箬雨因他無禮的觸碰愕愣了半晌,更為剛剛那如觸電的感覺而恍然,她竟忘了反詰!
「套件衣服吧!我在中廳等你。」臨去前,他如夜星般晶亮的眸光仍不避諱地繞著她的身子轉。
聞言,箬雨這才往自己身上一瞧,她身上僅著了件薄薄的單衣,將她完美的身段曲線畢露、胸部的圓潤更是刻畫的完美無瑕!完了,這下不是全讓他給看光了!
全身顫動的她不小心將手中那包東西抖離了手,散在一地的原來是她隨身攜帶的暗器!
好傢伙,你居然敢將這東西還我,那就別怪我了,總有一天我會讓你好看!
※ ※ ※ ※ ※ ※ ※
饒是別離時,才會感受到離情之痛。
在黑店中廳,坐著幾位面色沉重的大男人,這和過往寧風離去的感覺不同,以前的他是瀟灑自由的來去,而今天的寧風可是逃命呀!
「爺,準備好了嗎?那我先出發了。」
齊友湟身著一套與寧風一模一樣的服飾,企圖已經很明顯了,他們是打算混淆敵方視聽,來個調虎離山計。
「齊叔,小心點。」寧風本不想讓齊叔當替身涉險,只因這種以性命作為賭局上的籌碼太沒勝算了,但在齊叔強力堅持下,寧風才勉為其難的同意,不過先決條件是齊叔必須以自己的安危為重,能逃先逃,不要顧及他。
「我會的,我的功夫爺還不放心嗎?這幾個傢伙我還沒放在眼裡。」齊友湟瞄了眼窗外幾個鬼鬼祟祟的黑影,嘴角漾著篤定的笑意。
「齊叔的武藝當然沒話說,只是凡事都有萬一,我不希望你發生什麼意外。」寧風做最後的叮囑。
「爺不用擔心,將他們引到一定範圍外,我會以輕功甩開他們。」
「那得小心流隨門的人,他們的跟蹤技巧可是一流的。」以齊友湟犀利明快的個性而言,這倒是不用太過掛心,只不過流隨門的纏功的確是讓人避之唯恐不及。
「這個我自會小心。」微一頷首,齊友湟已邁步走出黑店。
「爺,雨姊姊,你們還會回來嗎?」小小的胭兒,緊緊扣住箬雨和寧風的手,不捨得放下。
寧風蹲下身,摸摸她兩條細長髮辮,臉上綻放溫和的笑意,這笑意讓箬雨感到陌生和驚訝,他竟也會對人露出這種沁心的微笑!「那當然,胭兒那麼可愛,我怎麼會不回來呢?」
「那胭兒能不能向爺討個小小的請求?」她偷偷瞟了眼一直立於一旁的箬雨,附在寧風耳畔小小聲的問道,但這音量已足以讓箬雨聽得一清二楚。
「胭兒你說,只要你說的出來,我就一定答應你。」寧風很慷慨的答應了。
「胭兒,不可以無禮。」齊友湟不在,小莫理當提醒她。
「要你管。」胭兒對小莫吐了吐舌頭,對他的怨氣似乎還深埋在心中。
「小莫,沒關係,讓她說。」寧風搖搖手,他明白胭兒,倘若是太離譜的事,她是絕不會要求的,既然她開了口,這事必定對她來說是極重要。
胭兒聞言,開心的對小莫做個鬼臉,而後轉首對寧風道:「爺,你已經答應胭兒了,就不能食言哦!那你要答應我,下次回黑店看胭兒時,一定要帶著雨姊姊一道回來喲!來,打勾勾。」
「這……」寧風沉吟了會兒,不懷好意的眼神瞄了下箬雨,「這得要看你雨姊姊的意思了。」
「雨姊姊,你說好不好?」胭兒立即改弦易轍,苗頭轉向箬雨。
箬雨登時傻住了,這個胭兒!「胭兒,這事不成,雨姊姊有自己的家。」
「這並沒妨礙,爺可以先和你回家,再陪你來看困兒嘛!雨姊姊,你就答應我好不好?要不你就是不喜歡胭兒,討厭再見到我。」人小鬼大的她前後不過數秒鐘,她可由一張笑臉倏轉為抽抽答答的哭了起來!
這種轉變,讓箬雨又尷尬又困窘,「雨姊姊怎麼會討厭胭兒呢?」
「那你是答應囉!」
真快,胭兒頰上那把淚珠兒又不知去哪兒了,隨即換上一張笑臉。
「我……」
不等箬雨將話說完,胭兒快樂的像隻鳥兒,勾住寧風的手,偷偷地對他眨眨眼,「爺,雨姊姊答應了,她答應了耶!」
「那好,就這麼說定囉!大人可不能欺騙小孩,知道嗎?」他對箬雨意有所指的說,帶著某種謎樣眼光緩緩打量著她那張嗔怒交織的通紅臉蛋。
「時辰差不多了,友湟也順利的將那些人引開了,爺,你是不是現在動身?」彭老放下竹簾,自窗外挪回視線,面帶嚴謹。
「好吧!這就出發,小莫,好好照顧胭兒,若齊叔三炷香後尚未回來,你就快馬追我回去,懂嗎?」齊友湟此行的安危,是他最放不下心的。
「是。」小莫允諾。眾人齊行至門前,送寧風與箬雨登上備用的馬車。
唯獨箬雨,她心中無奈升起一抹難以言喻的躊躇感,無啥信心的與他邁向這場不知何時才會中止的逃亡之旅。
第五章
「巡官大人,我們的人中了孟寧風的調虎離山計,現在他人已不知逃到哪兒去了。」一名手下額頭冒著冷汗,戰戰兢兢的向邢戎槨報告最新消息。
「你們這些飯桶!說,抓到那個幫他逃脫的人嗎?」他厲言怒斥。
這個孟寧風他已經抓了整整一個月了,居然連他的袖子都逮不到;他不僅拉攏江湖上各大門派幫忙,更以日付千金的代價,僱用了流隨門的人盯梢,然姓孟的就像是會飛天遁地似的,老是讓人捉摸不清他的底細。
真是氣煞了邢戎槨!
「沒……沒有。」那人囁嚅道,緊張的腿都軟了。
「沒有?」邢戎槨一陣狂吼,眼珠子差點兒掉出來。
「那人的功夫也不賴,他時飛時飄,御風而行,精湛的輕功不是我們能敵的。」他從實招來,並無誇大其辭之嫌。
「你們就會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小小一個孟寧風都抓不到,這下可好,又多了個難纏的角色,我養你們這些笨蛋幹嘛?」
「請大人恕罪。」他陡地跪下,不借將膝蓋撞紅撞疼,只求能保住一命。
「你……算了,吩咐下去,將逮捕孟寧風的懸賞金提高一倍,就不信重賞之下無勇夫。」邢戎槨沉思半晌,最後想出了這道撒手鑭。
孟寧風呀孟寧風!誰要你不招惹別人,偏要招惹我,更氣的是你居然緊咬著我犯罪的證據不放,那就休怪我無情。
「可是大人,聽帳房說,咱們府裡的銀兩可能不敷支出,如果再增加一倍酬勞,會加重府裡財務拮据的情況。」
他據實回答,可不希望到時大人又將這種錯誤怪罪在他身上,況且那些江湖人士已被孟寧風傷得殘的殘、弱的弱,壓根毋需再以重金聘雇他們。
「都是那姓孟的,斷了我的財源。」
邢戎槨面露凶殘,目光如炬,恨不得將孟宰風碎屍萬段。
「那麼大人,還要加倍酬勞給那些人嗎?」手下試著又間。看見巡官大人那激怒的表情還真駭人,他已經開始有點兒後悔自己多嘴了,府裡銀兩夠或不夠關他什麼事,他這又是何苦呢?
「照給。反正只要宰了那小子,我就可以馬上另辟財源。」
一思及這樣的結果,邢戎槨的怒火倒是降了不少,得意的笑容也因此慢慢擴大,那副貪心不足的皮相令人髮指。
「是,那屬下告退。」
「等等!」邢戎槨喚住他,又間:「那個女的呢?可有跟他一塊兒上路?」
「應當是有,因為在『黑店』已看不到她的蹤跡。」他回應道。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他不耐的揮了揮手,打發來人後,他兀自盤算著:孟寧風武藝不凡,倘若獨自一人勢必難以擒拿到手,帶個女人在身邊,無疑是個累贅,這對他來說未嘗不是件好事!
一抹自得的笑意自他唇際泛起……
※ ※ ※ ※ ※ ※ ※
由安陽沿路邁向開封的這半天行程裡,箬雨已敏銳的感受到隱藏在暗處的危機是愈來愈鮮明,原來孟寧風並沒騙她,沉澱於身後的種種危險已即將漸漸浮出檯面。
因此,她突然覺得對他極為抱歉,一路上她不僅不配合他,還處處找他麻煩,一思及此,箬雨就甚感汗顏不已。
「孟寧風。」箬雨硬著頭皮喊了他一聲。
「怎麼?又鬧肚子疼了?」寧風的語調顯然帶著挖苦,他是受夠了這女人專找麻煩的個性。
沿路來她不是鬧肚子餓,就是吵著腳疼腳酸,更離譜的是,她老是對陌生人喊著:她被綁架了!還好,沒人相信這瘋女人說的瘋話。
或許是他長得人模人樣,一點兒都不像是個壞人吧!如今想想,他一向不是挺在意的表相還是有那麼一點兒重要性。
「才不是,我只是想問你還得趕幾天路才能到達開封?」
雖說她武功不濟,但善於暗器的人,最著重於聽力與敏銳度,箬雨當然也不例外,因此她隱約感覺到身後有跟蹤的腳步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