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轉出廳堂,手腳俐落的跟上去,準備親耳聽聽,對方又想說些什麼。
「爺,那女人是只跟著你三個月,還是你打算收了她做妾,和咱們回大漠去?」袁大鵬困擾的聲音從門前傳來。
躲在門後的珠珠,不知道為什麼,竟因這句問話,突然緊張了起來。
怪了,她緊張什麼?!
想她錢珠珠的家世與美貌,連進宮做皇后都綽綽有餘了,怎麼可能做他的妾?
如果真要做,當然也是做他的妻,而且,成親之後他休想納妾,只要他敢納妾,她就--
呃,不對不對,誰要嫁他,鬼才會想嫁他!
她躲在門後,用力搖頭,把滿腦子胡亂的思緒搖走,還努力拉高耳朵,貼緊門框,急著想聽聽他的答案。
沈默。
海東青居然一句話都沒說。
「爺?」袁大鵬更急。他實在不希望,有個太蠻橫的主母,她說不定會天天來卸他的手臂,弄得他永遠抬不起手來,嗚嗚嗚,他、他、他好怕痛啊--
還是沈默。
站在門前的男人,仍舊沒有回答。
珠珠莫名惱火了起來。
好啊!這傢伙不回答是什麼意思?是她錢珠珠配不上他,連當他的妾都不夠格嗎?他該死的需要考慮這麼久嗎?!
這陣無聲的沈默,愈來愈教她火大,她一氣之下,瞬間忘了自個兒正在偷聽,伸出雙手,砰然拉開門,弄出嚇人的噪音。
袁大鵬一見到她,嚇了一跳,本能的護住肩膀,連忙的後退。
珠珠勾起嘴角,巧笑倩兮,白嫩的小手,指著無處可躲的袁大鵬。「我告訴你,想娶本姑娘的人多的是,要我跟你家大爺回去,得先去幫他到錢府報名排隊。運氣好的話,也許明年年底,就可以輪得到他提親。到那時候,本姑娘再來決定,要不要嫁他。」
說完,她高傲的哼了一聲,轉身甩頭就走,誰知才踏出一步,腳踝就被人一勾。
她心中一慌,穩不住身子,只能硬生生的往前撲倒。
啪達!
她跌倒了,還好死不死的跌進商行前方,因建築工事與昨夜大雨所形成的爛泥坑裡。
只見在京城裡赫赫有名的錢三姑娘,就在大庭廣眾之下,從高傲的小美人,當場摔成狼狽的泥娃娃。
她摔得全身疼痛不說,還吃了一口的泥,頭髮上、衣裳上,全吸飽了泥水,當她掙扎著撐起身子時,骯髒的泥水就沿著蒼白的小臉,像瀑布般,嘩啦啦的往下流淌。
商行的四周,發出驚天動地的哄笑聲,群聚在外頭圍觀的民眾,因為這難得的好戲而拚命鼓掌,比瞧見過年時的舞龍舞獅更樂。
哄然的笑聲,令她氣得全身發抖,濕答答的身子顫抖的轉身,就看見海東青居高臨下的俯視著她,綠眸裡帶著笑意。
可惡,一定是他!只有他才近到能伸腳勾她!
這個該死的胡蠻暗算她,害她當眾出糗,而他竟然還有臉笑!狂猛的怒火,燒得她腦中空白,幾乎要無法呼吸。她衝動的抓起腰上長鞭,猛力一揮,鞭尾立刻抽捲住海東青的腳踝,她用盡全力,再回手一抽啪達!又一個人摔進泥水坑裡。
只是,這回民眾們卻全住了口,笑聲在瞬間止息,周圍一片寂靜。
海東青坐倒爛泥中,一頭一臉的泥水,跟她一樣狼狽。
「你這個女人!」他抹去一臉泥水,瞪著她。
「哼,怎樣?」珠珠雙眼閃亮,高興於他的狼狽,小巧的下顎抬得高高的,一臉得意,瞧他是不是還笑得出來。
眾人屏氣凝神,不敢呼吸,緊盯著泥水坑裡的男女。他們全都以為,遭到這種挑釁,海東青肯定要勃然大怒,只怕會抓住錢三姑娘,重重的痛扁她的粉臀兒。
沒想到,他卻陡然笑了。
「這是你自找的!」他徐緩的說道,笑得令人毛骨悚然。
咦,是因為浸了泥水嗎?她怎麼突然覺得有些冷?!
珠珠突然覺得,自個兒似乎做錯了什麼。她縮起肩膀,急忙想往後退,浸滿泥水的長髮卻陡然被他扯住,用力拉了回來。她不斷掙扎著,用手槌他、用腳踹他,意識到大事不妙了「放--」她沒有來得及說出下一個字。
海東青低下頭,熱燙的薄唇吻住她。
倏地,她腦中嗡地一響,鳳眼圓瞪,全身都僵住了。
他吻了她!他竟然在爛泥之中吻了她!
泥水的冰冷,讓她不由得發抖。但隨即而來,緊緊壓住她的健碩男性身軀,讓她抖得更厲害。她喘息著,敏感的察覺,兩人之間沒有任何空隙,每一寸皮膚都是緊貼的,她甚至可以聽到狂亂的心跳聲,卻分不清那是誰的心跳。
男性的唇舌,撬開她的小口,靈活的餵入她口中,攪弄柔嫩的丁香小舌,寬厚的大掌也沒閒著,按住她的小腦袋,將她壓向他需索的唇。
她驚愕過度,完全忘了要掙扎。明明旁邊圍著一群看戲的觀眾,她所有的感官,卻只能意識到他濕熱的吻。
好熱、好濕、好暖昧……
不知道是因為太丟臉,還是打擊太大,她莫名覺得暈眩,全身都軟了。
粗糙的指靈活至極,不需解開衣扣,就滑進她潮濕的衣裳,挪移到不曾被男人觸摸過的酥胸上,毫不客氣的掌握,肆意揉握那柔軟渾圓的豐盈。
「唔--」她全身顫抖,感覺到他的指尖,觸及最嬌嫩的蓓蕾,電流般的刺激,讓她發出一聲低喊,全身更是虛軟,幾乎要滑進泥水裡。
她覺得冷,又覺得熱,雖然他沒有解開她的衣裳,她卻覺得那炙熱的手掌,已經直接熨燙在她的身軀上,仔細而霸道的愛撫著--
半晌之後,海東青退開後,她仍不斷嬌喘著,難以從那熱烈的吻中回過神來。
她雙眼朦朧、紅唇水亮,呆愣的看著他。
那張俊臉上,帶著猙獰的笑容。他緩慢的伸出手,揚起指尖拎著的那小塊紅綢布。
那塊紅綢布上,繡著一朵嬌艷的大紅牡丹,看來格外的眼熟--
轟!
她只覺得腦子一熱,粉臉燙得像有火在燒,直到這會兒才認出,那是她最貼身的兜兒。他竟然趁剛剛那個吻,剝了她的兜兒,還當眾扯了出來,難怪她會覺得胸前涼颼颼的。
海束青笑意不減,徐緩的搖了搖那肚兜,然後當著所有人的面,鬆開手指,肚兜如秋季落葉,輕飄飄的掉進泥水中。
圍觀者再度爆出一陣笑浪,眾人難以克制的騷動著,又叫又跳。
珠珠粉臉通紅,又氣又羞又窘,小手閃電般抄起那貼身衣物,顫抖的捏在手心裡,不敢相信這低級、無恥、下流的傢伙,竟然如此羞辱她。
噢,她好想、好想、好想掐死他!
陽春暖陽,隨著時刻近午,逐漸變得燠熱。
「楊嘯,現在什麼時辰了?」
聽到主子的聲音,楊嘯循聲抬頭,只見海東青從樓上走了下來。
「爺,早,近午時了。」他恭敬的說道。
「人呢?」
知道主人指的是錢三姑娘,楊嘯嘴角幾不可見的一勾,咳了兩聲,清了清喉嚨,掩飾差點出口的笑意。
「還沒到。」
海東青劍眉微蹙,視線往大門瞟去。
楊嘯又咳了一聲,小心翼翼的開口問:「爺,要讓人去請三姑娘嗎?」
「不用。」他拉回視線,看了手下一眼。「前兩天她急著要去善通坊是怎麼回事?」雖然事發當時,他強拉著珠珠,不讓她趕去,但是他並非漠不關心,而是早已派人私下處理。
她的事,由他處理,當然輪不到那滿臉笑容的嚴耀玉插手!
楊嘯點頭,仔細回答:「善通坊位於京城南方,居住著不少貧苦人家,前些日子慘遭祝融,不少人家被那把火燒得無家可歸。」他恭敬的站立一旁,心裡猜想,所有人裡頭,大概只有他看得出來,主人嘴上不說,心裡卻挺重視這件事。
海東青點頭,坐在主位上,拾起擱在桌上的帳簿。
楊嘯繼續往下說:「為了安置災民,善通坊蓋起了長屋,未料工事過急,長屋樑柱突然倒塌,壓傷了工人,小綠姑娘才趕來通報三姑娘。」
「為什麼要通報她?」他問道,面無表情的翻閱著帳簿,上頭記載得密密麻麻,全是她這些天抄寫下來的帳料,龍飛鳳舞的字跡,比男人還豪邁。
「出銀兩蓋長屋的人,就是三姑娘。她不只出錢,還派了不少人去了善通坊,照料那兒的居民。」楊嘯微微一笑,看著若有所思的主人。「據善通坊那兒的說法,她行俠仗義,專管不平之事;另一方面,卻也有人說她仗勢欺人、橫行霸道。有些人敬她、有些人恨她,不過兩方的人倒是一樣怕她就是了。」
海東青微微一挑眉,將卷宗合了起來。他坐在主位上,綠眸望向窗外,不知在想些什麼,嘴角的笑意,由淺薄慢慢的加深。半晌之後,他站起身來。
「商行過兩天才開張,有多的人手,就先派去善通坊幫忙。」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