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託,這是需要你提醒呀?我已經想像得出那個悲慘的場面了。」最起碼,她會有一、兩年的時間無法太過厚待自己的物質生活了。
心好痛、好沉重,那麼多的錢……可是若她咬著牙答應了,短短半個月的時間裡,她就可以天天二十四小時跟他像是雙胞胎般的相處,甚至,這種幸福也可能會延續到一輩子……
一輩子呢。想到這,原梓心臟就忽地激動不已。
的確,這個決定所費不眥,卻可能足以讓夢想成真,但若承諾了他的條件,豈不代表她得開始準備過好久一段陀螺似的生活,像回復了初入行時的生活模式,必須接更多的兼差工作,只要不作奸犯科,任何賺錢的機會她都不能放過?
「那,阿梓,你的決定是什麼?」
「我?」以指撫額,她難以下決定。
左也難,右也難,這教她如何是好?她該怎樣下定決心哪!
唉,原梓歎口氣,為什麼人常常得面對一些難以抉擇的選擇呀!
???
司馬決啼笑皆非,想氣,卻不知為何擠不出怒氣來。
厲害!
除了這兩個字,他想不出還有什麼詞可以用在原梓的身上。
雖然他沒刻意隱藏自己的行蹤,但能這麼精準地掌控他的下落,除了以前共事過的那些人外,她算是第一人,其追蹤能力之強,簡直可以為情報局重用。
不動聲色的觀察著身後的女FBI,他猶豫片刻後故意就近走入敦化南路轉角的書店,左彎右拐,巧妙地取道書店所附設的咖啡座,有條不紊地經由大廈的共同階梯走回敦化南路。
他的動作雖然快,可若她存心緊迫盯人,應該過不了幾分鐘就會氣急敗壞地衝出來找人了。
怎料得到,他杵在路旁,等了又等,卻連個鬼影子都沒有。
奇怪,她該不會在書店裡迷路了吧?心裡嘀咕著,連這個最不可能的原因,也浮上了他的揣測裡。
可是,十分鐘過去了,原梓依舊是無影無蹤。
「算啦。」不耐煩地跺跺腳,司馬決譏笑著自己的無聊舉動,掉頭走人。
偏就在這時候,她終於出現了,而且,一眼就瞧見了他剛轉過身的背影。
「司馬決?!」下意識地喊著他,她興奮的衝過來。
「嗯?微忖了會,他還是停下了腳步。
「呵呵,你是在等我嗎?」她問得很直接。
雖然她不想這麼自作多情,不過這個可能性相當的高哩。
因為,她剛剛在裡頭待了很久的時間,而他人不在書店裡的事實她亦心裡有數,只不過在掙扎中,她還是在最短的時間裡買了一本書,正當她作著最壞的打算,急呼呼的衝出來,試圖亡羊補牢,卻見他人就在路口不遠處。
「你沒走。」她真的是好高興噢,還以為今天的跟監就到此為止了呢!
「是什麼事情耽擱了你?」這是他之所以停下腳步的原因。
他很好奇是什麼令她在短時間之內轉移了注意力。
「這個呀。」原梓揮了揮手中的提袋。裡頭只有一本攝影書籍,但卻厚重到足以輕易地砸破一個大男人的腦袋,「我好早好早以前就很想買了,但是陰錯陽差,直到現在才總算買到了。」
前兩次看到時,正巧她的錢包扁得不像樣,只得作罷,這回,趁著存款簿的金額總數還夠,一咬牙,她忍著心痛將它買到手。
「噢。」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司馬決二話不說,掉頭就走人了。
原梓瞪著他的背影,有些傻了眼。
她急急喚住他,「等一等!」他不是專程為了等她出來嗎?
「有什麼事?」
「呃……」他不愛搭理她,她跟蹤得樂在其中,如今他鄭重其事的轉身面向她,她反倒有些不知所措了,「我……嗯……一塊去吃飯好嗎?」
「吃飯?」
「對,吃飯。」原梓直率地摸摸肚子,呵呵笑著,「我肚子餓了,你不餓呀?」現在吃飯時間呢,不吃飯要做什麼?錢包已經扁了,在可能的範圍裡,她不想太虐待可憐的肚子。
透過始終不離鼻樑的墨黑鏡片,司馬決端詳她半晌,這才沉聲答道:「是餓了。」
「那太好了,我們都餓了,可以一塊兒去吃個飯呀。」他的回答不像是首肯,卻也沒拒人於千里遠的漠視,難得他似乎有心維持親和力,她笑得臉都紅了。
「我請你好不好?」
他想拒絕,可是卻不由自主的應了一聲,「嗯。」
「真的?」又是另一項奇跡,吸了吸氣,原梓眨了眨起霧氣的叟眸,語帶祈求的附上一句,「可是,我只能請你吃魯肉飯噢。」錢都花在書上了,接下來的一個星期,她得縮衣節食才行。
但無論如何拮据,請他吃飯的錢絕對不能省,即使只是毫不起眼的魯肉飯。
「魯肉飯?」司馬決忽然擰起眉峰。
她說她要請他吃魯肉飯?!
魯肉飯這種市井小民吃的食糧,什麼時候竟入了她這類嬌嬌女的胃?
見他面露疑惑地重複著她的話,原梓微挑起眉,忙不迭又再加了另一項誘惑。
「可是,我們還可以多點個熱湯,我知道這附近有家飯館的魯肉飯不錯,他們的魷魚羹味道更是一流,不蓋你唷。」
魯肉飯?魷魚羹?
司馬決的胸口除了疑雲密佈,還是疑雲密佈。
「哎呀,你現在可以懷疑,可是,待會兒你就會相信我了啦。」湊近一步,忽見他懸掛著黝黑墨鏡的神情晃出了絲閃躲的企圖,她訥訥的停住動作。
「我只不過是想拉著你過馬路。」
她不是存心要對他動手動腳的,再怎麼不拘小節,這男女有別的界限她一直挺謹守的,剛剛真的就只是下意識想拖著他快快趁著綠燈跑過斑馬線,可他的防備動作教她……有點頹喪。
「你會不會太心急了些?」
「啥?」她瞟著燈志的眼移到他臉上,「你說什麼?」
「既然答應了你,我就不會毀諾。」
萬般沒料到她真這麼凱,才隔了一天就答應了他的條件,他無奈,卻也只能硬挺著上陣了。誰除了走馬上任去保護她之外還能怎麼辦?
「我相信。」
司馬決咳了一聲,「那你別浪費時間再跟著我了。」
「沒關係、沒關係。」呵,就知道她這三腳貓的跟監伎倆,他早該察覺了才是。「反正我這會兒也沒事做。」原梓昧著良心笑道。
才怪哩,她忙死了。
因為執意要參加野外求生營的攝影,所以,她在台灣的工作費盡心思與陪盡笑臉,好不容易才終於將時間挪前,而她拚了命地日夜趕工,為的就是想將所有的空檔都花在他身上。
雖然這也代表她差點被自己的一相情願給累垮,可是……她就是想多利用點時間跟他在一塊兒嘛。
???
「小舅舅,你跟阿梓明天就要出發了噢?」趴在椅背上,李竟窗神情不捨的斜睨著坐在椅子上看文件的司馬決。還以為藉著阿梓的不幸遇難,她可以賴在台灣享受一段時間的溫馨親情,結果……唉,真討厭,死阿梓的生命韌性真可謂是堅忍不拔,那毅力幾可媲美打不死的臭蟑螂。
「怎麼,你也想跟去?」
「這……」偷瞥了瞿北皇一眼,她暗自歎氣。「沒有呀。」
她是有在想,可是,一方面怕會紅顏薄命地客死異鄉,另一方面,恐怕瞿大爺也絕不肯放行。
「如果你想,我不反對多個伴。」見瞿北皇臉色有點變了,司馬決惡念一起,存心試捋虎鬚。
「真的?」她眼一亮。
清清楚楚的將她的渴慕看在眼裡,黑瞳一瞪,瞿北皇提高嗓門怒咳幾聲。
當下,李竟窗立即會意。
「唉,算啦,你們去就好了。」況且,她若跟著去,恐怕阿梓也會有點失望吧。
「別捨不得了,反正只有半個月。」司馬決不禁勾起唇畔,暗自竊笑。
「就算是一天也是時間呀,你們明天早上就要比翼雙飛到澳洲去了,而我們明天晚上也要孤孤單單地回波士頓了,半個月後,這裡就是你的天下了。」這一別,也不知要什麼時候才能再見到他。
每回小舅舅露臉的時間都只有短短的一天、半天,這次他會在台灣停留這麼久已屬難能可貴了。誰也不知道經過一眨眼的工夫,他是不是又要飄蕩到哪個世界角落裡去玩躲貓貓的遊戲呀。
「這麼淒涼呀?小紜不是要陪你一塊兒去波士頓?」比翼雙飛?他丟了個她們又在搞什麼鬼的詢問眼神給瞿北皇。
但瞿北皇沒有理會司馬決的眼神,因為他正顧著生悶氣。
孤孤單單?這蠢女人真有臉說,她有沒有用錯形容詞?有他陪在她身邊,她還覺得孤孤單單!狗屎!
李竟窗完全沒有悟到瞿北皇暗自捶胸頓足,仍逕自攪和在新的思緒裡。
「噢,對唷。」不過才幾天的時間,她幾乎已經習慣生命中又重新滲入姊妹相伴的感覺,「話是沒錯,但,她是她、你是你呀,人家也希望你跟阿梓能夠一塊兒,比較熱鬧嘛。」經他一提醒,她眼中的霧氣散去了一些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