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她聽到一個聲音,「大熊!」她直覺低喊一聲。
但不是熊靖之,從林子外頭漸漸靠近的說話聲音不是他,而是別人!巫束娟頹然地垂下了肩,在聽到那聲響亮的「撲通」落水聲時,她還沒有想到有什麼異樣的地方,直到……
「大罐?!」她猛然一驚,抬眼望向天空。
整個碧藍的天際哪有什麼大罐小罐的,連個鳥影子都沒有,她驚駭的四處搜尋著,終於,她看見了它的蹤跡——它正浮浮沉沉地隨著溪水而去。
「天哪!」
鉚足了勁,念光了所有的咒,但因為心一急。神一慌,巫束娟念出來的咒沒一個能止住大罐的去意,眼看著它就快要順著溪流流出了她的視線外了,拔起了腿,她死命的沿著溪邊往前衝去,費盡了所有吃奶的力氣,慢慢地縮短了她跟罐子的距離,直到它就在不遠的前方。
然後想也沒有多想一下,她就朝著湍急的溪流跳了下去,半浮半沉的朝著罐子的方向拚命的划動四肢,在最後一口氣在胸口消失時,她終於驚險萬分的抱住了那個罐子,然後開始往下沉!
在重新找回罐子,鬆了一口氣後,巫束娟這才非常慎重的想到最重要的一件事,「完蛋了,我怎麼忘記自己根本就不會游泳。」
想到這,她的四肢動得更是快速了,不,只有二肢層為她抱著罐子的一雙手死也不肯放鬆,生命的光線漸漸消失在她的頭頂,她的手揮動的速度也愈來愈緩慢、愈來愈沉重……直到她突然觸到了一樣東西——自河岸邊延伸下來的枯枝及爬籐。
在這個分秒必爭的時刻,巫束娟壓根就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只是憑著一股本能,她緊緊地揪住那個樹枝,然後任它一寸一寸的將她拉離溪流,接近岸邊。
掙扎著爬上了岸,經過了一夜的未眠及方纔的自我救濟運動,巫束娟實在是已經又累又疲了,顧不得身上的濕衣服還穿著,身體一貼在乾燥溫暖的地上,懷中乃緊抱著那只罐子,她眼一閉,神智就已經快樂的飛離軀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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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靖之看到的就是這讓他整個腦子挖空的一幕。
眼看著她渾身滴著水,不省人事的躺在溪岸邊,手裡還不肯放鬆地緊緊抱著一個罐子,臉色鐵青得讓他心臟裡的血液像是全被抽光了,他整個人都呆住了。
「小娟?」他沒發覺自己的聲音顫得多厲害,一雙手抖著輕觸她沒有半絲血色的臉蛋。
巫束娟沒有掀開眼瞼,但似乎是若有所感的輕輕嗚咽了一聲,身子微微的動了一下。
她這個無意識的反應將熊靖之的神智給拉了回來,強壓住悸動不已的心跳,他輕柔的撥開她額上的髮絲,「小娟,小娟,你怎麼啦?」
不知道是真的聽到他的呼喚?還是本能的反應?巫束娟將身子蜷縮了起來,「我……好冷!」
一入眼就被昏迷不醒的她給嚇呆了的熊靖之,聽到她這喊聲,才後知後覺的領悟到他手中的一片濕,及巫束娟身上的濕衣服。不加思索地,他將她扶坐起來快速的褪下她身上的衣服,再將他的外衣脫了下來,將她結實的圍在外衣裡。
「好冷……好……冷。」儘管已褪下濕衣物,換上干外衣,巫束娟還是渾身顫抖得連牙床都在上下互擊。
焦急憂心的望了她一眼,熊靖之當機立斷,立刻點起了堆火,將附近的枯枝全都搜集過來。待火勢控制住後,他掀開圍披著巫束娟身上的外衣,將裸著身子的她環進懷裡,再將外衣重新裹在兩人身上,背靠著樹,他靜靜的讓心愛的女人吸取自己體內的熱源。
輕吻了下她的唇,熊靖之憐愛的說:「別怕,我會一直待在你身邊。」
微張開了眼,看見熊靖之眼底的溫柔,巫束娟旋又將眼給閉上,在他懷中的身子慵懶的動了動,「別吵我,再讓我睡一下……」她舒服的身子僵住了,但她突然意識到自己身上似乎……
繃著神經,她輕輕地又動了動身體,伸手在自己的身體亂摸一通,然後倒抽了一口氣,眼睛倏然睜了開來。「我沒有穿衣服!!」她驚呼一聲。
熊靖之聽見她的驚呼聲音,輕笑了起來,「我知道。」「大熊?」巫束娟遲疑的喚了聲。
「是我幫你脫的。」
巫束娟不敢動、不敢呼吸也不敢罵人,因為她正偎在熊靖之的懷裡,而且是光著身子被他一雙大手摟得死緊。
「我不能眼睜睜看你凍死。」看出她的窘狀,熊靖之很好心地解釋著他之所以會剝光她衣服的原因。
凍死?那個大罐呢?
像是能看透她的想法,巫束娟還沒問出聲來,熊靖之就已經先開口說了,「你別擔心,那個大罐就在你旁邊。」
待稍微放下一些心來時,她這又留意到熊靖之那雙灼熱的眼神正直勾勾地盯著她瞧,說正確一點,是盯著她暴露在外的一小點柔嫩肩膀瞧。
「大熊,收回你的視線。」臉一沉,巫束娟怒斥一聲,將裹在兩人身上的外衣搶了絕大部分過來。
而熊靖之的臉色也沒比她好看多少,因為他剛剛才注意到小娟身上的傷痕,痕跡都還未結癡,這代表是剛受到的傷。
但是,什麼時候?小娟是什麼時候受的傷?
「你的傷是怎麼來的?是誰傷了你?」他一臉陰沉地瞪著她。
熊靖之的話提醒了她,她告訴自己不該這麼不知羞的窩在他懷裡,他可是名草有主的大狗熊了。
乾脆將整件外衣搶了過來重新圍好自己,巫束娟已經決定原諒他私自偷窺她的身體了,但是,她還不能原諒他欺瞞了她、騙了她的心這件事。
「這不干你的事。」她沒好氣地說。
不干我的事?熊靖之動怒了,在蘇家找不到她,又聽蘇媚兒說她已經離開後的心焦如焚,再加上目睹她身上橫七豎八的傷痕,他的臉已經完全被陰霾籠罩了,
「怎麼會不干我的事?而且,你為什麼悶不吭聲的離開?你要上哪兒去?」他提高音量說。
「我走到哪裡去用不著你管,你也沒資格管。」想到了住在他家中的女人,苦澀悲傷就直攻入巫束娟胸口。
「為什麼要離開?」他冷聲再問一句。
「你還會關心我為什麼要離開?」見他的陰沉,見他的憤怒,巫束娟慢慢心上有些情不自禁的波動了,畢竟熊靖之追在她身後來了,但他為的是什麼?有些祈盼、有些緊張,她望著他,等待著他的回答。
但是,熊靖之的話竟然卡在喉嚨裡沒有出來。
忍不住地,巫束娟又火氣大了起來,再等了一秒鐘,還是沒聽到除了「呃!」以外的字眼,她賭氣的將在他懷裡的身子一扭,忘了自己還光著身子,二話不說地又往溪裡衝去。
被她這個飛快的動作嚇地倏然心一緊,熊靖之以一個更快速數倍的動作將她給拉回來,兩個人的身體扭纏在一起,最後是力氣勝一大把的熊靖之贏了,他將巫束娟穩穩地壓制在他身下。
「不——要——再——嘗——試——離——開——我——了。」他生氣地說。
「我走不走又不關你的事。」巫束娟賭氣地說,她本來只是想氣氣他的,但怎知話一脫口說出,眼淚竟然也跟著流了出來。
「反正已經沒有人會關心我。」她的聲音是自哀、自怨、自憐到頂端極點了,「連你都一直在騙我,你根本就不管我。」
熊靖之的怒氣被她的話給挑了起來,「沒有人關心你?難道你還看不出來我有多關心你嗎廣他吼著。
「你才不關心我,你根本就不理會我的死活,我不用你關心。」巫束娟開始掙扎起來了,「放開我,你快點放開我。」
「小娟……」「不要叫我,你放開我的手。」
「小娟……」「放開我。」她幾乎是尖叫出聲了。
「小娟……」
巫束娟非但仍不理他,而且身子掙扎得更是厲害了。熊靖之也惱火了,猛地一傾身,唇就緊緊地攫住她的唇。
愈吻愈深、愈吻愈密……「直到天干物燥、小心火燭」的警示字眼在熊靖之腦子裡冒了出來,而且氧氣完全在他們週遭幾公尺內完全絕跡,他這才戀戀不捨地喘著氣,離開她的唇,但身體仍不肯放鬆的緊貼在她身上,思及自己這會兒正壓在身無一物的巫束娟身上,他的臉竟然全都紅透了。
「你……為什麼吻我?」望著新出爐的紅臉關公——熊靖之,巫束娟癡癡的柔聲問著。
還真難得可以看到大熊竟然會臉紅成這樣子!她的心在竊笑。
「因為我喜歡吻你。」熊靖之大膽承認。
「喜歡吻我?」巫束娟可不太相信了,「大熊,你有沒有搞錯,你這是第一次吻我耶,怎麼就知道你一定會喜歡吻我?」
想到之前的幾次偷吻,熊靖之的態度就無法理直氣壯了,「不是第一次!」他悄聲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