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成功的溜出蘇家後門,她的腦子還不住疑惑的想著,自她進蘇家之後,是否曾無心中做了什麼對不起陳嫂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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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手捧著熱呼呼的糕點,巫束娟慢慢的一個攤子、一個攤子的逛向回家的路。
當她看到它時,她差一點都不敢相信她眼睛所看見的東西是真實的。待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而那個東西還是絲毫未動的定在那裡,她的身體這才開始微微的顫動起來,然後抖得愈來愈劇烈。
一個青花色的蓮紋大罐,一個眼熟得化成灰她都還能憑印象將它們臨摹得惟妙惟肖的罐子…
「爹爹、娘!」
霎時,雙手的糕點全都撒了滿地,巫束娟輕喊了一聲,衝了過去,一屁股坐在地上抱著那蓮紋大罐,她緊緊地將臉貼在罐上,細細地感覺到罐裡傳來的細微震動。
「八成是爹爹跟娘又在鬧意見了。」微涼的濕意沁著她的頰,感激的心猛烈的狂速跳動,巫束娟將臉緊緊地貼著罐子。
「姑娘,你喜歡這個罐是嗎?」小販見她一臉極愛這罐的表情,連忙湊過來,「你喜歡的話就算你便宜一點好了,你看看,這大罐上的青花圖案繪得多精細啊,還有……」小販開始自吹自擂著自己商品的優點。
巫束娟沒有理會小販的聲音,甚至她根本沒有注意到那小販及週遭的一切,她還沉浸在找到禁銅著她爹爹、娘的蓮紋大罐的喜悅中。
「姑娘?!」見自己口沫橫飛地講了老半天,眼前的小姑娘還是呆呆的只顧著抱住大罐淌著淚,小販不覺伸手去推了推她的肩,「姑娘,你到底要不要買?」
巫束娟還是沒有聽進小販說的半個字,但是他的推碰倒是讓她有些清醒了過來。她眨了眨眼,像是這時才發現到自己很不雅觀地坐在地上,她抱著大罐,很艱難的站起了身,在小販驚訝的眼光中,她瞧也沒瞧他一眼,抱著東西就要走。
「姑娘,你還沒有給我錢哪!」小販嚷了起來。
「啊?」納悶地回頭望去,巫束娟還百思不解地望著自已被扯住的袖子,順著那隻手望向它的主人,再接觸到小販那雙帶些不悅的雙眼,「你是在跟我說話嗎?」
「不跟你說話我跟誰說話?拿了我的東西不給錢,你當我這兒是什麼地方?慈善堂是不是……」小販愈說愈大聲,似乎是打算將全市集的人都給引過來,幫他評評理。
「錢?!」恍然大悟地點點頭,巫束娟知道自己搞出什麼丟臉的糗事了,「哦,我忘了。」她低頭摸著自己的口袋,打算掏出錢來。
但她這才想到她忘得還真是夠徹底的!她哪來的銀兩給人家呀,自她從鏡子被救出來後,剛開始的花費都是熊靖之在付的帳,後來則都是仰賴著蘇媚兒的財力支持,一直沒有碰過要她掏腰包的機會,直到現在,她都還沒有想到得想辦法攢些銀兩擱在身邊以應急呢!連剛剛買的那些糕點也是因為吃得太勤快而跟老闆混得很熟,所以才能夠記帳面不用空手而回。
「呃,老闆…」
瞧著她在甫一摸口袋後瞬間展現尷尬的表情,那小販的口氣更是不客氣了,「沒錢是不是?沒錢還想學人家買東西?哼。」冷哼一聲,他伸手就要將她抱著的蓮紋大罐給搶回去。
「這是我的。」氣嘟嘟地將小販的手一撥,巫束娟眼睛死瞪著他。
「你給錢就是你的啊,拿錢來呀。」小販伸出手又要再搶一次。
巫束娟手腳利落的一個扭腰間身,教小販子撲了個空,「這是我的罐子,你強盜啊,幹什麼硬搶我的爹、娘?」她理直氣壯地指責著那滿頭霧水望著她的小販。
「什麼你的罐子?什麼爹、娘?那是我賣的東西,拿來。」小販兇惡地兩眼一瞪,身子又弓了起來預備再撲一次。
「我警告你哦,你別再試圖搶我的罐子,否則……」
「否則怎麼樣?」小販根本就瞧不起她那不粗不壯又是個姑娘家不堪一擊的模樣。
「否則……」巫束娟為難了,她不知要用什麼話來嚇嚇他才好,思索了半天,「否則我會揍人的。」
「接人?」瞧著她比自己小兩號的嬌弱身子,小販輕視至極的哼了聲,「你行嗎?快把罐子還給我。」他又欺身上前。
「啊……」
見小販一點都不被她的話給嚇到,巫束娟不加思索的抱緊罐子打算使出第三十六計,走為上策。
「喂,你別想走啊,罐子還我……」小販見她腳步就要邁開,一把抓住她。
「拿去。」
驕傲的大嗓門喝了一聲,隨即一綻簇新的銀子由一隻五短粗壯的醜手遞到那預備緊跟在巫束娟身後的小販眼前。
銀子的光芒射得小販眼一亮,「謝謝朱少爺。謝謝朱少爺。」像只哈巴狗般的猛哈著腰,然後二話不再多說地將銀子往懷中一藏,小販看也不再看一眼巫束娟,轉身就走,留下她又氣又厭地將眼神更凶狠的瞪著朱霸傑,以及跟在他身後的十幾個彪形大漢。
而朱霸傑則是將色迷迷的眼光停在她的身上,「喲,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今天是我朱霸傑的好日子,瞧瞧,這不就是那天那個不怕死的臭丫頭嗎?」他聲音裡充滿了噁心的粘膩,「蘇家那個丫頭呢?她今天怎麼沒有一起出來?」裝模作樣地說著。東張西望著,他又往巫束娟身前跨了一步,而他身後的跟班也全都圍了過來。
雖然告訴自己不用怕,但是猛一人眼的是十幾個大漢全朝著自己走來,巫束娟還是在心中喘著大氣,「豬八戒,怎麼啦,你現在怎麼多帶那麼多條狗上街?」但怕歸怕,她還是得理不饒人地開口挑釁。
聞言,朱霸傑不怒反笑,「看不出來你這臭丫頭脾氣還是那麼火辣辣,可是偏偏少爺我就是喜歡凶丫頭。」他流著饞涎的豬臉朝她靠了過去,「剛剛可是我花錢幫你解困的哦,你欠我一份大大的人情呢。」
巫束娟不屑地啐了聲。
不以為意地搓搓手,朱霸傑又將臉湊了過去,「丫頭,你要怎麼感謝我?」
「噁心,豬八戒,你這叫做雞婆。」巫束娟說得又急又快。
眼一瞪,朱霸傑整個人停了下來,雙手往頗有份量的腰間一叉,「臭丫頭,憑少爺剛剛給的那綻銀子,就足夠買下十個姑娘了。」
「拜託你少在那兒臭蓋了好不好?憑那一小塊碎銀子就敢在我面前面不改色的喧呼著大話,你的臉皮可不是普通的厚。」巫束娟不甘示弱的瞪了回去,「依我看哪,恐怕比豬的臉皮更厚。」
朱霸傑臉一沉,「臭丫頭,給你臉你不要臉,還敢跟大爺我大聲喳呼,你是活得不耐煩了是不是?」他猛地伸出手,攫住巫束娟嚇了一跳來不及縮回去的手,得意洋洋地衝著她露出一臉奸笑,「阿彪,你帶幾個人將這丫頭給我押回府裡去。」他也不回的向身後的跟班下著命令。
「可是蘇老爺那兒?」微有異議地,阿彪雖然湊了上來,但還不敢馬上押著開始死命掙扎著的巫束娟離開。
「什麼蘇老爺不蘇老爺的,憑我爹是堂堂知府,他一個小小的生意人,還不是得看我爹的臉色,而我爹還不是全看我的高興?」趾高氣昂地大聲宣言,朱霸傑那一雙微凸的金魚眼還不住的環視著圍觀的民眾,似乎是深怕有哪個人沒聽到他有那麼崇高的身份。
「是,少爺。」阿彪應了聲,手伸過來就要將巫束娟的手給抓住。
當朱霸傑的手一放鬆時,巫束娟機敏地將身子一矮,嬌小的她就從他們身邊溜逃成功,「少噁心了,盡在那兒做著春秋大夢!」她臨走時,還丟下了這一句話來。
朱霸傑跟阿彪等十幾個人全都愣住了,而有幾個稍微大膽一些的百姓開始竊聲嘲笑起來。
朱霸傑臉一下子紅得像是腫漲起來,他根本就沒有想到煮熟的鴨子竟然會飛走!還那麼大聲的丟下一句刺耳的臨別贈言。
怒吼一聲,他伸著顫抖的肥短手指,指向巫束娟逃竄的方向,「阿彪,你們去將那死丫頭給我追回來。」他咬牙切齒地說。
回身一望朱霸傑那只特別明顯的手指頭,巫束娟只來得及隨便地彈了一下指頭,就又專心顧著逃命,沒時間去看結果。
但聽到身後傳來朱霸傑誇張、亮亢且淒慘萬分的叫聲,她忍不住地停下了腳來,然後好奇地看向朱霸傑。
只見他指著她這個方向的自圓肥胖指頭上竟然開出了一朵紅紅的小花來,是朵紅得恰到好處的漂亮花朵!
跺了跺腳,巫束娟噘起了嘴,「討厭,又失手了。」
她原本是想讓他的手指變得更短的,心想反正他的手原本就已經那麼短了,再短一截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怎麼知道會變出那麼一朵小紅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