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那麼厲害。」熊靖之故意誇張的瞪大了眼,「一定是你太凶了。」
「誰說我凶?爹爹那天還誇我愈來愈淑女呢。」巫束娟噘起了嘴,「上官叔叔也說我是女大十八變,愈變愈漂亮了。」
「誰是上官叔叔?」熊靖之淺笑著問,不管是不是女大十八變,他眼前所見的她,還真是個小美人呢。
「上官叔叔?!他是我們那兒的老大,島上所有的事情全都歸他管,他好厲害喔,法力都快比爹爹還要強了。」在巫束娟心中,沒有人的法力比得上她的爹爹,「而且上官叔叔人長得好看,在島上好多女人都很迷他耶。」小娟描述起這個上官叔叔,臉上的表情是完全無掩的崇拜。
熊靖之的笑容淡了些,心想這個上官叔叔好像與巫家的關係匪淺,「你們家沒有男孩嗎?」他又問。
「之前……」巫束娟欲言又止,然後悶悶的搖著頭,「沒有。」
「你被困在鏡子裡,那他們呢?你知不知道他們被困在哪兒?」
巫束娟點點頭,但眼神黯淡了下來,茫然而略帶癡傻的望著空中。
熊靖之暗罵了自己一句,沒再吭聲,只是靜靜的陪著她享受寧靜的此刻。
突然,巫束娟幽幽的說:「我爹爹很疼我們三個姐妹,每回跟上官叔叔遠遊回來時,都一定會帶好多新奇的東西給我們,晚上的時候就會講路上發生的有趣事兒給我們聽,娘都會偎在爹爹懷裡笑著不說話,只是用柔柔的眼光看著爹爹……」
熊靖之沒有察覺自己此時臉上的神情也是柔得可以滴水,靜靜地,他聽著巫束娟忽而笑出聲來,忽而沉下語氣的說著,兩個人一同沉入回憶的淵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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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色凝重的將自城裡買來的蛇血全都給倒進盆子裡,熊靖之小心翼翼的將鏡子給整個浸在盆子裡,然後退開幾步遠,眼眸警戒的直盯著鏡子瞧。
時間一分一秒的慢慢溜走,就像熊靖之不知不覺自額角滑下的汗水一樣,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突然擔心起來了,擔心鏡子裡的小娟會因為懼怕那蛇血而不敢出來。
突然,那盆蛇血像是被加熱般的沸滾了起來,而且愈滾愈烈的幾乎快溢出盆子外。見情形差不多了,熊靖之很快的將一大把粗鹽灑進盆子裡,剎那間,只見原本是血紅色的液體由紅轉為紫、再轉為綠……最後變幻成白色!
而就在這個時候,一縷濃煙自鏡子裡飛快的逸出,慢慢地在他眼前形成一團人影,而人影愈來愈清晰。
「哇!」一聲嬌嫩的歡呼伴隨著苗條的身子自飄霧中間進熊靖之的眼裡。
「小娟?!」他哺哺的低喚著。
望著巫束娟興奮地踩著輕盈的步子,滿屋子曼妙飛舞,嬌媚身段旋轉幾圈便會衝著他甜甜一笑,熊靖之有些癡傻的怔在原地。
原先只是瞧見她在鏡子裡那張出塵絕俗的臉蛋,就已經夠讓他的心展現貪婪的一角了,現在她整個人都完全在眼前了,熊靖之悵然若失的瞪著眼前像只花蝴蝶滿屋子飛舞的巫束娟,想到他這些日子以來的反常行為,心中驚恐地直抽著大氣。
恐怕真是應了皇甫毅軒的話,但他不是將鏡子送給喜歡的姑娘,而是喜歡上鏡子裡的姑娘了。
盡顧著伸展自己已經自由的四肢,巫束娟沒有留意到熊靖之的怔忡,直到她盡情的將胸口的自由空氣都給吸滿了,而且還可以隨時補充,她這才將注意的焦點挪了一些給熊靖之,「謝謝你的幫忙,真的!我真的是很感激不盡,呃……」她文縐縐的先來上那麼一段感謝詞,而且正式得教人發噱的向他行了深深的一鞠躬後,這才想到了她一直以來的大意疏忽,「對不起,你一直都沒有跟我提過你的大名。」她說得好像錯在他身上,而不是她。
「熊靖之。」
「熊靖之?!」眼緊盯著他不放,巫束娟順著又念了一次。
她直覺好笑,這個熊靖之有那麼溫文儒雅的風采,人又長得如此清秀俊朗,竟然會有那麼粗擴的一個姓氏?!
「大熊!」巫束娟笑瞇了眼說,直覺他的姓氏可愛。
她竟然一開口就跟皇甫毅軒一樣稱他大熊,只不過語氣添了許多的戲謔意味,熊靖之意味深長的咧嘴一笑,沒有制止她略帶惡作劇的稱謂,一雙炯炯有神的黑眸緊鎖著她精神奕奕的四顧流盼。
「小娟,你為什麼會被禁銅在那鏡子裡?」他又舊調重提。
「不是跟你說過了嗎?我們家都被人給坑了,誤信匪類。」巫束娟不耐地再說一次。
「但是怎麼會……」熊靖之無法抑制自己的好奇心,「被困在鏡子裡?」
「大熊,你應該猜得出來,我是個……魔女!」巫束娟拿眼角偷觀著熊靖之,看看他是不是會被她的身份給嚇到。
但熊靖之眉頭皺都沒皺一下,「我猜也是。」他輕描淡寫的說。
感動地睜大了眼,巫束娟激動地向他靠近一步,「你知道我的身份後一點都不駭怕?或者是恐懼?」
「為什麼要害怕?」熊靖之笑著反問。
「你不怕我會作法害你?」巫束娟挑明地說。
熊靖之一挑眉,炯炯有神的眼直盯著她瞧,「你會嗎?」
「如果你欺負我的話,我或許會很殘忍的將你變成一頭豬。」她面帶神秘的詭笑出聲來。
「豬?!」
「對,而且是世界上最醜陋的一頭豬,怎麼樣?怕了吧?」不待熊靖之露出懼意,巫束娟自己就已經開懷地大笑了,而且馬上將剛剛威脅別人的話給拋在腦後,「哇,那麼久沒有好好的動一動了,也不知道小老鼠還在不在?」她咕噥著。
見巫束娟竟然興奮到渾然忘卻屋內還有個男人在,想也沒想的就撩起她那寬大的雲袖,擠壓揉捏著肌白肉嫩的上臂及勻稱線滑的肩頭,熊靖之忙將自己那雙幾被眼前這一幕春光懾住的視線調開,暗自吞了一口口水,掩飾尷尬地岔開話題。
「既然你們一家身份都那麼特殊,為什麼會被禁錮在鏡子裡呢?」
「唉!」巫束娟輕吁了聲,滿意的發現到自己的肌肉小老鼠還依然存在,只是被悶了那麼久,體型稍微縮水了些,但是還算結實。隨便抖了抖手將袖子給順好,見熊靖之好像還在等著她的回答似的不吭聲,她這才秀氣的搖了搖頭,煞有其事的將出色的五官全都給皺在一起。
「這是我們一時不察……唉,這該如何說起呢?如果真要教我從頭到尾說一次的話,話就會很長了。」
想也沒有多想的,熊靖之脫口就說:「沒關係,我不介意。」
可是巫束娟橫了他一眼,表情不是很樂意的模樣,「可是我介意啊,誰耐煩一口氣說那麼多話啊,而且就算我再怎麼喜歡說話,一口氣將所有的事情說完也是很累的耶。」但是一想到人家大熊可是救她出來的救命恩人,這樣的口氣似乎是大不敬,於是她很快補救的說:「這樣吧,我一天說一點給你聽,這樣你不就可以知道了?!」
一天說一點?熊靖之的心震了一些幅度,「小娟,既然你已經自由了,現在你打算上哪兒?」
上哪兒?!想到未來的去處,巫束娼又開始在心裡嘀咕了,原先她在鏡子裡是完全沒有自主權的,鏡子在誰手上她就只好跟著誰,但是這會兒她已經脫困而出了,問題反而出來了,首先煩惱的就是,她現在該上哪兒去找失散的家人呢?
「打算上哪兒?」巫束娟為難的輕吁了聲,「我也不知道耶,我得先找到我的家人才行哪。」
「找你的家人?他們會在哪裡?」熊靖之間。
「我怎麼知道馬玉蒂那女人會將我的家人給丟到哪裡?」一想到即將展開毫無頭緒的尋找生涯,巫束娟的心情就低落了起來,「你呢?你原先是預備上哪兒去?」她不怎麼起勁的隨口問了一句。
「江蘇。」熊靖之回答她。
「你要去江蘇?」巫束娟問,見熊靖之點點頭,她又接著問:「你要去江蘇做什麼?」
「幫一個朋友辦些事。」熊靖之簡單的一語帶過。去江蘇辦事?江蘇這個地方好像也挺不錯的,而且她也沒去過。巫束娟心裡開始在琢磨著:「然後呢?」
「回家鄉看看。」熊靖之淡淡地說。
「喔,原來你要回家。」想到家,巫束娟又心情沉重起來了,百般無聊的望著自己的救命恩人,在鏡子裡,她都只能從各個角度去看到他一部分的臉孔,這是她第一次可以這麼無拘無束也無啥物品阻隔在兩人中間的看清楚他的臉,而她忽然發現到一件事,「大熊,你長得還挺像好人的耶。」而且長得很順她的眼!她在心裡偷加了一句。
「挺像好人的?!」熊靖之差一點失笑出聲,什麼叫做挺像好人?壞人又是長得什麼模樣呢?雖然聽她說來像是在稱讚著他,但是他還真的是不知道該高興還是該自己反省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