令她心慌意亂。房內已無燭光,窗外月色黯淡,又看不清人影,他到底是誰?
不過,這聲音有點兒熟悉,卻一時想不起來。
蔚晴不顧一切,猛然出手;卻被來人鉗住雙手,「別企圖反抗我,就算你沒受傷, 也別想從我手中抽身。」
「你……不怕我喊人……」
她亟欲吼出的聲音卻被他一記粗暴的吻給梗在喉頭,怎麼也喊不出口。
男人的吻急切又狂猛,激發起她體內蟲動的陌生感覺,慾火渾身鼓脹,教她難以消 磨;蔚晴想忽略掉這種滋味,她甚至連對方的臉都沒看見,居然就沉迷其中,這種顫動 激情令她害怕!
「不——」她猛力推開他,以內力點燃燭火。
一道光束照亮了整間屋子,也讓她看清楚了來人。「是你!」
她雖吃驚,但仍是一臉倔漠,兩道彎似遠山的眉不自覺地揪緊著。
「不歡迎我嗎?你可是有意無意地老往我腦海裡鑽,還真是不公平啊!」他冷魅的 眸睇著她,肆無忌憚地在她身上嗅著她特有的馨香。
「你貴為六阿哥,平日高高在上、眾星拱月,何苦跑來我們尋常百姓家中找樂子? 」她終於耐不住站,垮坐在椅凳上;肩上的麻痺感因而加劇。
「你還記得我?這就不枉我特來此地了。」樊溯突然俯下身湊近她,粗獷的男人氣 息吐在她臉上。
「你到底有什麼目的?」她語透不悅,凌厲的目光逼視著他那張訕笑的臉。
難道就因為她無意間救了亂黨,就得賠上一命,他才肯罷休嗎?
「我不過是救了位不相識的人,因而得罪了你,你就因為這樣要判我的罪嗎?」她 怒視他,漂亮的臉蛋更形冷漠。
樊溯揚高一眉,他不得不承認自己進房後壓根就忘了她曾救了亂黨這回事,原來, 她擔心的是這個!
那麼說,她跟一般人無異,同樣是個貪生怕死之輩囉!
這個感覺令他頗為不悅。
「有何不可?」樊溯的口氣也因而變得惡劣。
樊溯倒要看看這個故作冷淡的女人會作何反應,她該不會跪在他面前,哀聲求饒吧 !
侯蔚晴臉色瞬間慘白,久久才開口道:「好!一人做事一人當,要殺要剮你就動手 吧!但我相信你應該是個講理的人,「耀武揚威」跟這件事毫無干係,希望你莫傷及無 辜。」
樊溯仔細地審視她那張義無反顧的倔強小臉,眼底閃過一絲竊喜。
他果真沒看錯,這個女人當真是與眾不同!
看來她是愈來愈討他喜歡了;庸脂俗粉的女人他見多了,倒是頭一次碰上像她這種 冰雪似的冷漠女子,真是趣味無窮啊!
霍然,一股挑戰她的慾望趨強,他極想看看當她臣服於他身體下時,又是何等的撩 人媚樣,不該還是座冰雕吧?
「你打算一人承擔?你以為我會相信你那套以偏概全的鬼話?」樊溯冷銳的眼輕移 ,定在她冷漠的臉上。
「這本來就是我一個人闖出的禍事,希望你別顛倒是非。」
見他似乎想拿耀武揚威武館下手,蔚晴一緊張,又牽動了傷處。
她顰眉微蹙的模樣落入樊溯的眼底,竟讓他心中掀起一絲不捨。他淡言道:「你中 的是我獨自鑽研的掌風,需靠深厚的內力才能化解瘀血滯氣,單靠你自己是無法辦到的 。」
「我自會解決,不勞你費心。」蔚晴仍是一臉倨傲。
「你向來都是以冷漠來回應別人的熱情嗎?」樊溯表現得極有涵養,但仍掩不住他 強悍的野性氣息。在這沉寂無風的夜裡,他的氣息更顯得粗重而且急促。
「你走吧!夜已深,再留下恐遭人誤會。」蔚晴不得不驅趕這頭野蠻的狼,她得利 用時間養傷,否則,明兒個再不出房門,爹爹必會看出端倪。
「你說趕人就趕人,未免太狠心吧?我來這裡可不是為了和你閒聊兩句便走人的。 」他目光燦然地睇視著她,口氣微含曖昧。
「你到底想幹嘛?」她的表情已難掩厭煩。
蔚晴那抹視他為鬼魅的厭惡眼衶引起他大大的興味!想到他自出身使被眾人端在手 心上呵護,上自皇太后、皇上,下至坊間女子,唯獨她把他當成垃圾似的,這倒頗令他 覺得新鮮!
「為你療傷。」話語方歇,他出其不意地出手。
蔚晴警覺地退身,躲過他的快手!
漂亮!他暗自為她喝采。邪肆的肩眼微挑,「你的身手雖不賴,但你絕對逃不出我 三招。」
果然,第三招一出手,樊溯悠哉的身形已將她逼至死角,輕輕鬆鬆的將她置於牆面 與他之間!
「我認了,你將我關進大牢吧!」她閉上眠,故意忽視他逼近的氣息,也算是沉默 的抵抗。
蔚晴不想再做困獸之鬥,在天子腳下,誰能不屈服於惡勢力?
原以為緊接而來的會是他凶狠的鉗制。但……取而代之的竟是一個充滿懲戒性的狂 吻,他的唇重重的掠奪她的,完全封鎖住她微弱的抗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