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顰蛾眉,誠實的她說不出謊話。
「看吧。」
「就只有一次……呃……」她忽然想到,好像不只一次。如果那次李先生別太貧嘴,也不會誤食玉珊瑚的紅果,幸好只是讓他拉了好幾天的肚子,而不是一命嗚乎。
能怪她嗎?嗯,呃,好像她也要負一半的責任,起碼。
他不理會她的吞吞吐吐,只好奇她率先承認的那一次。
「那倒霉蛋有什麼下場?」
垂下肩,她笑得有點尷尬,「他差點連五臟六腑都吐出來了。」
原本她只想倒一小撮粉末,卻不料打了個噴嚏……「真是不幸的傢伙。誰教你這些毒物跟使用方法?」以後他得防著這人一些。
「我姐念藥劑的,所以家裡有一堆植物藥材的書籍,閒來無事翻一翻,大概就有點概念了。等等,你別急著罵我,我還沒這麼膽大妄為的亂搞一通,除了看書,我也跟一些人打探效果。」
無師自通?真不知道該誇她聰明,還是罵她自做聰明?凌敬海笑忖,忍不住將她捉過來毛手毛腳。
「難怪你老是神秘兮兮的帶著那些瓶瓶罐罐。」捉回脫逃的她,他還是要訓她幾句。「要整一個人有許多更好的方法,你拿這些玩意兒去毒人家,萬一出了事,被檢驗出來怎麼辦?」
她張嘴欲答,他不由分說的覆上,吞進了她的解釋,以熾熱的舌尖勾出她的激情反應。呼!她急喘著氣。他繼續責備,「這麼一來,以後我光接你的案子就忙不完了。」
「沒那麼倒霉啦。」唇碰唇的說著話,她的臉又紅了。
「你以為老天爺永遠站在正義的這一邊?」知道她羞了,他更不肯輕移相吮的雙唇。「以後別再耍這種手段了,好嗎?」
阿海說得沒錯,她承認。
為善,不見得有善報,但做惡就絕對會有惡報,她信這一點,也不會一味的自以為舉著正義騎士的旗幟就可以做惡做歹。
見他當真很替她憂忡,她頑心一起,不答反問:「果真如此,你會跟我收錢嗎,我很窮的噢。」
他的臉板了起來,「小敏!」
見他真動了怒,她露出極惹人心憐的甜蜜謅笑,「真要我金盆洗手?那以後我不是英雌無用武之地了?」
「想用武?來呀,我那麼大一樣目標就排在你眼前,你愛怎麼用就怎麼用。」他極度曖昧的又吻上了她。
眼看苗頭又偏了,臉紅心跳的她在他懷中扭身想逃。
「不。」他手腳利落的一把握回她的小蠻腰。
「不?」
「這次不行。」
「啊?」
一聲驚呼,羅敏若來不及抗議,直接淪陷在彷彿永無止境的慾海情濤裡……
* * *
提早過新婚夜,凌敬海不遺憾,甚至可以說定下了一顆惶然的心,可是他因她的完壁而震愕。
「怎麼會?」
「東文,他在車禍後受了傷,他不能……無法勃起。」
她的話一脫口,他恍然大悟,一切的疑雲有了答案。
「所以他就名正言順的心理變態?」
「別這樣說他!」
他心疼她受的苦,聽她替那男人辯護心更痛。
為自己的遲了一步而痛,如果早在黃東文之前認識小敏,她就不會白白的受他折磨了。
「為什麼不能?一個男人斷了根,並不代表他就有權利傷害他週遭的人。」
「你是怎麼知道的?」至今她完全確定他知情。
甚至說不定連當時的細節他都一清二楚,像他這麼精明的男人,只要有心,在嗅到她的秘密後,又怎會查不出她想隱瞞的所有心結呢?
* * *
是她笨,遲遲想不開!
「我有眼睛看、有耳朵聽,然後小茱也提了一些。」他心疼的沉歎一聲。「在結婚前呢?他都不逾矩?」
「他是個傳統的男人。」
「傳統?」
低頭望著他撫弄胸前的大手,她忽然想起黃東文的手臂,腦子卻是一片空白,無論她多努力,就是想不起黃東文那雙也曾數次環住自己的熾燙健臂。
黃東文雖然奉行傳統思維,卻仍是男人,相戀時,兩人不是沒有裸裎相對的時刻,但是那個在最後關頭喊停的人永遠是他,再怎麼意亂情迷,他始終把持著最後一道防線的規範,而她,早就在激情下化為一攤水。
「他一直很期盼洞房花燭夜的到來。」她不懂,黃東文的傳統思維怎會這麼強烈,強烈到能左右情慾的方向。
她與阿海有幾次擦槍走火的機會,在陰錯陽差的情況下才會遲遲末能讓他心想事成,但黃東文卻時機擱在眼前,他卻用意志力強行壓下慾念。
凌敬海無語。
童話故事的結局是,王子如願的娶了心愛的公主,卻又無法完全佔有她的身心,愛恨交織的感情掙扎中,他一再的傷害忍氣吞聲的妻子。沉默的攬緊懷中的身子,他感歎不已。
難怪黃東文因此而心性大變,他同情他,卻仍然不諒解他。
「你還在生氣?」
「對,我氣你什麼事都憋著不說。」將她翻轉身,四目凝望。「以後沒有秘密?」
「好嘛。」好嘛?
「這麼心不甘情不願?你能保證?」
「我發誓!」才語畢,他吻上了她,她又嘗到那股醋味。「好酸!」聞言,凌敬海笑得很邪惡,不由分說的撲上她泛紅灼熱的身子,磨磨蹭贈。
「還不是你釀的味道。」
「我?」
霎時,談話聲轉化為低喘急促的呻吟……
* * *
快下班時,羅敏若聽到幾句耳語。
加護病房有位護士住在陳淑苓家附近,昨晚聽見林家傳出吵鬧聲,乒乒乓乓的喧擾了好久,似乎在上演激烈的全武行。
羅敏若有些擔心,她等著、盼著,直到下班還是沒看見他們夫婦,甚至是陳淑苓上急診室,她捺不住性子了。
「會不會真出了事了?」
「你在嘀咕什麼?」已經換好便服的阿蓮聽到她的低喃。
「玉真說陳淑苓家昨天晚上很不平靜。」
「那又怎樣?」這種事她聽多了,她不以為意的輕擰眉心。
女入當自強,若當事人次次隱忍暴行,旁人再怎麼奔走,也是白費力氣罷了。
「怎樣?屋子裡打得乒乒乓乓,卻沒人受傷就醫,你不會覺得奇怪嗎?」
側著腦袋想想,阿蓮附議,「是挺奇怪的。」
所以——「我要去看一看。」她決定了。
「咦?你……好吧,我陪你去看看。」
羅敏若很想點頭,誰知道到暴力事件的現場還會不會有突發狀況?有個伴當然是最好,可是——
「你不是跟朋友有約了?」
「你不也是?」
她沒忘記阿海馬上就會到,只是又不是整晚缺席,她去看看就趕回來,頂多讓他等一下就是了。
想到就做,她朝阿蓮揮手拜拜,拔腿飛奔到林家。
是陳淑苓開的門。
「對不起,打擾了……你?!」瞧清楚後,羅敏若氣得說不出話來,眼眶泛紅,鼻頭發酸。
開門的陳淑苓嘴角破了皮,兩個眼眶都腫成青紫色的黑輪包包,鼻樑有點歪且見血,額際有傷口,整張臉慘不忍睹,這些是看得到的,而看不見的絕對不只如此。
林永霖到底還是不是男人?對自己的老婆竟下這麼毒的手?!
「走。」她不由分說的握住陳淑苓的手。「跟我回醫院驗傷。」她恨恨的嘀咕。
這次無論如何都要告得林永霖脫褲子,讓他去牢裡耍威風。
陳淑苓閃過她的手。
「淑苓?你該不會還想忍下去吧?」喉頭哽咽,羅敏若難以置信。
「不用了啦。」
「不用?怎麼可以不用?」羅敏若渾身因過旺的怒火而顫起哆嗦。「你別再息事寧人了,再不壯士斷腕,你遲早會被他打死的,走,我們去醫院驗傷。」
陳淑苓再次避開她的攫握。
見她執意死守家園,羅敏若眨眨眼,努力摒退奪眶的淚意。
同是女人,她怎會不懂陳淑苓嫁雞隨雞的委屈呢,只是再縱容下去,完蛋的人是她,不是林永霖呀!
「小敏,我沒事啦。」
「沒事?全身瘀傷、浮腫,這叫沒事?你到底還在猶豫什麼?」她輕咆。
「我回手了。」
聽陳淑苓緊張且得意的輕聲嘟噥,羅敏若微征。
「什麼?」
「我回手了。」陳淑苓恐怖的腫臉浮起更深的得意揚揚。「他揍我第一拳時,我只是閃他的拳頭,但是他更氣了,竟然抬腳要踹我,我就忍不住發火,將在健身房學到的招術全都用在他身上。」
聽著,淚水噙在眼眶,羅敏若的目光凜然,芳唇微張,心口五味雜陳得很。
「你揍他?」
「嗯。」
「然後呢?」
「他呀,他倒地不起。」
即使作好了心理建設,羅敏若仍疾抽了口氣,「真的假的?」
「嘿嘿,我就知道你一定不信,我從來不知道自己竟然有這麼大的力氣,教練教的我昨天全都用上了,連閃帶打順便狠劈,他被我踹得跟條狗似的狼狽,連叫都沒力氣叫了。」
老天爺,又一樁天方夜譚的大新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