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愛情看得很神聖,甚至浪漫到不切實際,如果有一天她結婚,也一定是因為愛著那個男人,而不是其他理由。
「你很天真。」
他的語氣帶著嘲諷,這讓她覺得不舒服。「晅沒有什麼不好,海先生相信愛情嗎?」
「我很想相信,不過很遺憾的,它在我生命中不曾存在過。」
「你真可憐!」
海靜天的目光一寒。「被一個女人這麼說,老實說我心裡挺不舒服的,不過我很高興的發現,這世上還有這麼愚蠢的傢伙存在。」
深呼吸——寇蘭生很克制的不去看桌子上的水晶煙灰缸,她真怕自己會一時情緒激動的拿來砸他。
愚蠢!他罵她愚蠢?這男人罵人時,一向都這麼沒有禮貌、這麼直接嗎?
他還真是一點也不辱沒了他大魔頭的美名哎。
「因為有我這種愚蠢的人存在,才能襯托出你有多、聰、明!」
「寇小姐,你很生氣?」海靜天依舊冷情、不在乎的模樣。
他的態度讓寇蘭生的火氣爆了。「你是白癡嗎?沒有人……」話一出口她才想到現在面對的人是誰,完了!這個case真的甭談了。
但他好像沒有生氣?事實上他有沒有生氣從臉上也看不太出來。
「我以為你該學會在你要爭取的case老闆面前隱藏情緒。」
「我的EQ沒有好到當面被罵愚蠢還笑得出來。」她平常脾氣不會這麼糟的。哎唷!好慘,都管不住自己的嘴巴。
「你很嫩!」
反正這個case沒希望了,她大可以暢所欲言了。「那也比老奸巨滑好吧?對你而言『天真』『嫩』也許是很不屑的,可這卻是我引以為傲的優點,我還希望未來一直都不會改變,而且我要一直很單純下去,怎樣!」十足挑釁的語氣。
墨黑的濃眉又是一挑。「願主保佑你。」
「阿彌陀佛!」她快氣炸了,牽拖了這麼多,連不同宗教的問候語都出來了,這下該回到原點了吧?他有什麼話要說快說,有屁也快放,她不想在這裡浪費生命。「你還沒有告訴我,你有什麼話要對我說。」
「我以為我都說了!」
願主保佑你?不會是這句吧?阿彌陀佛?不對,這是她說的,罵她愚蠢嗎?應該也不是,那他……
「你到底想說什麼?」
「和我結婚吧!」
她頓時吃了好大一驚,接下來她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名精神病患,聲音更是在不知不覺中揚高八度。「結婚……」
「契約婚姻。」
「你找錯對象了。」說了半天,他原來是相中她當他的契約新娘。
「是嗎?我以為你會接受。」
「正如我所說,『契約』兩字就代表各取所需,你找上我就表示你因為不明的原因而需要一個新娘,可我卻不知道我為什麼需要你。」
「我說過……」
她截斷了他的話,「任何我想要的,只要簽了合約就能如願得到?可是,目前任何我想得到的東西,我都還有能力自己去爭取到它,我不認為自己必須和你合作。」
「包括別墅的case?」
「海先生,你……」
「那對你而言是一份情感的回憶,多年來暗戀的紀念,你真的捨得放棄?」
他……他知道?她不記得跟任何人說過這件事,就算永漾的同事,他們應該也只是知道她對這件Case很有興趣,而不知道其中原因。為什麼這男人會知道?她的心忍不住怦怦跳。
「即使是這樣,你不會以為我會為了這麼一個理由,而接受你荒謬的契約婚姻吧?」
「比起我的提議,一個女人可以由十歲暗戀一個只見過一面的男人至今,你覺得這兩者哪一個比較荒謬?」
寇蘭生的心跳得更快了。「你……你是誰?」
海靜天將背往後靠在舒適的真皮沙發上。「我手上有八張你想認識『王子』的竹片,還有兩張你許願的竹片。」他不正面回答她的問題,有趣的欣賞著她由錯愕逐漸轉赧紅的臉色,好一會兒他才開口,「知道為什麼是你嗎?」
「為什麼?」
「因為你曾在喝醉酒的時候說,如果再見到你童年的那個王子的話,你想對他說『我叫寇蘭生,請你娶我好嗎?」
「呃?」又是一陣愕然。
「那我的回答是,如果你堅持的話。」
「嗄?」怔了一下,她像是想通了什麼似的,好一會兒才杏眼圓瞠的瞪著他。
「你你你……」不會吧!
第四章
「契約婚姻的有效期限為八個月。在這期間,我名下所有的一切你都可以自由使用,包括房子、車子、金錢。而我的要求很簡單,你只要扮演好海靜天夫人的角色,其餘的就隨你高興!婚姻的有效期限一到,你必須無條件的簽下離婚協議書,當然,我也會給你一筆可觀的贍養費,你不必擔心你在這場婚姻中一無所獲,你還有什麼想附加的嗎?」
「……沒有。」
「對於女人太乾脆的答覆,我通常會有所保留。無所謂,如果到時候你想到什麼請告訴我,若我同意就會再附加上去。」
在律師面前,海靜天簽下了他的名字後,和寇蘭生交換契約又簽下了名,然後彼此各持有一份契約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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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神聖的結婚禮堂,年老的牧師以蒼老的嗓音主持著婚禮儀式,寇蘭生的腦袋瓜嗡嗡作響,心不在焉的任人擺佈,腦海中不斷浮現簽約時海靜天說的話。
契約婚姻?她居然像是給下了蠱一樣的簽下一紙合約,然後履行合約的跑來結婚了。
忽然間她覺得害怕起來,直到禮成交換戒指,海靜天掀起她的面紗吻她時,她一直是蒼白著一張臉。
藍鷹總裁的婚禮簡單而隆重,許多媒體記者被擋在禮堂外不得其門而入,而由藍鷹發的統一新聞稿又精簡得過份,只是很重點的說海靜天要結婚了,至於新娘子是哪家千金,彼此又怎麼認識,這場婚宴的整個籌畫共花費多少……對於這些媒體好奇的問題,反而隻字未提。
雖說海靜天作風一向低調,可這樣也太低調了吧!但礙於他大魔頭的作風,大伙也只能敢怒而不敢言。
守候在外的記者好不容易等到了禮成,原本想說好歹可以拍到新人上禮車的鏡頭吧?反正豪門婚禮不就這樣,等拍到相片,然後再套個關係問些問題,這樣就可以寫成一篇報導了,如果沒問到,那也無妨,自由發揮的空間才大。
誰知,加長型的禮車就停在教堂外頭,聽說禮成也約莫快一個小時了,還不見新人走出教堂,眾記者議論紛紛之際,由裡頭走出來一個西裝筆挺的中年男子,常跑財經的記者一眼認出這「慈眉善目」的人物,就是海靜天的秘書僮寬。
「各位記者先生、小姐們,到裡頭喝個涼吧!」
怎麼這麼上道?難道因為今天是大喜之日,所以連大魔頭也有慈悲心了嗎?
「海總裁願意接受採訪了嗎?」
童寬還是笑咪咪的,可眸子裡卻閃過一瞬的狡猾。「是這樣的,總裁和夫人在半個小時前已經先行離開了。」
「可禮車……」
「沒人規定前頭掛著花環的一定就是禮車。」童寬始終維持笑臉,「記者先生如果願意,貴電視台的SNQ車也可以去買一個來掛。」
死笑面虎!真不愧是大魔頭得力的助手,果真是強將手下無弱兵。
而另一頭等候了整個早上而無所獲的記者,人手一支冰淇淋相對無言之際,這頭早離開是非之地的男女主角,正搭上私人直升機前往度假別墅。
汗流浹背的,真的好難受!寇蘭生無暇欣賞直升機外的藍天白雲,倒是頭上的婚紗和身上的禮服叫她一把怒火直往上冒,臉上的新娘妝讓她覺得自己像是上了好幾層漆的牆壁一樣。「真的沒有時間讓我換下這身行頭嗎?」大概沒人結婚像她一樣這麼像逃難的。
海靜天沒回答她的問題,只是提醒她,「我身上的禮服也沒換下。」
「你又沒上妝,這層又厚又重的粉讓我很不舒服。」她平時沒上妝的習慣,真不明白現在女人怎麼這麼熱衷把自己的臉當調色盤。
「會嗎?看起來挺清爽的。」他冷冷的說。
「你知道這像長了尾巴似的婚紗,讓我好幾次都差點踩到而跌跤嗎?」她在心裡咒罵了他一頓。
「你覺得我在你跌跤的時候,會拋下你不顧而自己上直升機嗎?」
他是在和她講話嗎?怎麼她會有一種雞同鴨講的錯覺,她就不信,再試一次。「我的頭紗又長又重,簡直就像把床帳往頭上罩。」
「你的神經線路比別人長嗎?早就告訴過你了。」他的語氣平板得毫無波紋,聽不出任何喜怒。
寇蘭生一怔,下一秒卻笑了出來了,原本火氣很大的,可她卻被這大魔頭非常人的奇怪邏輯給逗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