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艷哪!」
哼,怪腔怪調,擺明了就是不安好心。
不理!石亞艷不假思索的加快腳步。
這一招,早在閻默卒的意料之中,偷笑於心,他再接再厲,「死……石……亞艷!」
聽著閻默卒故意將那個石字拉得又長又變調,石亞艷身子微僵,猛地停住腳,回身,不經心的掃視到手術室內幾雙帶笑的目光凝望自己,欲出口的咒罵硬是吞回肚子,只是恨恨的拿眼瞟他。
「什麼?」她不在意那些狗屁形像,只是懶得在眾人面前跟他鬥嘴。
更何況,卒仔的嘴超級貝戈戈,跟他鬥,她只輸不贏。
「我叫你呀。」
「我聽到了啦。」她磨磨牙,「啥事?」
猛一擊掌,閻默卒笑得開心,不經心流露出來的瀟灑風采旋即迷倒一干站在手術床旁的小護士們,幾道吸氣聲此起彼落。
好帥喔!小護士們手術善後的動作並未停歇,只不過,數雙飽含愛慕的目光時而偷瞄、時而正大光明的打量,再不約而同的輕吁著欣羨的氣息及好奇的窺探。
男的俊俏,女的帥氣……更是養眼呀!
「唷,跟我落北京話唷?不錯,你又學會了另一種語言嘍。」不理會她不耐的盯視,他慢條斯理的朝她走去,「我們不是有個午餐的約會?」
午個屁啦,「我們有嗎?」
「有呀。」
「什麼時候?」
「就今天中午,現在呀。」
見他應得沉穩,石亞艷反倒猶豫了。
她是想逃,也真的在逃了,但是,她更不想當言而無信的大肥婆;尤其,若這個把柄落在閻默卒這傢伙手裡,往後她就休想翻身了,他絕對會死咬住這件事不放。
可是,他們真有午餐的約會?
「你真的忘了?」
聽他極篤定的訝問,石亞艷信了九成。「我……什麼時候定的?」她真的沒印象。
「就在前一秒鐘。」閻默卒冷不防地出手,勁力恰當的攫住她的手肘不讓她逃,「可以走了。」
「你餓了沒?我可餓扁嘍。」他笑得很樂、很賊,「去吃路口那家牛肉麵好了。」
瞬間,她恍然大悟,「你!」
「還不走?唷唷嚨,我可是警告你喔,別用那種含情脈脈的眼神看我,想要我餓虎撲羊呀?」輕拉著她的手肘,他面有得意的催促,「小心我餓暈了,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拿你當甜點吃。」
被迫前進,她瞠瞪著地,「你、騙、我?」
「哪有,頂多就只是晃點罷了。」笑瞇了眼,將她推進更衣室,「我去撇條。」
「你!」
「別落跑唷,牛肉麵沒吃倒還事小,可是,我怕你輸不起這個面子。」
這壞蛋,根本就是將她玩弄於股掌問嘛。石亞艷滿肚子火無處發。
他則是笑得輕鬆愉快,「好了啦,瞪我又不會填飽肚子,動作快點。」
「哼。」白了他一眼,她關上更衣室的門。
原本若沒被卒仔堵到人,她可以閃得很理直氣壯;但是,既然他都直接挑上門了,她再閃,不就顯得她超沒種?
她才不想讓閻默卒看扁呢!男人,何物呀?
哼!
第二章
動作極快的脫下手術衣換上便服,將頭髮撥了撥,石亞艷隨意往牆上的鏡子瞧瞧自己,就往門外走。
不是想逃,而是不想讓卒仔有機會譏諷她是慢婆娘;才推開門,說要去撇條的傢伙已經悠悠哉哉的斜靠在牆邊,擺明了就是對她心存不信。悶氣猛然衝上喉頭,她搖頭歎息。
怎麼,閻默卒真將她看得那麼扁?真以為她會潛逃、丟盡女人的臉呀?真是欠人修理!
「你有夠慢唉。」偏偏,他還是劈頭就一句嘲弄送來。
怒瞇起眼,她懶得理會他的挑釁。
去!設計她還敢譏諷她?
「別哼了啦,走吧,你們女人家就是動作慢,我快餓趴了。」嘀咕間,閻默卒的笑容依舊不滅,見橫眉豎目的她連丟了幾個白眼過來也不以為忤,甚至還朝她扮了個鬼臉。
「噁心!」
「我冒著餓趴的危險在逗你笑耶。」
「活該!」
「嘖嘖嘖,說這樣啦,一點感激心都沒有。」
「我求你等了嗎?」石亞艷埋怨完,又丟了副不屑的眼神,「怎麼,不設圈套,就沒女人肯陪你吃飯了嗎?」
閻默卒仰頭大笑,「哇咧,我發現你那張漂亮的臉蛋,越來越適合擺出幸災樂禍的尖酸刻薄相。」頓了頓,他狀似神秘的湊近她,「還有呀,沒小辣椒配,我的食慾全無耶。」
現在,又在嘲諷她的燃點低了?「謝你的讚美。」
「不客氣嘍。」瀟灑綻笑,他朝她勾了勾手指頭,掉頭就走,也不怕她不跟上來,「快走啦,還杵著當壁花呀?再不快點吞些食物入肚,你就得背著我進急診室吊點滴了。」
無奈至極,她跟了上去,「我會先踹你幾腳的。」
「可。」
這種太過乾脆的允許聽多了,沒什麼稀奇,石亞艷也只能垮下肩頭,歎歎歎。遇到這種玩世不恭的死黨,她完全沒轍。
但是,閻默卒還有話要說,「先聲明喔,只要你不攻擊我英俊迷人的勝蛋,女俠你愛怎麼踹,我都由你啦,絕不反抗。」
這話沒啥異狀,她也在惱火中,懶得理會;偏偏,閻默卒斜瞟了她一眼,捏著衣角,還很三八的扭了扭腰臀,就只差沒朝她比個嬌滴漓的蓮花指。
想笑,但石亞艷強忍著,不願這麼快就破功。
開什麼玩笑呀,這麼輕易就讓他得逞,那她算什麼?
眼角窺見她的嘴角已在抽動,鬮默卒劍眉微挑,燦笑恍若驕陽,熱力四射的灑向她,「還有呀,我們閻家三代單傳,這你也是知道的,所以呢,也一併求求你饒過我的子孫根唷。」
眉心微顰,她的唇角抽動得更厲害了。
見狀,他的嘴角勾揚得更高,「好理加在,你沒穿高跟鞋,否則,我的子子孫孫可能會從被你踹破的洞流洩一地。」
噗哧一聲,為了止住自己的破功,石亞艷慘遭口水狠嗆,咳了又咳。
「保重呀你。」為了表達善意,他好心的移身過來,替她拍著背。
啪啪啪的聲音響遍走廊。
「喂,你是存心的呀?想趁機扁我就直說,別這麼小人,那麼大一個巴掌啪啪啪的,你以為不會死人?」她沒好氣的將他的手拍開,「你學壞了。」
「有嗎?」
「沒有嗎?說,誰教壞你的?」
「還不就是表飛鳴嘛。除了他,誰有那個本領讓我在潛移默化中變成個壞男人呀?」
「嗟。」拜託,宋飛鳴那呆頭鵝要真會帶壞人,那可真是天下奇聞了。
「不信哪?」
「廢話。」
「好啦!算我破功行了吧。」
表飛鳴其實不姓表,他姓宋,是萬人迷綜合醫院的婦產科主治醫師,雖然已名草有主,但因為又帥又有型,張腿等著他的女人……呃,是慕名而來的患者多如過江之鯽,門診多到天天都掛爆。
但是,說表飛鳴帶壞卒仔?打死她她都不信。
「知道就好。」忍不住,石亞艷還是扯唇漾笑,「說你拐他還比較有可能哩。」
「很好,你總算沒板著張死人臉了。」
「你哪只眼睛看見我板著臉?」
「我的天眼呀。」朝她的後腦勺輕拍一記,他加快腳步,「短腿的,走快一點啦,真是受不了你們女人家的拖拖拉拉。」
去!石亞艷幾近一百七十公分的身高也不敵這身高幾近一百九十公分的閻默卒,他人高腿長,只要存心加快腳步,她就得用小跑步的跟上去;頂著一身的傲骨,她寧願咬牙追趕,也絕不開口要他等,只是拼了命的在心裡圈圈叉叉。
想要她求饒?省省吧他!
出了醫院不久,兩人進了常去的那家北方小館,點好餐,老闆娘笑呵呵的才剛轉身,閻默卒就開炮了。
「你是怎麼了?」
「什麼?」石亞艷怪異的瞪他一眼。
「說呀。」
「要我說什麼?!」她想裝傻。
「想說什麼就說什麼呀,反正你心事重重,看你想先掏哪一樁都可以。」
「我?」她欲蓋彌彰的乾笑一聲,「哪有!!」
唉,這姑娘又在裝白癡了,「哪兒沒有?」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心事重重?」
「就我那一百零一隻的天眼,外帶眼鏡後頭的一雙眼睛,全都瞧得一清二楚。」他沒好氣的哼了哼,「還想裝?你以為我這只蛔蟲當假的嗎?」
「嘖……」
「有話就直說咩,我這麼大個垃圾桶都自己送上門了,你還不曉得利用喔?」談笑間,他話中不無警告,「瞧你心事重重的,幸好這幾天動手術都有我跟蕭毅夫在一旁,否則,你這麼魂不守舍,鐵定闖禍啦。」
石亞艷無語。
卒仔說得沒錯,同學當了快十年,現在又是同事,他再瞧不出她的閃神及心事重重的話,那就枉費偶爾的秉燭夜談了。只是,她還能躲得掉嗎?
唉!
※ ※ ※
「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你他媽的就給我爽快一點,彆扭個什麼勁兒呀?」知道她的猶豫為何後,難以置信的閻默卒狂笑三聲,立刻毫不客氣的落井下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