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不該,也明知是不可能成真的願望,可心中就是不由自主地期盼,如果能擁有他的陪伴,就這麼一生一世的過著,那該有多好呀。
「還有……再加點油吧!」吸了吸酸澀的鼻子,下意識的緊揪著觸感溫順的暖被,許央闠神情僵茫的翻趴俯臥,微一眨眼,未曾察覺冰涼的淚珠順著頰際滑下,可不是嗎?她不能這麼快就放棄了,已灑盡了心動與癡戀怎能說收就收?不,她做不到,她得再試一段時間。
至少,這是她欠自己的!
???
海水冰涼,尤其在夜色下,將身子完全沉入其中,更感受到沁心透骨的寒意。
「Shit!」
將頭浮出海面,像是向天抗議般,姜離狂咒一聲,又再度將身子沉入海中。
接著,他足足在海裡頭浮沉了近十分鐘,才靠近巖縫,雙手蓄起勁道,將身子撐坐在岸邊,悶鬱陰驚的黯著眉眼,瞪著大海的方向生悶氣。
就這麼點功夫,她想誘惑誰?
SHIT!
騙誰呀他,許央闠擺明了是要誘惑他,她緊張、生澀且忐忑不安的貼近他,抖著一雙冰涼的小手,費盡心思想挑起他的慾望,而她該死的成功了。
如果不是因為她的生澀與不安,除非她瞎了眼,否則,她早該知道自己成功了。
躺在床上的那幾分鐘,下腹的緊繃與火熱讓他幾乎咬斷了自己的舌頭,尤其當她的手怯懦的沿著他在瞬間變得敏感的胸肌四處亂摸一通時,幾乎在那一刻,他就要如了她的願。
幾乎!
若不是她的似水秋眸裡蓄著微微的淚霧,若不是她的手哆嗦得過於嚇人,若不是她鮮紅欲滴的紅唇讓他想一口吞了她,若不是他的身體誠實的反映出已然甦醒的悸動……可惡,在那當兒,他該死的忍個什麼屁呀?
既然她想,既然她存心挑逗,他就不該如此客氣的呀!
「她究竟想怎樣?將我的理智全都燒光?」姜離仰天狂嘯,手緊握成拳,猛烈的擊打著身側的岩塊。「蠢女人,你想要我怎樣?你他媽的究竟想要我怎麼樣?」
綻著亮光的快艇迅速接近他。
「將軍?」值班的屬下小聲探問。
寂靜的夜裡驀然響起主子如雷的咒罵,像發洩,又像挑釁,誰不緊張呀。
「我沒事,回你們的崗位去。」
「呃,要不要我們先送你回去?」這地方極為偏僻,主子是怎麼過來的?不會是在半夜裡游過來的吧?
「不必了。」難得的平心靜氣,他揮手示意他們退下。
他還想再靜一靜。
姜離這一坐,直到天色漸明,直到一輪明月悄悄的自海天一線之處退去,直到他覺得完全被濃濃的挫折感淹沒。撲通一聲,他跳進大海,像是想將全身力氣耗損殆盡,奮力往回游。
帶著一身落寞,姜離推開房門,詫見俯臥在床上的人兒,胸口不禁一窒。
她還沒回房睡呀?無力再氣,他靜默不語的踱至床畔,存心來個徹底的行動以表明他的拒絕之心,卻又在瞧見她睡靨的剎那軟了心腸。
她是哭著睡著的?
唉!緊閉的眼皮紅紅的,白皙的頰上還掛著兩行淚痕,看起來分明就是哭著睡著的。
本已抬至床沿想將她踹下床的大腳干晃著,瞪著那張沉睡的淚容,良久,他懷著滿心無奈與陌生到了極點的不捨,彎下腰,輕手輕腳的將輕軟得像只小貓的她抱回她的房間。
是呀,騙誰呀,如果不是他見了鬼的猶豫與莫名其妙的抑制心態,他早就接受邀請,毫不猶豫的將她吞入腹了。
憑她那三腳貓的誘惑功夫,她居然成功的挑起了他不易掀起悸顫的情慾。
該死,他竟開始不忍對她「動手動腳」了,更慘的是,他卻對她起了想「毛手毛腳」的意念。
Shit!
第五章
一個上午沒見到許央闠像耗子般的蠢腦袋在書房門口窺視,姜離將身子斜倚在舒適的大皮椅上,眼角不時的瞄向房門,咕咕噥噥著自己也說不上來的煩躁,不知怎地,他覺得渾身不對勁,怪怪的。
她鑽到哪個山洞裡去招搖撞騙了?
「嗯,跟凱特討杯熱咖啡喝吧。」他站起身伸伸懶腰。「順便去找找她……呃,順便四處巡一巡、看一看。」
才走出書房,他渾然忘了想喝杯熱咖啡的打算,杵在安靜的廊上片刻,仍沒瞧見半條人影慌張移動。他撇撇嘴,狀似清閒的逛了幾處,遇見了一些人,就是沒瞧見那個教他渾身不對勁的罪魁禍首。
「將軍?」睡了個飽足的午覺,才從房間走出來的凱特剛巧想到廚房去替自己煮杯香醇咖啡。「你在找什麼?」
「找什麼,沒有呀,我只是出來走走。」
沒有?騙誰呀,將軍以為她才三歲嗎?哪會瞧不出他東張西望的動作。不過算啦,雖然他是欲蓋彌彰,而她呢,也不會笨得自掘墳墓的點明,免得他惱羞成怒,一掌將她劈成兩半。
「要不要我替你泡杯熱咖啡?」她好心好意地問。
雖然人老了,可她心不老,大概猜得出來將軍這小伙子想找的是什麼。只可惜,她方才尋周公去了,這會兒無法提供他半條線索。
「熱咖啡?」姜離這才猛地想到自己原本的需求。「好,我正想著呢,替我端到書房去。」
「你要回書房了?」「東西」不是還沒找到嗎?
「待會兒。」瞥見凱特眼底的疑惑,他多此一舉的解釋。「我去監視室那兒看看有沒有什麼事。」
「這倒也是呀,雖然島上治安向來良好,島主偶爾還是得盡盡義務才行。」她笑咪咪的附的。
將軍真是夠聰明,找不到人,只要去監視室那兒窩個幾分鐘,盯牢那兒的電視牆,再狡猾的逃犯十之八九都會在極短的時間裡露了餡。
姜離打的正是這主意。
漫不經心的踱進這位於大屋最邊側的監視室,他瞪著面露驚詫的山姆,微點下頷,隨即將視線落在電視牆,一目數景,忽地將視線鎖在最上方的螢幕上,哼一聲,他略帶不悅的搔了搔腦門。
今兒個的海風稍強了些,吹得監視器搖搖晃晃,拍攝的景致也不是太清晰,他看得出那是個女人的身影,問題是,看不太清楚正在扭動著身軀做熱身運動,一副即將從崖上跳下海的神力女超人是誰。
「那是誰?」這麼不要命。
「呃……」山姆支支吾吾,心知肚明眼前情勢對自己相當不利,所以沒敢立即回答。
真倒楣,在將軍抓到小闠在玩死亡遊戲的節骨眼上,怎麼又輪到他當班呀?小闠登岸那天,他就已經被將軍的怒眸瞪視嚇得連作兩三個晚上的惡夢。
山姆的遲遲不語引出了姜離的好奇心,睨了屬下一眼,他再移眸回到監視螢幕,看得更專注了。
「是誰呀?敢這麼大膽的從那地方跳下去,也不怕撞上岩塊或是海底的大石塊,只要風再大一點就玩完……咦?」驀地停住了數落,重重地將雙手往桌上一搭,他的上半身往前傾,整個人像是要貼上那方監視螢幕。
微縮著肩,山姆輕顰著眉頭,卻不動聲色的將手貼放在兩則的耳畔,等待那聲預料中的暴吼。
「Shit!」
賓果!
面不敢露笑,神情同樣緊繃的山姆直視螢幕,眼角卻注意著姜離的一舉一動,見他在剎那間黑透了臉,咬牙切齒的模樣活像甫遭魔魅附身,腳跟一轉,像是趕著要上戰場殺敵般地往外頭衝去。
「待會兒他應該會出現在同一個監視器的畫面裡吧。」喃喃自語,山姆為自己的揣測下注。「幸好那地方不太遠,依將軍的腳程,只要十來分鐘就可以趕到,說不定還能趕得及阻止小闠往下跳的蠢行呢。」
真可惜,怎麼斯坦利剛好今兒個休假呢?要不然,他說不定可以將前幾回輸掉的鈔票贏回來哩。
???
許央闠不知大難將至,也不知有個讓人心驚膽戰的怒漢氣沖沖的朝她這兒奔來,兀自擺首晃臂地做著熱身操。
橫豎閒著也是閒著,自來到島上的第二天起,只要是能玩、想玩的,即使危險性高得教人咋舌,她全都不放過嘗試的機會。
然後,在某個四處閒晃的日子,她覷見島上有些半大不小的孩子會相邀找處臨海的矮崖,興高采烈的紛紛從上頭跳下去,在洶湧大海的懷抱裡翻個身,再探出頭來,得意揚揚的向崖上的同伴揮揮手,示意成功。
她並不想向誰示意成功的滋味,但,或許是因為豁出去了,在第一次接受某個大男生略帶挑釁的邀約,咬牙自崖上一躍而下,感受到洶湧的海水整個吞沒了疼痛軀體的那一瞬間,除了緊張與不安,心底深處竟然有著解脫般的自虐快感。
於是,她迷上了這種彷彿往生命盡頭躍去的死亡滋味。甚至,征服了一處崖邊後,她會汲汲努力的尋找下一處起跳點。
對於她跳海跳上了癮,每個知道這事的人都替她擔心,也替她緊張,他們阻止不了她執意繼續下去的冒險行徑,卻又不敢將這事知會姜離,除了乾著急外,也拿她的任性沒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