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受法律制裁不見得是最慘的下場。
「哼嗯。」
「算你狠!」
勾唇,嚴沈昊酷笑不語。
積奇先是錯在不該惹上他,競以為在公司搞怪能神不知、鬼下覺;之後更不該的是他竟敢動裘裘,他的女人!在他動歹念時,就已經到了自己的死刑。
如今,死神已經鎖住他這個目標,看他往哪兒逃!
「積奇等著侮不當初好了。」杜伊笑得更大聲了。
看吧,孤傲不群的鷹隼雖然狠戾難馴,可一旦遇到致命的弱點,就任揉任搓,擺什麼樣就像什麼樣,即使是將情感之牆砌圍得固若金湯的嚴沈昊,遇見甄裘,還不是乖乖束手就縛,俯首稱臣。
「他會的。」他勾唇冷笑。「我會讓他嘗到什麼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滋味。」
坐牢、叫人宰了他,這些都太便宜積奇了,他會放鬆箝制,讓他順利逃竄,在這只過街老鼠度過一段惶恐不安的日子後,他再收網。
死亡並不是最好的懲罰,恐懼才是一個人最難面對的地獄。
他要確定積奇度過幾天漫長的人間地獄,隨時都擔心身後有把槍對準他的腦袋。
果不其然。
一個星期後,神情蕭索且憔悴的積奇被李加林的債主逮著了,凌虐到只剩一口氣時,嚴沈昊請來盯哨的密探適時出手,將他從鬼門關救回來。
接著,等君入甕的警方輕輕鬆鬆就將兇手手到擒來,而為求自保,積奇什麼都招了。
棄保潛逃,加重罪刑;詐欺、貪污、業務過失,一一舉發。
李加林的命案,也結了案。
當然還有甄裘這件殺人未遂的案件。
不過積奇寧願坐牢坐一輩子,也不要再去過那種風聲鶴唳、躲躲藏藏的日子,他的確十分侮不當初。
驚魂甫定,被嚴沈昊硬留在別墅休養復元的差不多的甄裘有些待不住了。
「我要回家。」
「家?」
睨著他怪異的神情,她挑眉,一派無辜的點點頭。「回台灣呀。」
嚴沈昊倒沒多說什麼,只涼涼的撂下一句,「急什麼?」
「我跟紐約犯沖,來到這諸事不順。」先理直氣壯,再來,她膩上他的身,有些吞吞吐吐的,「呃,你呢?」
「我?!如何?」
呀,他裝白癡呀?
有些埋怨的捶了他一拳,她歎氣,嘟嘟噥噥的問:「你什麼時候回去啦?」
「拿不準。」
「啊?」沒料到他應得這麼快,她楞了楞。「你不打算回台灣嗎?」
可是,怎麼會呢?她還以為,他跟她……
「當然會回去。」
「什麼時候?」她脫口問。
睨了睨性急又緊張的她,他仍是一個標準的挑眉冷笑,伸手揉亂她的髮絲。
「想不想帶什麼回去?」
「想。」
「什麼?」
你啦,還有什麼!
這份渴望硬生生的卡在舌尖,凝望著熟悉的酷瞳,她無言以對。
當天晚上,她跟父母提起回家的事,心情有一點點悶悶的,因為下午才跟沈昊說完,他就不見人影了,哼,還好意思問她想不想帶什麼回去呢,那時,她還以為他那麼好心,要邀她逛大街哩!
「你急著回去呀?」
「嗯。」見父親眼帶揶揄,她臉一紅,很用力的點頭,「沒錯,我想家了,我要回家。」回到台灣,她要迅速忘掉這個男人。
甄信郵也沒反對,囑人買好機票,隔了幾天便包袱款款,帶了妻女打道回府。
臨行,甄裘眼淚汪汪,心酸難止。
來送行的是杜伊跟劉若蘭,他們要再過幾天才回台灣;而嚴沈昊還是不見人影。
看來,他是決定要拋棄她了。嗚……
「怎麼哭喪著臉?」
「沒有呀。」
「沒有?」輕拍了拍女兒的頰,簡梅株逗她。那高興點呀,不是口口聲聲喊著想家了?」
「是呀。」嗚……「我要回家。」
低著頭,她語焉不詳的跟杜伊及劉若蘭說再見,只想快快出海關上飛機,因為她的眼淚快滑下來了。
上了飛機屁股都還沒坐穩,甄裘已經嗚咽出聲,抽抽噎噎地哭得傷心,半晌,才幽幽注意到晃在鼻梢的面紙。
想也不想,她接了過來。
「謝謝。」紙巾捏上鼻管,她一點也不淑女地狠狠的將鼻涕擤出來。「我決定,我要在最快的時間內將他忘掉,忘得光光的,連一個眼神也不留,就這麼辦,那個死沒良心的……」
「真的?」
「當然,我說到做……咦?」猛抬頭,不懷好意的笑臉朝她傾來,隨著嘲弄,熱暖暖的體溫熨燙她的身心。「沈昊?」
「不是死沒良心的?」
一把揪緊他的衣襟,她瞪著他,眼對眼、鼻對鼻,微啟的雙唇只離幾寸,突然她的淚又湧上了。
這不是夢吧?他,就在飛機上呢!
「你這騙子!」吼著,她眺上他膝上,使勁拽著他搖晃。「大豬頭!」
「誰敦你這麼急著離開。」
「還說呢,不吭氣的人是你吧。」傾身,她狠狠的往他唇瓣咬去。「豬頭,既然你也要回台灣,為什麼還騙我?」害她傷心難過了好幾天說。
「你又沒邀我一塊回去,」
「說謊,我有呀。」
「你是問我,不是邀我。」
她頓時語窒。
「……大豬頭,我講不贏你,算你行啦。」一改先前的沮喪,她笑逐顏開。
「以後,別再拿我尋開心了。」
他淡笑不語。
生命就是有了她才開始開心呀,不逗她,他哪來的快樂人生呢!
第十章
甄家三口趕赴紐約時,李加林命案的始末在台灣的社交圈裡渲染沸騰開來。
李加林並不出名,但是甄沃物產的二小姐可就有名了,她在紐約跟一樁命案扯上關係,這可是不得了的,即使,她已完全洗刷冤屈,但這件事仍跟在她身後尾隨不去。
「一開始,我就不覺得是她。」對甄裘始終有份好感的金樺科技的小開持反對意見。
若不是甄裘總是對他不假辭色,他早就死追活追了;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他相信自己的命硬得絕對禁得住她的衰。
「那又怎樣?別忘了誰接近她誰倒楣。」
「錯!」陳信和誇張的揮手揚聲,「豈止是她,甄家的女人,個個都是帶把的。I
「帶把?」
「對呀,掃把星,不都是帶著一隻把嗎?」
話畢,哄堂大笑!
這間收費高昂的KTv是采會員制,出入者非富即貴,陳信和一群人在2B的包廂內高談闊論,越講越放肆,而甄裘此時恰巧跟朋友在2A辟室開懷歡唱。
在去上廁所的途中,聽到他們從包廂虛掩的門內傳來傷人至極的嘲笑,甄裘的神情一變,心情很受傷。
這些人真是太過份了!
她想衝進去吼他們,卻也知道孤掌難鳴。可要她回到包廂繼續歡唱,她又做不到……泛紅的眼眶噙著薄薄的水氣,她茫茫然的走著,待回過神來,已經站在車水馬龍的路口了。
什麼時候走出來的?
她恍惚著,心想,既然已走了出來,那就別再回去了。
摸摸身上的口袋,好加在,還有錢可以坐車,她吸氣,朝路旁的公用電話走去,江淑梅去廁所找久久沒回來的甄裘,裡頭沒人,她微帶不安的走回包廂,手機就響了。
「我不回去了。」
江淑梅一楞。「裘裘?」
「嗯,我不回去了。」她再重申。
「出了什麼事?」
「沒有啦。」甄裘輕吁出聲。「我只是突然覺得胸口悶悶的,就走出來吹吹風……」
「少來,什麼叫做胸口悶悶的?」她才不信。「你在哪裡?」
「外面。」
「你等我,我馬上出去……」
「不,不要啦。」話說得太急害她嗆了嗆。「我叫輛計程車回家就好,你要記得替我拿背包噢。」
「裘裘?」
甄裘無奈地輕歎,她現在什麼都不想多說,只想躲進一個人的懷裡。
「改天再跟你說啦。」她快哭了。「拜。」
沈昊在家,她要用最快的速度飛到他的懷裡,她需要他的體溫來暖和胸口的傷。
收了線,江淑梅縱有千百個疑問,也是無解,只能嘟著嘴,一屁股坐回沙發上,郁卒於心。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第二天,近來猛追江淑梅的鍾成豪打電話給她,恰巧說到他們那群公子哥昨晚也去同一個KTV唱歌,沒想到包廂還在她們隔壁,後來又聊到甄裘,他笑得上氣不接下氣地告訴她陳信和那個「帶把」的笑話,她一聽,全都了了。
裘裘許是不小心聽見他們的戲謔之語,才會失常地提早離去。
原來如此,她瞭解!
她越想越覺得如此,也越想越生氣,好友慘遭奚落,她怎能坐視不管呢,而她也確定裘裘回到家,絕對是隻字不提,因為怕家人及自己二度受傷;這就是裘裘的個性。
「該死的陳信和!」她惡咒。
裘裘能忍,她可不能。
撥了通電話給見過幾次面的嚴沈昊,詢問之下,果然,裘裘連一個字都沒提:她隨即氣呼呼地一五一十跟他數落那群窮扯八卦的王八羔子的不是。
若說,現下誰最挺裘裘,那自然是嚴沈昊莫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