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向來不愛管事,怎麼會突然出現……該不會是你露了餡?」
「不可能。」男人的口氣很篤定。
「可是……」
「你放心,跟你洽談的人還是昆丁,沒變。」
「確定沒影響?」
他輕哼著,似乎在嘲弄對方的大驚小怪。「只要你遵守約定,我這裡你不用擔心。」
「放心,我不會吞了你這一份。」收線前,對方仍不忘口出警告。「你最好別出岔子。」
「合作了快兩年,你幾時見我捅出樓子?」
那是因為嚴沈昊不曾突然出現呀!
電話那端的人聽男人語氣輕狂,忍下住語重心長的嘀咕。「小心駛得萬年船呀。」
「安哪!」
同時收了線,男人多等了幾秒才走出電話亭。
第三章
紐約
飛機一落地,甄裘立刻像無頭蒼蠅般四處飛。
「快呀、快呀。」事情沒辦好,她就是心難安。
劉若蘭被她嚇了一跳。「裘裘,你上哪兒?」
「找電話。」
「你忘了什麼嗎?」
「是呀。」她一臉苦瓜。「若蘭姊,行李麻煩你先張羅好嗎?我馬上就回來,對不起,謝謝你,無限感激。」
連珠炮的輕喊將劉若蘭搞得暈頭轉向,她努力的捉住重點。「你要找誰?」
「我媽。我忘了一件事情。」隨口應話,她邊跑邊詛咒。「真天壽,怎麼會忘了交代呢?」
「裘裘,你到底……裘裘……」
「我馬上回來。」
甄裘跑得急,劉若蘭追了幾步,沒追上,回眸瞧見老闆的臉色變了,她只得放棄。
先安撫老闆要緊,否則裘裘也甭回來了,直接原機遣返台灣。
「裘,我和老闆慢慢走,你處理好就來噢。」她不忘加上一句。
身形中廣的李加林臉色陰沉,沒浪費力氣走向她們,他可是發薪水的老闆,有他的威嚴要顧。
「甄裘上哪兒?」
「啊,她去洗手間……呃……」眼尖的瞄到他身後的指示牌,她住了口。
老天保佑,千萬別讓老闆抬頭看到那塊牌子,洗手間可在反方向呢。
李加林果然沒留意,他只顧著數落與發飆。「懶人多屎尿,怎麼剛剛不在飛機上先解決呢?」
「那時等著上廁所的人很多呀。」她和氣的笑道,才不會呆到跟他透露,機上的廁所在某人光顧過後,就壞了一個,而這某人……偷覷了眼始作俑者消失的方向,她輕吁口氣,「我們先去拿行李,好嗎?」
「你不怕甄裘走丟了?」
「她常出國,找得到我們的。」
「聿好她甄家家大業大,否則……哼,要不是看在她進了公司後,多少可以從她老爸的公司撈點好處,我早請她走路了。」
說穿了,你還不是不安好心!
笑睨著囉哩巴唆的老闆,劉若蘭不接話,怕會火上加油,苦的是自己的耳朵。
「反正,你給我盯牢一點。」
「噢。」
「雖然她現在還沒給我闖大禍,可是誰知道她什麼時候會凸槌呀,像她那種掃把……」
「她很用心在學了。」
被她輕柔的搶白,李加林重哼了一聲,「我又沒說她不夠用心,你替她說什麼話?而且你不知道,如果不是她老爸那麼會賺錢,她哪混得下去……」
所以,你就是貪她的家大業大啦!
「闖了禍,還不是要人替她擦屁股。」
對呀,所以就便宜像你這種投機者嘛!
「哼哼,你是沒聽過她們家那幾個女人的事吧?」不管劉若蘭願不願意,他就是要嘮叨給她聽。
追根究底,要不是甄襲很認分的在他手底下做牛做馬,加上劉若蘭強烈建議,他也不會一併將甄裘帶來紐約當雜役工,機票不用錢呀?他又不是白癡!
帶著兩個女人出差,個性溫婉的秘書劉若蘭可以兼具花瓶與潤滑劑的功能,至於甄裘嘛……他看得出來,上回飛到台灣做視察的昆丁,對她有著讓他嗤之以鼻的好感。
哼,什麼都不知道的蠢蛋,若他知道甄裘命帶霉運,恐怕早逃遠了,還有好感咧!
這兩個女人雖貌美如花,可他對她們可沒「性」趣,他只對賺錢有興趣,這年頭花錢請員工就是要物盡其用。
「我勸你離那掃把遠一點。」他下了結論。
見劉若蘭始終沒啥回應,李加林放棄雞蛋裡挑骨頭數落甄裘,換個話題犯嘀咕。
劉若蘭左耳進、右耳出,聽他從甄裘罵到工廠打雜的陳嫂,再罵到這趟旅程的花費,她既不插嘴也不附和,任他念到爽。
她可不想才到紐約,就被這老頭破壞了好心情。
跑得急,甄裘一心三思只想解決被她遺忘的事。
噢,拜託,那男人最好不是什麼黑手黨之類的壞蛋,否則她會死無葬身之地,說不定還會累及全家呢,拜託、拜託,求求老天爺開恩……
「媽?媽?!」找著公用電話,電話一通,她抱著話簡直喊。
「裘裘?」簡梅妹很開心,「你到紐約了呀?怎麼樣呀,那裡的天氣……」
「沒注意。」現在她哪有心情往天空瞧去呀,沒劫機飛回台灣就算她定力夠了。「媽,我忘了跟你講啦……」
輕笑,簡梅姝打斷她的急切。「撞車的事?」
「嚇!」
「對吧?」
「你是巫婆呀?」
「嘿嘿,你才知道你媽那麼神通廣大呀!放心啦,我會處理妥當的,安心玩你的吧。」
玩?她是來出差的呀!不過她也沒心思糾正這一點。
「媽,那個男人,他……呃,跟家裡聯絡了吧?」
她不在家,手機也沒辦國際漫遊,他找得到她才有鬼。
「有,我跟嚴先生談過啦。」
連名字都打聽到了?!不愧是比她多吃幾碗白米飯的老媽。
甄裘有心情微笑了,她先跟老媽提到車子的下落,再叮嚀道:「錢你要賠給人家嗅。」
「什麼錢?他又沒開口跟我要。」
「沒有?」她急得又開始跳腳了。「媽,你怎麼這樣啦,你會害我變成賴皮鬼。」
「是他自己不要的。」
「說不定他是不好意思說。」雖然依她的印象,那男人會難為情的可能性是微乎其微,中樂透彩的機率說不定還比較高哩。
「媽,是我將他的車子撞壞的……」
「瞧你急得,知道了啦,你以為你娘我當真這麼霸王呀,女兒闖了禍,我跟你爸當然一定得頂下來解決嘍。」反正,這屁股也擦習慣了。
除了女兒們的,還有她自己的,五十幾年了,不習慣才怪。
「他有很生氣嗎?」
「還好啦,聽他的聲音倒讓我想看看他的人。裘裘呀,那小夥子應該還不錯吧?雖然脾氣壞了點,倒很有趣,還跟我聊了好一會兒呢……」
「聊天?」她訝異的問。「媽,你確定他跟你聊天?」
除非她越過海洋就換了腦袋、更新了記憶,否則,她怎麼也看不出那個男人是能言善道、認為和氣生財的好好先生,沒喊打喊殺就算運氣好了。
「當然。咦,你這孩子不信呀?那等你回來,我再拿電話帳單……」女兒的叫停聲打斷她的話。「反正,是聊了一會兒啦。」雖然是她說得多,但沒人規定有人聊天不可以一方講比較多吧。
還有,等裘裘回來再跟她告狀,他竟敢掛她電話,不是一次,是兩次呢!
「媽,那事情都交給你辦嘍。」
「安啦,我辦事,你放心,我會開張大支票給他……」
呼!心事既平,甄裘才猛地想到,還有人在等她呢。
若蘭姊人好:心好、脾氣更是極優,讓她等一下下應該無妨,問題是她們那個小氣老闆也在等呢。
「媽,我不跟你說了,再不走,老闆就炒我魷魚了啦,等我到了飯店再跟你聯絡。」
講得正起勁的簡梅姝差點因為突然的停頓而咬到舌頭。「啊,可是……」她都還沒講完呢。
「拜拜!」
旋身,甄裘拔腿往來時路跑,壓根就未留意離她一步遠,有對濃情蜜意的情侶正緩緩將唇湊向對方,冷不防地,被她側背的提包一撞,女的往前傾倒,和男方兩額相撞。
哎喲!
都兩三天了,嚴沈昊的眼皮仍跳個不停,跳得他煩死了,接連痛宰幾個吃裡扒外的兔崽子,心情也沒好上幾分,現在他仍是擺著一副生人勿近的臉。
「沈吳,你分心了,你多簽了一次名。」
陰鬱著臉,他狠狠的扯了扯自己的眼皮,睨睇了杜伊一眼,拿起那份文件刷地一撕為二。
還有個兔崽子沒逮到,害他還必須在紐約待上幾天,這就是令他心煩氣躁的原因。重重噴了口氣,他又一次拿眼皮當橡皮筋扯。
杜伊終於看不過去了。「已經夠皺了,別再虐待它。」
挑著眉,他要杜伊解釋清楚。
「你的眼皮,饒了它,別再拉了。」
「哼。」
杜伊好奇地問:「你皺眉、瞪空氣、咬牙切齒,還漫不經心。」數了數,他側撐著臉瞧他,「怪了,很少見你的情緒這麼浮躁哩,要不要說一說?」
嚴沈吳不理他。
他猜是公司的事。「我跟你提過,這筆損失我會吃下來……」縱使,這會散盡他的家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