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錯的娘兒們,雖然幹幹扁扁的個兒完全不起眼,膽子倒是挺大的,眼看著一場廝殺即將來臨,卻仍面不改色的站得筆直。
嘖,硬是有膽的讓人想拍拍她的腦袋!而差一點,他未握刀的手就真的朝她後腦勺上伸過去拍她三、兩下了。
可單十汾將他話中的含意聽得分明,當下,一張粉嫩嫩的臉蛋黑成炭塊。
躲?!
他的意思是,她沒有能力抗敵,甚至保護自己?!
「待會兒,你閃開一點!」
「我?」
「眼下除了你我,還有別人嗎?」她輕哼。
先前,他的命令一下,一干人等全都藏得精光,連向來對她唯命是從的順林也臨陣倒戈,硬是拖著她的膀子想竄進身旁的灌木林躲起來。
偏她硬就是不動如山。
瞧他雙臂盤胸、長腿劈跨,大刺刺的凜悍模樣活像是一夫當關、萬夫莫敵,而憑寒契的響亮名聲,再加上之前的實戰經驗,她相信他的確是夠這個份量,可她不希罕他的保護。
他對自己的身手有著絕對的信心,她亦然。
「剛剛,你是在叫我閃開?」瞪著眼,寒契不敢置信的朝她咧大了嘴。
「對。」
「你的意思是,我會拖累你?」他的臉氣得漲紅了一半。
「對。」之於口氣追人的他,單十汾一點都不給面子。
即使,他是名聲響亮得會教人手腳發軟的超級戰將,但,那又怎樣?
「媽的,你再說一遍試試看。」
「我只是說出我心裡的意思。」是他要她有話直說,別將實情憋在心裡的,不是嗎?
喝,她當真是一點悔意、一點懼意都沒有?
「有沒有搞錯呀你這婆娘?要我閃開?是你才會礙著……」
「噓。」不待被氣得臉紅脖子粗的寒契將話說完,她已然半側過身,存心在他面前將注意力轉向他處,「你是存心讓他們察覺林子裡還有人?」
「媽的你這臭婆娘。」
「你罵歸罵,待會見眼睛尖一點,別笨手笨腳的擋著了我,說不定還累得我處處照顧你的安危呢。」她雖然向來被爹娘他們歎念她稍嫌寡言,卻也難得說出這麼尖酸刻薄的話,而這全都是因為被他那副瞧不起人的言行舉止給氣壞了。
竟敢嘲諷他們蠢?還咒他們遭人亂刀屠宰?過分,她跟順林及阿柄他們的戰力是不怎麼樣她心知肚明,可就算是超級戰將也不能出口傷人呀!不錯,比身手,她是輸他一大截,那,說話氣氣他總該可以吧。
這下子,換寒契的臉被氣成黑塊了。
「你這說的是什麼鬼……小心!」他眼明手快的將她抓到一旁,迅猛的將手中的大刀往她身後一劃,一聲淒厲的哀號驀起,「大話人人會說,可是,想靠那套花拳繡腿保護自己?啐,少笑掉我的大牙了,人都已經撲到你身後了還渾然不覺,你這是在存心玩命嗎?要玩,也得挑玩得起的戲兒要呀!」
「我知道有人撲上來了。」單十汾嘴硬的說。
「是嗎?」他不屑的撤了下嘴角,「算我多事,原來,你是故意將脖子晃在那兒,當餌的嘍!」
「你真當我是那般愚蠢?」
「你不是嗎?」
單十汾不想在這個節骨眼上跟他爭執這些有的沒的。
「既然這樣,我們不妨各行其事。」他處處氣惱她的冥頑不靈,可她也不見得多能容忍他的蠻橫強霸呀。
她真是嫌他礙了她的行動?
還以為她不過是故意說出來氣唬、氣唬他的……去他的王八羔子,她還真以為非護衛著她不可呀。
牙根猛挫,差點崩壞了一整排有力的鋼牙,寒契怒眼一凜,手中大刀一陣抖晃,他猛旋過身,沒好氣的撂下狠話。
「那你自己自求多福了,最後再免費奉送你一句,閃快一點,則落在人家手裡,否則,陣哼,有你樂的了。」
他這究竟算詛咒還是警告?
輕顰眉,單十汾沒來得及再與他爭論原委,眼角的一抹寒光襲來,隨即拉回了她閃失的神智。
瘋了她?想什麼想,強敵逼境,她這會見應該專心抗敵才是!
冷風咻咻,森寒凜目的刀光劍影在林中四下飄飛,間或著此起彼落的吆喝及慘嚎,不到半個時辰光景,一場混戰即告漸歇。
前一戰,寒契他們贏在戰力超強,與敵實在相差過於懸殊,所以短短時間內即知勝負;這一戰,雖然一幫匪類的實力比順林他們強上數倍,但,仍舊不敵寒契等人強勁兇猛的攻勢,再加上臨陣併入單十汾那一方的人馬,無論是戰力,或是人力,他們皆勝人家一籌。
理所當然,他們贏了這場仗,而寒契也依然是贏得很嘔。
一群該千刀萬剮的王八羔子,存心惹他跳腳、氣他吐血的不成?接連兩戰,兩次的戰力都差這麼多,教他手中的大刀每每揮砍一名不知死活朝他撲來的賊人,心情就更是郁卒一分。
唉,勝之不武呀!
「契爺,我們贏了。」活了二、三十年,首次參戰的顏大貴興奮得大喊大叫。「我們贏了耶!」
「是嗎?」皮笑肉不笑,寒契脫了他一眼。
「不是這樣子的嗎?」因為喜極,他竟還在虎眼下狂笑數聲,「哈哈,連美嬌她們姐妹都被咱們給救回來了,還毫髮無傷呢,這一仗簡直是輕而易舉,像是完全不費絲毫功夫,勝利就手到擒來了。」
這話,一針見血的直刺進寒契本就因勝之不武而嚴重不爽的胸口。
「你這麼認為呀!」
「是呀、是呀,嘖,原來打戰這麼刺激,哇!我的心窩到這會兒都還熱呼呼的顫著呢。」連著兩戰都戰無不勝、攻無不克,顏大貴的驕傲早就隨之蓬勃揚展了。「他們也真是差勁,三兩下就教我們給砍得淅瀝嘩啦的,一點用都沒有。」
「你喜歡?」寒契的口氣陰柔柔的,煞是令人懼駭。
但,顏大貴的眼睛突然比暴龍還要瞎、神經比雷龍還要粗大,他壓根未見危機迫近,依舊喜孜孜地笑喊著勝利的滋味。
「我是覺得咱們的弟兄實在是太厲害了,幾招下來就將那幫賊……」
「大貴,你去幫忙阿濤他們料理善後。」見狀,斗雄機靈的開口斬斷頗大貴的胡言亂語。
蠢人一個,他是存心找死呀?沒有見契爺的臉色自打贏後就黑得跟塊炭似的。
「啥?」顏大貴愣了愣,「可是阿濤他不是在……」
「那麼多話,叫你去你就去,幹啥拖拖拉拉的。」
「但是……」斗雄是怎麼了?要他去幫阿濤?還要善後?善什麼後呀?他又不是大夫?不會醫療、不會包紮什麼的,況且,阿濤根本就只是站在遠遠的地方小解,他能幫什麼忙?
難不成,斗雄是要他去幫他已成年的弟弟阿濤抖抖小解後的老二?!
「還不去!」眉眼一堅,斗雄差點要伸腳將他端開了,免得遲早死於非命。
大貴這蠢人,真的是有夠蠢了!
「嘖,斗雄,你究竟是要我怎麼著……呃……」身子倏然一凜,終於,後知後覺的顏大貴總算奇跡似地自眼角膘到了不發一言的寒契,更眼尖地瞄到了那張線條鋼硬的臉上佈滿既酷又冷的不悅,他忽然靈光一閃,意會到其中的蹊蹺,「好好好,我馬上就去幫忙照顧受傷的弟兄,我馬上去,我這就去、這就去了。」咳咳,嚇死人了,原來契爺又在惱他了。
可……怪怪,他又哪裡錯了呢?
從頭到尾,寒契很難能可貴的沒有怒吼出聲,光以一雙怒眼瞪人,連顏大貴半走半跑的溜了,他仍只是狠瞪著沒吭氣,直到夜色吞噬了顏大貴的身影。
他任由紊亂的躁怒遭拂進林子裡的清風吹涼著,過了大半晌,他不自覺地搔了搔腦門,眼巡了凌雜不堪的載場一圈,突然咦了聲。
「契爺?」又出了什麼問題不成了?
寒契沒有理會鬥雄的質疑,遠遠的朝神色倉皇的順林喊著。
「喂,叫順林的老頭,你家那個不受教的大妞人呢?藏到哪裡去死了?」打都已經打完了,該死、該逃的人也大半都已經躺下、溜掉了,怎麼還不見那個矮不隆咚的身影跳出來囂張呢?
哈,不會是因為先前對他出言不遜,這會兒終於感覺心中有愧,進而羞於見人了吧!
神色倉卒的順林忙湊過來報訊、提供消息,「寒爺,我也正在找她呢?」略青著張老臉的他口氣急慌慌的。
「找?」他微愣。
「是呀,寒爺。」
「她不見了?」
「是呀,寒爺。」順林見不但是有人問了而竟還是寒爺自個兒親口問了,瞧他那驚詫的模樣,說不定他極有可能會伸出援手,幫助尋覓大妞的行蹤哩!
「不見了?怎麼會呢?她什麼時候不見的?」聞言,寒契的臉色大變。
還以為那個舌鋒毒辣的果妞拿把亮晃晃的長劍東問西衝地招搖,再怎麼要弄她那奇爛無比的武技,不外乎就在這個混亂的戰鬥範圍裡,跑不到哪兒去的,可現下,連她的貼身保鏢都丟了她的蹤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