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巫束娟的視線還直盯著他瞧,細細的觀察著他,她記起她爹爹常說,從一個人的眼神可以看得出來這個人的心性如何,而熊靖之竟然能在她很不禮貌的厲眼盯視中,不閃不躲的任憑她瞧個高興,這點很令她佩服,不禁在心頭冒出對他的信任。
只是他臉上一副要笑不笑的熊樣子讓人看了也覺得好笑。
「看來現在就只有一個辦法可行了。」巫束娟突然冒出聲音來。
「什麼辦法?」熊靖之感興趣地問。
「我可以跟著你回家啊。」
瞧著巫束娟理所當然的表情,熊靖之的臉上沒有半絲意外與驚奇,因為他原先也是如此計劃的,若她沒有主動提出來,就算是需要用「勸」的,他也會將她一起帶走的,他不太放心她孤苦伶仃的一個人在外流浪。「這倒也是個辦法。」他認同地說。
巫束娟被他順從的表情給嚇愣住了,她原本還打算若他不贊成的話,她就偷偷地在他身後跟著他走呢,誰知……
「你也贊成?」她感到有些訝異。
「要不,你還有更好的辦法嗎?」見她反而猶豫起來了,熊靖之故意無奈的說。
巫束娟側著頭思索了會,心想:這倒也是,目前除了跟大熊一起行動以外,她還真是很傷腦筋該怎麼走下一步才好。
「可是,還有一件事讓人無法放心。」突然想起了件很重要的事,巫束娟又蹙起了眉心。
「什麼事?」熊靖之問。
「大熊,我又不是很認識你,萬一我看錯人了,以為你是天底下最好心的好人,但其實你是個最陰險、狡詐的大壞蛋,那我怎麼辦?」
「什麼?!」這回熊靖之的聲音提高了不少,剛剛是誰說他看起來挺像好人的?!才不到一刻鐘的時間,竟懷疑起他的人格來。
熊靖之高揚的聲音讓巫束娟嚇了一下,她有些畏怯的望著他,「我……你別那麼大聲嘛,我只是說出心裡的話,我爹爹從小就常常告誡我們,人心隔肚皮,千萬不要隨便去相信人家,像這次我們一家就是因為太信任馬玉蒂了,所以才會遭到她的暗算!」
這倒也是不可不防的一點,她有這種警覺心也是應該的啊,自己幹嘛要有那種受到傷害的感覺呢?想到這,熊靖之的表情漸趨於和緩,他反而有些赧然自己剛剛的強烈反彈。
「你說得倒也是該顧慮的,那你覺得該如何才能讓你有安全感?」
「依我的看法嘛……」巫束娟的眼光移到熊靖之的腰側,「不如你將那把小刀送給我,如果你……呃,我的意思是,如果萬一碰上壞人的話,我就有個防身的武器了。」
瞧她渴望的就只差沒有流出口水來的模樣,熊靖之突然笑了起來,「小娟,你該不會是很早就打定主意要我這把刀了吧?」
「廢……」巫束娟不加思索的說了個字,但在瞄見他瞭然的眼神時,她警覺的馬上將話轉了個彎,「怎麼會呢,我才不是那種人哪!我只是覺得身邊有把刀子會讓我覺得比較安心一些。」她可不會笨到跟熊靖之招供,當她在鏡子裡看見他拿起那把綴著好幾顆五顏六色的漂亮石頭,在油燈柔和的照射之下會閃著晶亮光彩的刀子後,她就很不可思議的想要擁有那把刀,不是因為那幾顆石頭,只是因為……唉,反正她就是很莫名其妙的想擁有它。
「你很喜歡這把刀子?」熊靖之將刀子連同刀鞘自腰際解了下來握在手中。
「喔,還好啦。」巫束娟努力克制著自己想撲身過去將刀子奪過來仔細觀賞的慾望,故意裝出一臉滿不在乎的神情,其實她的頭都已經點得快斷掉了。
「你重獲自由,我也沒準備什麼首飾送你,既然你喜歡這把刀,那我就將刀子送給你,恭喜你重獲自由。」熊靖之大方的允諾,見她的臉色一亮,他慢慢地又說了一句:「但是,我有一個條件!」
「還有條件?」鼓起了雙頰,巫束娟眼神惡狠狠地瞥著他,給人東西還要談條件!真是不爽快,婆婆媽媽,活像個女人家。
「對,就是你以後不准隨便使出魔法,尤其是在眾人眼前更是嚴禁你使魔法。」熊靖之輕聲的說。
「可是……」巫束娟有些猶豫,不使魔法她不就一無是處了?萬一別人欺負她,那可怎麼辦?她現在可是孤家寡人,流落江湖的可憐孤女。
「我刀子已經送給你了,如果你碰上壞人想要對你不利的話,你不就有武器可以防身了?」熊靖之提醒著她方纔她自己說過的話。
「但是……」被熊靖之用自己的話給塞了回來,巫束娟整個腦子翻攪了起來,她在心裡暗罵一句:討厭,這傢伙沒事記性那麼好幹嘛?她眼神飢渴的盯著他遞到眼前的刀,她一開始說要那把刀子防身只是順口胡餡,但是怎麼也料不到他竟然會用這個理由來反咬她一口,這……真是令人為難!
「小娟,這麼做是為你好,你千萬記住不可輕易使出魔法。」
如果熊靖之是霸聲霸氣的下著命令,而且是得意洋洋的說出這幾句話來,巫束娟或許還會不甩他,但是,他的口氣又柔又輕,眼神也是充滿著那麼令人無法開口拒絕的——關切。
「好吧。」最後,巫束娟還是點頭應允,見他眉梢浮上的那一抹笑,她聰明的為自己爭取了一小塊的保留範圍,「但是,如果我遭受到生命的威脅……」
「我會保護你的。」熊靖之毫不考慮的打斷她的話。「確定?」
「我保證。」熊靖之正容嚴聲地說。
「真的?太好了!」巫束娟喜滋滋的看著他,沒有再吭半句。
因為她正偷偷地在心裡歡呼著,真好!平白無故的就賺到了個武功高強且長得稱頭又可以任她使喚的保鏢。
第三章
看到走在前頭的那個蹣跚身影,熊靖之的眼睛瞪了起來,「小娟,你又來了。」他輕喝了一聲。
只見巫束娟滿臉委屈的轉頭,給了他一個小小的白眼,但是卻也乖乖的讓她方才浮飄在空中的雙腳著地,「人家實在是快走不動了嘛。」她心疼的看著自己的腳,小聲咕噥著。
「走不動?」熊靖之沒給她什麼好臉色看,毫不憐香惜玉地說,「走不動也得走,誰教你喂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給馬兒吃。」
想到這件事,熊靖之就有一肚子的氣,他帶著她不過才過了幾天安穩的日子而已,怎知他今天一早醒來,就發現跟了他多年的馬兒一臉的「不對勁」,不但嘴角不時的涎著口水,身上也不時的冒出一些汗水,更可怕的是偶爾會出現的小抽搐,看在他眼裡,實在是痛到心底去了。
而這一切皆只是因為,巫束娟昨夜不知道在馬兒吃的飼料裡加了些什麼鬼東西。
「那才不是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那是我以前喂阿飛吃的補品耶。」巫束娟有些不服氣的說,想當初阿飛吃了那補品那麼久的時間,也不曾見它有任何不適。
聽見她提起另一個類似男人的名字,熊靖之更加不悅,「阿飛?!他是誰?」
「我養的烏鴉啊。」巫束娟不耐地回答他的問題。
「烏鴉?」熊靖之奇怪的看她一眼,「那它現在呢?沒有跟你一起被困住?」
巫束娟有些心虛的低下頭,小聲地說:「阿飛已經死了。」
死了?!熊靖之驚駭的望了她一眼,馬上轉頭望向他手中牽著的馬兒,心裡有些七上八下的,不會吧?今早帶它看大夫時,大夫開了帖藥讓它服下去後,情形就已經好很多了,不至於吧?!
順著他的眼光望去,巫束娟這才會意到他的想法,她大歎一聲,「阿飛不知道已經死了幾百年了,你可以放心啦,況且,它也不是因為吃這補品死掉的。」
「你確定?」熊靖之不太信任的問了她一句。
吹鬍子瞪眼睛的哼了一聲,巫束娟沒好氣地說:「你的馬兒不是已經沒什麼大礙了嗎?」
「那是因為它命大。」
生氣地瞪他一眼,巫束娟索性閉上嘴巴,不肯再開口說話,於是兩個人又靜靜地走了一小段路,直到熊靖之又打破了沉默。
「小娟,你又快比我高了。」
「我知道啊。」不待他的斥責,巫束娟就嘟著嘴說:「可是走了一整天的路,我的腳真的痛死了。」她的心裡沒有半點愧意。
熊靖之無奈又有些心疼的看她一眼,停下腳步,「別再使法術了,我背你。」
巫束娟立即橫了他一眼,「不要,我是黃花大閨女耶。」
熊靖之揚了揚眉,見她似乎打定主意般的不肯再將雙腳落地,也不肯讓他幫助她,他苦著一張臉望向最後的一個救星——那匹馬兒。
它此刻看來還是有些虛弱,但是和它大清早時的淒慘模樣比較起來,它已經好得太多了,起碼眼神已經很清明,不再那麼渾渾噩噩般的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