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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頁     季潔

  「你騙人!」夏賦悠難以置信地眨著眼,語氣裡有說不出的驚訝。

  「我從來就沒騙過妳。」他神色凜然開口:「難道妳不相信自己的相公嗎?」

  夏賦悠疑惑地擰起眉,無法相信自己已經成功駕馭這京城浪子。

  這峰迴路轉的情路能走向美好的結局,真讓她難以置信!

  她能相信嗎?

  不!她不相信!

  「我不知道,我很想相信,但……我真的不知道。」夏賦悠搖了搖頭,瑩白的臉龐有一絲疲憊。

  他的情感來得如此突然,這會不會只是他一時的衝動?

  會不會時間一久,他便按捺不住心中渴望自由的想望?

  「悠兒……」夏賦悠的神情讓齊少覺莫名感到心慌,他像是盯著斷了線的紙鳶,完全束手無措。

  夏賦悠無法看清他的表情,只好強迫自己,將他失望的語氣摒除在心中。「我好累,你讓我休息夠了,再給你答案好嗎?或許我們彼此都該冷靜一下……」

  從他們相遇到成親,這不算長也不算短的期間,發生了不少的事,她不知道齊少覺這突如其來的感情是不是能夠相信。

  她要的不是一段短暫的感情,而是與他可以相處到永久的未來。

  夏賦悠強壓下自己對他的萬般眷戀,沒有回應齊少覺深情的詢問。

  齊少覺愣在原地,沒料到這會是他掏心掏肺後得到的答案。他極度不悅地蹙起眉,望著妻子充滿疲憊的倦容,然後起身離開床榻。

  沒想到風水輪流轉,這一下,他竟成了渴望得到垂愛的一方。

  齊少覺忍住心裡的空虛,頓時無言……

  ☆☆☆☆☆☆☆☆☆☆  ☆☆☆☆☆☆☆☆☆☆

  那夜深談後,齊少覺為了草藥事件,又親自跑了一趟貴州。

  不過這回不同,他是與善胤一起將嵩靈寺採到的藥草運到當地,解決了這一次藥行的危機。

  「你的臉色很差,要不要上花苑找姑娘解決一下。」來到貴州已經三天,這是他們在這裡的最後一晚,善胤每次見到齊少覺,就是這副要死不活的模樣。

  他直接聯想到齊少覺鐵定是慾求不滿,意志才會如此消沉。

  誰知道他話一出口,齊少覺立即白了他一眼,還順手賞了他一拳。「少囉唆!」

  離開京城後,齊少覺便感覺到心裡空蕩蕩的,整顆心悵然若失,完全失去往日的意氣風發。

  他心裡明白是怎麼一回事,但一想到妻子冷漠的態度,卻又不甘心得不到她的諒解。

  事實上,齊少覺一到貴州,的確曾找過花苑,他想試圖證明自己的心思沒有被夏賦悠所左右。

  誰知,他的腳都還沒踏進花苑,就又喚起對夏賦悠的想念。

  他十分肯定自己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因為想念她的一顰一笑而緊繃,逼得他無法不承認自己正為情所苦。

  善胤哪裡看不出他的心思,只是覺得齊少覺思妻的念頭及行為都詭異得很,如果不是親眼目睹,他絕不會相信向來風流倜儻的齊二少爺會為情所苦。

  「難不成是未老先衰?要不要我幫你抓一帖藥,讓你恢復往日雄風?」善胤無辜地揉了揉自己發疼的頰,不知死活地湊在齊少覺耳旁提醒。

  「元善胤!」齊少覺瞇起眼,微赭俊顏看不出是因酒而醉,或因他的話而惱。

  善胤抑不住地哈哈大笑。「或者我該開給你的方子是──夏賦悠。」

  一提起讓他心神恍惚的名字,齊少覺啞口無言地愣在原地,朗俊的雙眸霎時染上陰鷙。

  「這也難怪嫂子會不相信你,你前科纍纍、花名遠播,哪個正常人會信你已經改邪歸正?」

  齊少覺瞪著善胤,突然覺得這傢伙擺明趁他失意之際,當個落井下石的小人。

  善胤讀出他語氣裡的不滿,連忙澄清:「易地而處,或許你便能體會嫂子的心情,如果你還愛她、想跟她共度一生,你就會知道自己該怎麼做。」

  他一直無法苟同齊少覺遊戲人間的態度,沒想到齊少覺與夏賦悠這一樁世人眼裡不看好的婚姻,反倒成了讓齊少覺體驗真愛的關鍵。

  齊少覺看了他一眼,繼續把玩著採藥人在嵩靈寺後山揀回的玉,然後又灌了一口酒,腦中認真思索善胤那句話的涵意。

  第十章

  齊少覺從貴州到京城這一路上,思考了許多關於未來的問題,當他的腳步一抵家門時,他連忙奔回自己的小苑尋找夏賦悠的身影。

  最後,他是在「掬月亭」瞧見妻子與齊念兒在一起。

  齊少覺壓下自己急促的呼吸,不動聲色地打量她們「怪異」的舉動。

  石桌上空無一物,觀察了好一會後,他才知道她們正在下「盲棋」。

  「念兒的馬二進三,輪到二嫂嫂……啊!二──」

  齊念兒肘著下顎,一抬起頭就瞥見齊少覺杵在一旁,出口的話霍地停在唇邊。

  噓!齊少覺對念兒比手勢,並示意她趕快離開,別礙事。

  齊念兒學他,發出無語的抗議──我不要!

  齊少覺掄起拳頭,凶神惡煞地對她比著──敢違抗我,信不信二哥修理妳!

  這小丫頭是怎麼一回事?在他成親前老愛纏住他,現下竟「變節」纏他的新婚妻子?

  搞什麼?該和妻子培養感情的是他這個正牌相公,可不是他的調皮小妹!

  讀出齊少覺的意思,齊念兒鼓起腮幫子,伸出手不斷指著他,意思是──二哥無賴!

  齊少覺薄唇一抿,眉目嚴肅地直瞅著她──信不信我把妳丟到池子餵魚?

  齊念兒仗著有夏賦悠撐腰,對他扮了個鬼臉後才敞開笑容──那我就同二嫂嫂說你耍花樣。況且我和二嫂嫂的棋都還沒下完,你別「小人」了!

  齊念兒欣喜若狂,臉上表現出無聲的得意洋洋模樣。

  齊少覺瞇起眼,他從不知這小丫頭是這麼難纏。

  「念兒,怎麼了?」夏賦悠正思索著下一步棋該怎麼走,卻聽到耳邊一直盤旋著不知為何的窸窣聲響。

  「哦!沒……沒有,有只蚊子,嗯!大蚊子在我眼前吵著。」念兒對齊少覺吐了吐舌頭。

  這該死的小丫頭!齊少覺的眼底竄著兩簇火光,正苦思該怎麼趕走齊念兒的瞬間,腦中突然掠過一抹狡詐的念頭。

  「小姨娘來了!」

  算了,小人就小人,說他齊少覺卑鄙也無妨了。

  他霍地揚高語音,並趁齊念兒轉頭之際,手腳俐落地把妻子給「挾持」回他們的小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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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少覺!」夏賦悠驚魂未定,正想出聲喊叫的同時,鼻息突湧入夫婿身上的氣息,她才壓下欲出口的話。

  「我回來了!」齊少覺抱著軟玉馨香的她,看著她復原良好的身體,心情甚是愉快。

  夏賦悠揚起笑。「方纔念兒說的大蚊子就是你吧!」

  「別提那個不合作的小丫頭。」齊少覺啐了一聲,語氣十分不悅。「敢光明正大和我搶老婆!」

  他的反應讓夏賦悠有絲驚訝──眼前吃醋的男人真是她的夫婿嗎?

  那一晚的談話因為她體力不支無疾而終,隔日醒來,便聽潔兒說他為了「善濟堂」的事,出門去了一趟貴州。

  他說事情處理完之後會盡快回來,要她等他,臨行前還不斷叨念潔兒,一定要轉達他的話。

  當齊少覺說這些話的時候,一家人全像被點了穴似的,瞪大雙眼,停下手邊的工作,為齊少覺詭異的行徑怔愣在原地。

  他慎重其事的模樣可是讓潔兒訝異了好久,後來潔兒還直纏著夏賦悠,問她是給姑爺施了什麼符咒,才讓他轉了性。

  夏賦悠想起潔兒當日的轉述,唇角的笑意未曾褪去。

  看來,她要彼此冷靜一段時間的打算是對的。

  「潔兒有把我的話轉達給妳嗎?」

  雖然夏賦悠看不到,但齊少覺的目光依然溫柔而堅定。「我不會強迫妳一定要相信我,因為從今天開始,我要和妳培養感情。」

  「什麼?」

  「就像許多靠媒妁之言成親的夫妻一樣,既然是我讓妳感到不安,那我就會設法再度贏得妳的信任。」

  雖然大唐的風氣已開放至男女可以自由婚配,但對齊少覺而言,與夏賦悠培養感情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事。

  齊少覺無視妻子訝異的模樣,伸出手把她的手握得更緊。「請娘子給我機會吧!」

  這個提議倒是新鮮,只是當她面對他帶著詢問的語氣,感覺到他溫熱的男性氣息直撲而來,一抹毫無預期的害臊衝上她的雙頰。

  好半晌,夏賦悠才輕蹙起眉,有些茫然地問:「怎麼才幾日不見,你就像換了個人似的。」。

  「悠兒……」他俯下臉,深切地瞅著妻子,期盼妻子能給他一點安慰。

  「你!」夏賦悠仰起頭,伸手撫摸他的俊顏,未料竟順勢被偷了個吻。

  齊少覺見她瞠大雙眼、羞紅了臉,心神為之一蕩。

  「我們得培養感情,就從今天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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