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她又敲門時,祈翰打算直接問她,不想再猜測下去了。
「老爺,請用杏仁凍。」左明絹將粉嫩白透的凍品擺在祈翰的書桌旁,還是不敢開口。
「明絹啊,來,過來這兒坐。」祈翰放下手上的書,喚她坐下。
「啊?」左明絹一驚。「是的,老爺。」她很快的坐下,眼底急切的模樣一看就知道有事。
「妳有什麼事?」祈翰溫柔詢問。他是打從心底愛上這個女人,她是那樣任勞任怨、那樣大方得體、那樣令人愛憐。
「老爺,我……」左明絹略為猶豫了一下,這才鼓起勇氣道:「我是有事要向你坦白,是有關於我女兒的事。」
「哦。」祈翰微微傾身,顯示他相當重視。「她怎麼了?妳說。」
「她……她說要去國外讀書。」該怎麼講才對,她好急……
「這樣啊,那很好呀!」祈翰讚許的點頭,「是不是有金錢上的困難?不要緊,她在國外的一切費用全由我負責。」
「不是這樣的,老爺。」左明絹更急了,不斷的捏握拳頭。「是……是……」
「是什麼?」祈翰好奇地問著,握住她的手,安撫道:「別急,慢慢說,難道還有其他什麼困難嗎?」
左明絹急慌了,砰一聲就跪了下去。
「老爺,求你成全他們,求求你成全他們,嵐音是個可憐的孩子,她自小跟著我受苦,一點福也沒有享過。她現在長大了,好不容易有了愛人,卻因為我而不得不放棄。」左明絹哭著說,「我對不起那孩子,老爺,我真是對不起那孩子……」
「等一等……」祈翰滿臉驚疑,不確定地問:「剛剛妳說那孩子叫什麼名字?」
「嵐音,我的寶貝女兒就是嵐音!」
「妳是說,約珥的對象,那個嵐音?」祈翰吃了一驚,沒想到緣分竟是這般不可思議。
祈翰頓時恍然大悟,難怪約珥這幾天如此失常,原來是發生了這樣的事情,
「老爺,我願意一輩子以下人的身份伺候你,我絕不求任何名分,但是我求求你,接納那個孩子,她是個好孩子,她和少爺也是真心相愛的,我不能害了那孩子!
我左思右想,那孩子肯定是為了我才決定出國,老爺,我懇請你的諒解,求你成全他們……」
「我沒說不接納她呀!」祈翰搖頭苦笑,「妳先坐下來再說,咱們都是夫妻了,怎麼妳總是那麼見外。」他將左明絹扶起來坐下。
「可是,老爺……」
「這很好啊,妳也知道我早就想把那孩子接回來住,只是她一直不肯,也不願意和我見面,這件事一直擱在我的心頭,總覺得對不起妳。」
「老爺,你……」
「所以,這下可好了,不是什麼事都解決了嗎?」祈翰高興的笑道:「既然都是一家人,那往後住在一起當然沒什麼問題了。」
「老爺,你是說……住在一起是嗎?」左明絹遲疑的問。「那你會讓他們結婚是不是?但是……這樣一來,不是全亂了?」
「亂了?怎麼會,約珥和嵐音本來就沒有血緣關係不是嗎?」祈翰笑道:「這是老天爺的巧妙安排,本來我還擔心約珥不能誠心接納妳、和妳相處。這下子問題全解決了,既然他看上的是妳女兒,當然不能再對妳這個岳母存有敵意了吧?而我呢,很早就希望能有個會撒嬌的女兒,這下子女兒和媳婦全齊了,妳說還有什麼比這個更令人開心?」
左明絹驚訝的張大了嘴,怎麼她煩惱了這麼久的事情,到了老爺這兒竟成了好事……
「真的沒問題嗎?我為了這事擔心了好久……」
「當然沒有什麼問題,放心吧,我這就打電話給約珥,告訴他這件事,順便讓他把嵐音一起帶回家。」
「謝謝,老爺真謝謝你--」
「謝什麼!」祈翰將左明絹摟在懷裡,萬般憐惜地哄著:「我虧欠妳的、該謝妳的才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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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真的打算就這樣走了?」
中正國際機場大廳裡,四個摯友離情依依。
本來是打算托福考完後再出國,然發生了那件事情之後,左嵐音認為不應該再拖了,再拖下去對誰都沒有好處,只是徒增傷害而已。
「到了法國別忘了打電話回來。」李雅喬交代。
左嵐音點頭。
「這一去,打算待到什麼時候?妳會再回來嗎?」鄭深愛可愛的笑臉不見了,只剩一雙紅通通的眼眶。
左嵐音垂頭想了一下,然後抬起頭強裝笑顏道:「再說吧,要真混不下去就得回來,不是嗎?」
「那妳意思是,如果混得下去,就沒打算回來了?」庾曼翎口氣很壞,看得出來心情很糟。「講這種話,真是不負責任。」
「喂,我都要離開了,妳還想和我吵啊!」左嵐音勉強泛開笑顏。
「現在不吵,以後還有機會吵嗎?」庾曼翎忍著氣說,一臉不捨。她走過去,緊緊的摟住左嵐音,「要好好保重,知不知道?還有對自己別吝嗇了,該吃的就要買來吃,別瘦得只剩下骨頭。」
「討厭!說得這麼嚴重,好像以後不會再見面似的。」左嵐音嗔她一眼,鼻酸哽咽。「我會常寫信給妳們,而且說不定我很快就回來了,到時候可別賺我煩!」
鄭深愛也跑過去抱住左嵐音,傷心地啜泣了起來。「如果有什麼需要就寫信回來,千萬別忘了我們啊!」
「好了啦,弄成生離死別的,害我都快受不了了!」李雅喬鼻頭也紅了,她走上前去,拍拍左嵐音的肩問道:「一切都準備好了嗎?再檢查一下。」
「嗯,差不多了,再去繳機場稅就可以了。」左嵐音點頭,將護照和登機證放進皮包裡,
「我陪妳一起過去。」李雅喬說。
庾曼翎若有所思地看著左嵐音的背影,鄭深愛感觸良多的啜泣。「嵐音真的好可憐,就連最後臨別還是滿腹委屈,甚至還背負著深愛的人的誤解,這樣的離去應該是很痛心吧!」
庾曼翎一震,回過頭去。「深愛,嵐音是幾點的班機?」
「三點啊,怎麼了嗎?」
「三點!」庾曼翎看表,還剩半個鐘頭,趕得及嗎?「不管了,先打再說。」說著,已經動手撥了電話。
「曼翎,妳現在要打給誰?」鄭深愛好奇地問著。
「當然是打給那個豬八戒總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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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約珥推開辦公室的大門,狂亂的腳步踩過花崗大理石地磚,在秘書小姐驚疑的注目下,按下直達地下室的電梯,
等一等!再等一等--
她不能就這樣離開!絕對不行!
由父親那得知事情的前因後果,他這才恍然大悟,心底的疑團終於得以解開,也才知曉這些日子她是如何承受莫大的悲痛,而他日前竟然對她--
他閉上眼睛,她所遭遇的一切令他心痛,思及她童年不堪的過往,以及她節儉的緣由,他不禁痛罵自己盲目至斯,竟然會相信她是一個虛榮淫亂的女人?!
他搖搖頭,腦中浮現許多他們相處的片段,在百貨公司的初遇、在湖畔一起欣賞的五月雪、兩人共吃泡麵、她鍥而不捨地談合約,她是這樣善良而又認真的女人,為什麼他之前忘了這些?
不,不是忘了,他是被妒忌沖昏了頭!
祈約珥所駕的跑車在擁擠的車道上飛馳,他心急,眼看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他的眉頭愈蹙愈緊,喇叭也不斷地狂按。
等一等,嵐音妳再等一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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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差不多了,左嵐音準備登機。
「要保重。」
「知道了。」
四位摯友在海關處最後話別,左嵐音一邊和她們說話,一邊不自覺地朝大門方向望去,滿臉蓄著等待的神情。
庾曼翎與鄭深愛互看一眼,接著都同樣的低下頭去看表--怎麼還不來?
「好了,別送了,再見。」
廣播聲聲催促,左嵐音引頸再往廳外望一眼,最後不得不放棄,她帶著淡淡的落寞,轉身慢慢走進海關。
隔著玻璃,朝好友們揮手。
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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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嘎--」
刺耳的煞車聲在中正國際機場的停車場響起,車內的祈約珥火速地開門跳下車,直往機場的大廳衝去。
「嵐音,嵐音!」祈約珥焦急地奔進機場大廳,在萬頭攢動的人海裡,尋覓著那修長飄逸的身影。
方纔又接到她好友打來的電話,他更心焦了。
他像只無頭蒼蠅似地在機場大廳內奔竄,連抓了好幾個相似的背影,但都不是左嵐音。
他的嵐音呢?
難道她就這樣走了?她真的狠得下心?
看一眼表。
糟了!他焦急地往海關處直奔而去。
鄭深愛一行人剛送走嵐音,正準備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