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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頁     劉芝妏

  無論阿琅是生是死,她絕不放棄他。

  這輩子,她再也不要離開他了!

  「唔?」喃聲呻吟入於應琅的眼瞼微掀。

  想到她的動作像是乘機輕薄他,她驀然紅了臉,慌忙的抬眼瞧他。

  「阿琅,我吵醒你了?」見他彷彿悠悠轉醒,沈桐喜極而泣。「別動呀,當心又暈過去了……嘖,就知道你又存心尋我開心了。」她差一點就真的哭了出來。

  還以為他這一睜眼,終於肯醒過來了,誰知道又是曇花一現的叫人失望;這一路上,就她一個人睜著眼、做著事,她好怕,好怕呀。

  可即使如此,她仍咬牙承諾,「你放心,就算真要我活活累死,我也不會丟下你一個人。」

  淚水不知何時又淌下頰際,吁著氣,她重新握起木桿,使盡力氣的拖著木架,一步一腳印,又是一段時間,她總算杵在那棟屋舍前頭了。

  「哇塞。」瞧清了草屋的頹廢,她目瞪口呆。

  這草屋果真是遠看尚可,近看……來不及再嘟噥個幾聲,於應琅幾聲含糊不清的囈語與哈啾,勾回了她的全神貫注。

  又破又舊又髒又爛,那又怎樣?起碼……它還有個屋頂可以遮風避雨呀。

  猛咬住下唇,沈桐使盡吃奶的力氣將於應琅拖進了屋內,尋了塊還算乾淨的角落,東摸摸西摸摸的打點一番,讓他能躺得舒服一點,可臨收手時,不小心觸到了他的衣裳,精神一震。

  「嘖,全身都濕透了,得給你擦擦身子,要不然,沒被河神掠去,卻著了涼,成了閻王爺的女婿,我可會哭死的。」

  身子微微一動,像是聽到了她的喃喃自語,於應琅輕囈著淺淺的胡言亂語。

  「天哪,再不動手,你鐵定著涼。」沒想大多,她一把撕下身上快乾透的下擺,快手快腳的邊擦邊剝開他的衣裳,直到手解開他的褲腰帶,將長褲拉到膝上,眼尖的目光瞧到了什麼,氣息一亂,忙碌了大半天的腦神經這才起了思考的作用。

  咦,她在做什麼?!

  「我是光著身子嗎?

  啊!

  於應琅突然來這麼一句,她嚇了好大一跳,撫在他胸膛上的手濕濕冷冷的打著哆嗦,直透著只有她自己才知曉的緊張。

  「阿琅?」

  「嗯。」他幾不可感的吸著氣。「怎麼了你?」小桐的聲音聽起來怪怪的。

  「你……咳咳……你醒了?」

  「唔。」使足勁,他眨了眨僵凝的眼瞼,有氣無力的問道:「你脫了我的衣裳?」感覺口拂著陣陣涼意,自己八成是未著寸縷。

  「你真的醒了?」沈桐不敢置信的輕提著氣。

  雖然心裡高興他不再陷入昏死狀態,應該已跟鬼差錯身而過,可心裡還是忍不住的帶了點埋怨。

  先前,她急慌慌的想他醒過來,拼了命的叫喚著他,他不理不睬;這會兒她巴望著他能睡個好覺,讓她有機會徹底將他瞧個清楚,怎知他偏又不識趣的張開眼,一副有問有答的正常人模樣……真討厭。

  「真是個不解風情的臭酸儒。」眼波流轉之際隱約透露著埋怨與責備。

  只可惜,神智初醒的於應琅完全沒有感應到她的數落眸光,只隱約聽見了她的咕咕噥噥。

  「你說什麼?」

  「沒,我什麼都沒說。」賭氣的別開臉,想到了他方纔的問題,潤潤舌,她臉微紅、氣微喘的為自己的行徑辯白。「好不容易離了水,你還想泡在一堆濕衣裳裡呀?我是替你解開了濕衣裳沒錯,但那只不過怕你穿著濕衣裳容易著涼,所以順便替你擦乾身子罷了。」

  本來,是該乾脆替他換套乾爽的衣服的,可問題是,他們的包袱全部給水打濕了,她才剛利用空檔時間將它們全晾在外頭等著曬乾呢。

  「辛苦你了。」

  「幹麼這麼客氣呀,又不是別人……唉,你腦袋上有傷呢,又才剛醒過來,別亂動呀。」

  「沒關係。」呼著氣,於應琅眨眨眼。「這是哪裡?」

  「一棟荒廢很久的破屋裡,呃,阿琅,你想做什麼?」

  「我想坐一會兒。」

  「……好吧。」若換成是她,一旦睜開眼,她也是躺不住的。

  「謝謝。在她的攙扶下,他坐起身,眼角瞥見了什麼,他俯下領,納悶的望著光裸的胸膛。「咦?」

  順著他的這聲咦,沈桐放眼瞧去,腦門忽地轟一聲,她從頭頂羞到腳底板。

  該死,那刺眼的玩意兒不會是她身上灑出來的吧?!

  「這是?」

  「紅通通的血呀,怎麼,你見不得血?」

  「不,只是這血是?」他頭上的傷有這麼重嗎?血竟然流到胸口。

  「是你的血呀,這麼好奇!」她搶白著,不假思索的移過手中濕布,不住的擦拭著他胸口的血跡斑斑。

  快,快,快,快點兒毀屍滅跡呀。

  怪哉,將他安頓在地板上時,他腦袋上經過包紮的傷口已經有點收干血跡了呀;甚至,她替他拭乾胸膛的水漬時也沒瞧見那兒有紅色的痕跡……看來,那血真是她滴下來的,而且,八成是自她的鼻管流出來的。

  真是見鬼了,不過是一番好意的替他拭乾身子,半濕的棉布擦呀擦的就擦到了……不,還擦呢,光只是瞧見了阿琅的那話兒,她就流鼻血了。

  有沒有搞錯?她沈桐竟因為瞧見了漢子的裸身而流鼻血?!

  可是,能怪她的失態嗎?

  以前看的都是小娃兒的五短身材,別說是心猿意馬了,連眼睫都不曾被嚇得眨巴個一下。方纔,她只不過是漫不經心且快速的瞥上一眼,猛然襲上心口的悸動強得讓她幾乎快站不住腳。

  呵,呵呵,原來,身上被剝得一絲不掛的大男人就長得這副樣呀!

  「是我的血呀?」

  「要……要不是誰的血?我的身上除了瘀傷,可沒地方流血呀,哪像你呀,像個娘兒們般脆弱。」托他之福,平心而論,他真的是毫無私心的護著她,自遇上他以來,她不再大傷小傷不斷。

  當然,鼻孔例外!

  「對了,我被藏在水裡的石塊砸到了頭。」難怪腦袋會暈成這樣,氣息調理了半晌,還虛脫不已。

  但,他有流這麼多血嗎?

  「可不是嗎。」她附和著,但天地良心,誰知道他腦袋上的傷是怎麼來的,她只知道,他身上帶了傷,而她,急得一心只想跟他……生死與共。

  剎那間,她驚異的眸子僵直的瞪著他安然閉上眼的臉龐,輕喘起氣來。

  原以為只純粹是想賴上他的陪伴、由得他照料她一輩子,可原來她安的是能跟他——生——死——與——共——呀!

  第五章

  雖破舊但尚堪利用的大木盆裡倒滿熱氣騰騰的清水,長中披在盆沿;沈桐眸神漾笑,一踏進房,隨意伸腳踢上木門,清脆的嗓門揚起。

  「洗澡嘍。」她抖了抖剛自外頭收回來的乾爽衣裳,目光一閃,笑容未斂的移腳踩死一隻不長眼睛闖進來攪和的大蟑螂。

  久無人跡的破屋舍,小蟲小蟻特別多。

  「小桐,辛苦你了。」撫著狠狠抽痛的頭,於應琅吁笑著移身走向她。

  待完全清醒後,一一審視,這才發現他身上當真是傷痕纍纍,尤其是腦袋被撞出了個大洞,光只是提桶水,就教他咬牙吸氣虛脫不已。老天爺這個玩笑開得可大了,像是非得將他折騰上一、兩天才算夠本,讓他成了個徹底的廢物。

  這兩天,真的是多虧了相當能吃苦耐勞的小桐。

  「又來了,就跟你說過不必這麼客氣嘛。」雖知道他個性使然,凡事客氣慣了,但她就是聽得不順耳,彷彿一開口就將她隔了十萬八千里遠。「趕快脫衣裳吧。」

  見她一臉的汗水淋漓,他忽地起了猶豫。

  「你累了一天,先洗吧。」相處了這許多天,知道她愛上了乾淨,現下滿身髒污,鐵定難受的很。

  「不急,我還不急,還是你先洗吧。」見他似有抗辯,沈桐聳聳肩。「待會兒等等你洗完澡,我一定又是一身的濕汗,所以還不如你先洗。」

  「麻煩你了。」

  「不不不,怎麼會是麻煩呢,一點也不麻煩。」若不是擔心他瞧出什麼,她差點就眉開眼笑了起來。

  麻煩?說什麼笑話呀,自遇見他後,她幾乎像是鴻福齊天,凡事都有阿琅在扛著,她當然愛死了能有機會報答他這些日子以來的供吃供住,唯一遺憾與不捨的是,這個機會是他差點沒命換來的。

  「過兩天,咱們應該就可以下山了。」其實,真要勉強下山他也撐得過去,只是,小桐堅決反對傷重未癒的他冒險行動,他也不願讓小桐再多勞累,於是就這麼擱下了行程。

  「那種瑣事到時再說啦,水快涼了。」她催著他。

  「嗯。」

  不疑有他,於應琅側過身,坦蕩蕩的輕解羅衫。

  一旁,沈桐的菱唇悄悄勾出一抹賊笑,興致勃勃地當起他的幫手,眼也不眨的為他卸衫、脫褲,自動自發的幫盡了身手遲緩的他所有的忙,只偶爾,她會漫不經心的吸吸不知怎地突然泛起濕濡的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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