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吵架?你別烏鴉嘴好不好,我們的感情好得很呢。」
「既然感情好得很,幹麼一提到這事時就一堆囉唆,嘰嘰歪歪地?你不煩,我都煩了。」瞿北皇黝黑的瞳子移向面無表情等著他們爭執完畢的司馬決,「看,這就是女人,麻煩的象徵。」
聳聳肩,司馬決雖不表示意見,緊抿的嘴卻微見上揚。「她又怎麼了?」坦白說,他不反對瞿北皇的評論,但依目前的情形看來,他最好是少開口,免得招來小窗的叨念。
瞿北皇不勝其擾的表情,他可以想見小窗的舌頭有多積極。
「阿梓那沒腦子的女人想要回澳洲參加野外求生營的攝影隊啦。」她還是有點氣不過。
先是阿梓死纏爛打的托付,後有瞿大爺的揶揄嘲弄,有沒有搞錯?她是一番好意耶,結果,沒人感激她,反而落到個囉唆的封號。
「真的?」司馬決微愣。
這倒是出乎他意料之外,離她失足跌落河谷,差點喪命不過是幾天的時間,她不會心有餘悸?就算真有心想重返舊地,大部分的人也可能需要一段時間來平復曾經歷過的恐怖心境,可她卻打算在這麼短的時間裡重返崗位?!
「如果不是因為她是玩真的,我就不會覺得氣憤了。」瞿北皇從鼻孔裡吭出氣來,「還氣?你當真是吃飽了撐著。」
「噢,拜託一點好不好,那只是形容詞,你別吹毛求疵行嗎?」
「當然行呀,只要你從現在開始別再廢話一堆,那就什麼問題都沒啦。」微佔上風,他心情愉悅地拉回主題,「司馬決,你的意見呢?」成與不成,對他而言都沒有太大的差別。
成,那好,他可以比較放心阿梓這一趟的澳洲之行。
不成,那也是無可奈何的事,依阿梓固執得像頭牛的死性子,當她下了決定,就算司馬決當真矢志不願「就範」,她也一定會自己跑去澳洲參與全程活動,那頭驢子,推攔得住她。
「對呀、對呀,小舅舅你覺得呢?」
問他?簡單哪,她想怎樣揮灑自己的生活,他沒意見,但要他陪著那個行事異於常人的嬌嬌女走一趟澳洲?不!他沒這興致。
「你們都點不醒她?」
「就是呀。」察覺到他語氣中的不甚贊同,像是遇到了知音,李竟窗不知不覺地往他身邊移去,「說不定小舅舅你去說說她,她會改變主意。」
「哦?」司馬決微怔了一下,他的話有這麼神嗎?
「因為,她硬是要我們說服你出馬陪她走一趟澳洲,如果讓她知道連你都不贊成的話……」
「十萬元!」
聞言,李竟窗怔了怔。「小舅,你的意思是……」
他篤定的大眼瞪著她驚詫的小眼,「要我挪半個月的時間看管她的安全,可以,十萬元。」
「十萬元?!」她簡直是用喊的。
「對。」似笑非笑,司馬決很有耐心的又重複一次。「十萬元。」
第四章
十……十萬元?
呵,小舅舅竟然將問題的主梁架構在金錢之上?
她真是不想相信自己的耳朵聽見了什麼,可她無法抹滅自己的良心,拜託,真羞人哪,印象中向來志節清高的小舅舅竟變得這麼功利,老天爺,是什麼魔鬼竄進了他的心臟裡做窩?!
先望了望瞿北皇,見他仍著是神態慵懶得像個局外人似的,一點都沒有開口質問的意願,微抿著唇,李竟窗只有硬著頭皮權充皮條客。
「你是說只要我們出十萬元,你就願意陪阿梓去澳洲?」
「對。」
「那……呃……你這十萬元是……」揣著忐忑不安的心,她小心翼翼求證。「台幣?」她不敢奢望他喊價的幣值是日幣或是泰銖,只求不是港幣或是美……呃,什麼?!「美金?!」
「對,就是美金。」司馬決給了她肯定的答案。
「哇,小舅舅你是存心搶人哪!」顰緊不滿的眉心,李竟窗輕喊了起來。
她是不怎麼贊成阿梓的決定,但她更反對小舅舅獅子大開口的無恥行徑。白癡都知道,阿梓窮得一清二白,哪來的錢付保護費呀!
「隨她要不要。」司馬決口氣涼涼的。
那原梓看似脆弱,實際上卻夠強悍,瞧她信心十足地駕御著那輛重型機車的模樣,酷味十足,哪還需要別人的保護。
說穿了,還不就是幾個女人窮極無聊,玩的把戲罷了!
「啊,我知道了。」忽地,她瞥見小舅舅眼中的那抹篤定……「你是存心用這種方法逼阿梓打退堂鼓的!」
他反問:「我是嗎?」
「你不是嗎?」
「或許吧。」不以為意的聳聳肩,司馬決風涼的應道:「不是十萬美金而已。」
依原梓的身家背景,這絕對不是什麼大問題,但他不相信她父母會贊同她的冒險行徑,進而願意替她付這筆錢。
「這個嘛……」她想來想去,就是沒有想過小舅舅會開口索取代價。
幽幽地,李竟窗將求救的視線瞟向瞿北皇。這怎麼辦好呀?
「我先聲明,我不要你們的錢。」司馬決可沒忘了瞿北皇的存在。
據他的瞭解,只要小窗的一個眼神,甚至是瞿北皇跟原梓的交情,區區十萬美金,瞿北皇將它掏出口袋時,眼皮子連眨都不會眨個半下,但他的目的不在錢,他要原梓為自己粗率的決定付出代價。
「啥?你開口要錢,又不要我們的錢?」小舅舅他在搞什麼鬼呀?
「簡單哪,她如果自己湊得出這筆錢,那我就答應,如果辦不到,就一拍兩散。」悠哉地撂下條件,司馬決做了幾個擴胸動作,朝瞿北皇使了個眼色,腳步優閒地踱回自己房間去了。
這下子,他們總該知趣地打退堂鼓,不再試圖將精神浪費在他身上了吧!
「呵,小舅舅這究竟是願意還是不願意呀?」李竟窗開始覺得一頭霧水了。
她明明就感覺得到小舅舅興致缺缺,還以為他會很爽快的拒絕,可他偏不,沒聽她講完幾句前序就神清氣閒的吞了這個議題,臨退場前再設那麼一道難題給阿梓傷腦筋,他簡單是是存心在為難人嘛!
「你那小舅舅還真不是只普通的獅子喔。」這話聽來像是嫌棄,偏打瞿北皇嘴裡說出,硬是多了幾分笑意。
司馬決這招真是聰明哪,主控權還是牢握在手,但選擇權卻丟回阿梓身上。
「對呀,我現在才知道你們男人的嘴巴有多壞、心有多黑。」斜睨著他,李竟窗指桑罵槐的味道濃得教人無法漠視,「喂,你覺得會不會是小舅舅太久沒工作,所以這會兒缺錢用了?」
「少來,光他在南非那個鑽礦的收益,就足夠他躺著吃上好幾輩子。」
「咦,你怎麼知道的?」她讚佩地瞪大了眼。
「你以為人人都像你一樣散哪!」
「少糗我了啦。」神秘兮兮的湊近他,李竟窗再一次謹慎求證,「這事是真的?」
她是曾聽說小舅舅跟另幾個身份不詳的朋友合夥在南非開採鑽礦,手頭上也還有不少轉投資的企業公司,可謂是標準的大肥羊一隻,是每個企圖搖身一竄變為鳳凰的女人喊捕喊獵的對象,但因為她都只是聽說,始終找不到人來求證。「你可以自己找他求證呀。」
「嘖,不必了,我相信就是了啦。」喜孜孜的攬著他手臂,她搖呀晃的,將身子賴進他懷中。
沒想到,瞿大爺連這檔事都一清二楚呢,呵,不愧是她心目中的強人。
???
雖然不怎麼願意面對原梓絕對會有的失望,可是李竟窗還是狠下心,咬牙告訴了她這個消息。
原梓懷疑的問道:「真的假的?」
「我騙你幹麼?又不是吃飽了撐著沒事做。」見她一臉吃驚的模樣,李竟窗的胸口有一絲絲的企盼,「這下子,你總該不會再繼續執迷不悟了吧?」
「嘖!」
「想一想,是十萬美金唷!」她在一旁繼續潑著冷水。
沒辦法,好朋友的作用不就是這樣嗎?當某人陷入意亂情迷時,另一人就得牙尖嘴利地戳破她的迷思。
「唉,小窗,我知道十萬美金有多少,你不必刻意提醒我。」原梓嘟起嘴,壞朋友,一點都不知道要幫她多累積一些信心。
不過小窗沒說錯,短時間之內,她要上哪兒去湊這麼多錢?
「別管我的口氣是怎樣,阿梓,你的意思呢?」苦口婆心的李竟窗又再進智言。「在下定決心之前,你得搞清楚一件事。」
「什麼事?」
「這筆額外的支出絕對會拖累你的經濟。」她實事求是地說出重點。
沒錯,大多數的人都知道阿梓是頂著原家嬌嬌女的光環出生,可卻很少人知道,傲骨十足的她連唸書時的學費都是自己四處籌措的,更遑論走上攝影這行之初,她曾窮得去賣血買麵包過日子的事,嗚……想到小舅舅的落井下石,自己就滿心羞愧。
老天沒眼,她怎麼會有這種泯滅天良的親戚呀?枉費她先前還這麼崇拜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