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倏然回神,司馬決下意識地瞪著她不知何時扯在袖上的手,「你說什麼?」
他的意識總算清醒過來了。原梓暗歎著,見墨鏡後的焦距似乎是鎖在自己的手上,原梓眨眨眼,會意的將手縮回,仍面帶憂慮。
「不管他的傷是不是你賞的,可是,你都得小心一點。」
「你很擔心?」
「廢話嘛,遇到那種人誰不會小心一點呀?道格是個小人,這一點眾所皆知,萬一他找不到揍他的人,又一時之間氣不過,存心拿你當墊背、找你出氣、跟你來陰的,那你怎麼辦?」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呀。連白癡也都知道,惹到小人就是有這個壞處!
「不會的。」
「什麼不會?」瞪著他,原梓心裡有點兒惱了。
有沒有搞錯?她急都急死了,而他卻像個沒事人般,悠哉懶散的逕自作著他難得一見的白日夢,好像她說的是某個不相干的二百五似的。
「你放心,沒事的。」實在是瞧不過她的憂心忡忡,司馬決出言保證。
「萬一呢?」他沒聽人說過嗎?不怕一萬,只怕萬一,「如果,他硬就是要跟你槓上的話?」
「那他就得先衡量、衡量自己的命夠不夠長了。」他冷哼一聲,「這一點,我相信他心裡有數。」
原因無他,在三拳兩腳就輕易撂倒道格時,他已經清清楚楚的在道格耳邊放下話了,若道格真那麼帶種,他絕對會奉陪到底。
咦,他為何這麼篤定?
「你確定他心裡有數?」她心裡又起了狐疑。
不知怎地,她就是覺得那個替天行道的偉人絕對跟他有所牽扯。
「哼哼。」似笑非笑,他偏不給她一個安心的回答,微一頷首,就教她氣惱的閒踱走遠。
司馬決心中暗忖,他又不是那傢伙,有沒有數他哪知道呀,他只知道一件事。若他的嚴重警告還無法嚇唬到那傢伙的老鼠膽,那他就真的是佩服道格了!
第七章
淚水隱約,而口水早已垂涎在唇角閃閃發光。
「好性格呀……」原梓自願自的喃念著,嘖,任誰一眼就能瞧出他曾經斷過的高挺鼻樑,「好性感噢……」呵,他那略厚的唇瓣似乎永遠都是平抿成直線,只在偶爾的情緒波濤時,才能招惹它們的些許撇揚,但卻更誘人打骨子裡興起「一親芳澤」的衝動。
除了那雙鷹眼,其餘的面容都在照片裡誠實的一一展現。
除了那雙她至今仍無緣一睹的黑瞳……呃,雖然,她沒瞧見他的眼睛,可他的眼珠子應該是黑色的吧?!
「唉,騙誰呀,好醜的男人唷。」原梓嘖嘖有聲地大聲評論著,因為她心裡有著「慾求不滿」的遺憾。
怎能不覺得遺憾呢?她實在是想極了能有張他卸下墨鏡的大頭照,就算只是側影、只是攝入他側邊的一隻眼眸,她也心滿意足,可他實在是不配合到了極點,防護功夫一流,又小氣得教人想狠狠捶爛他的腦殼,害她想得償所願都得在暗地來,偷偷摸摸的尋找恰當鏡頭,活像狗仔隊的成員之一。
真不知道他腦袋瓜是怎麼運作的,避諱成這樣,怎麼,讓人有機會直視著他的眼睛會少掉一塊肉不成哪?
原梓嘰哩呱啦的叨念著,「成天戴著黑漆漆的墨鏡,行動仍矯捷得像條蛇,好像眼前景色的光與暗對他來說,完全不會構成困擾,嘖,真是敗給他了。」捧著才剛拿到的燙手照片,眼神癡迷的她瞧得目不轉睛,久久不捨離眼。
什麼叫做興趣?將手擱在心窩兒上,她摸著心肝自問自答,興趣,那是睜眼說瞎話,說來欺騙旁人的交際詞句罷了,對司馬決,她的感覺早已經比興趣還要提升許多、許多了。
可是……她瞅著照片歎了口氣。
「司馬決真的很醜耶。」平心而論,她這完全是實話,呵呵。
明明就是濃眉大眼,呃,雖然不知道他有沒有可能是因為要遮掩一雙教人噴飯的瞇瞇眼才總是戴著那副愈看愈礙眼的墨鏡,好歹,他那副太陽眼鏡挺性格的,再說,那有著明顯斷層的鼻樑夠高,也還算挺直,常抿成直線的嘴唇雖厚,卻恰到好處的有型,完全不會讓人將它跟風乾的烏魚子畫上等號,嚴格說來,他的五官還不致嚴重到需要在七月半時重新更換。
但不管怎麼拆、怎麼湊、怎麼精雕細琢,除非是去花殘整容,否則,他這輩子是注定跟帥哥之流的讚美詞絕了緣,但是……嘿嘿,那又怎樣呢?在她眼中,他可帥得無人能比。
盯了大半天後,原梓的結論就是——司馬決醜得很帥!
哈!看吧,只要心中有愛,即是情路上是挫折一堆、困難重重,她也能將它想像成炫爛耀眼的艷陽天。
即使,他擺明了度過這段時間,最好是別再跟她有所牽扯……
「放心,我永遠都不會嫌棄你的。」眼神熠亮的盯著照片,原梓低喃著這項保證給自己跟影中人聽。
「給我。」
「啥?」猛回頭,她有了半秒的驚慌。
這司馬決八成曾拜鬼魅為師,否則他什麼時候走到她身邊的怎她沒發現,啐,難怪叫夜叉,跟個遊魂一般,這麼無聲無息的。
「照片。」司馬決的手伸向她,但沒強搶。
原梓略微吃驚。
「你要照片?」可能嗎?橫看豎看,他都不像是習慣搜集生活照的人耶,「明天,明天好不好?明天我再加洗一份給你。」笑瞇瞇著眼,她跟他打著商量。
這份「原稿」是她的珍藏品,不外借,也不給人,即使是男主角本人親自開口也一樣。
司馬決完全沒理會她的蓄意討好,顰著眉,他又跨近一步,彎下腰將照片連同底片自她手中拿走。
「喂,你強盜呀,我都已經說……」她忽地傻了眼,抗議聲消失在唇畔。
就在她的眼前,司馬決拿過照片,二話不說,刷,照片立即一分為二,再分為四,轉眼便像撲克牌般的聚攏在他掌中,而珍貴的底片也因揉捏而毀壞。
連話都不必再挑明,他這個破壞的動作將不希望肖像權外流的態度相當明確的表達出來。
「你憑什麼破壞我的作品?!」她好想哭,委屈得鼻頭都紅了。
那些照片是她費盡心思、吃盡苦頭、小心翼翼的換了無數個角度所換來的成品耶!
司馬決冷冷的說:「不准再照我。」
「你……我只是預備要自己收藏的,又不會……」
「不准!」他斬釘截鐵的口氣在在明示著,這事壓根就沒有討價還價的空間。
他討厭照相,更討厭他人未經他的同意就逕自將他攝影留念,她以為他不知道她都利用機會將鏡頭轉向他嗎?原本了是懶得理她,想說她愛浪費底片就隨她吧,可剛剛他聽見了什麼?
她嫌他醜?
向來不以為意的平常心有了計較,當下他想也不想地,硬著心腸就是要毀掉她明顯視若珍寶的照片。這其中洩怨的意味十分濃厚,即使,她後來又嘀嘀咕咕的對著照片說了些瘋言瘋語,可他就是覺得胸口悶悶的很嘔。
哼,她竟然嫌他醜!
「為什麼?我都已經說過這只是自己要收藏的!」
「不准!」他再一次毫無轉圜的語氣警告著她,最好別試圖以身試法。
「你……過份。」恨得跺跺腳,見他一副仍是無動於衷的冷然,滿腔氣卻又無處可發,怒哼一聲,原梓轉身沖離現場。
不跑,怕她終會按捺不住氣憤的情緒,失去理智的跟他惡言相向。
不准、不准、不准、他憑什麼?他憑什麼呀?!
見她氣呼呼的跑開,司馬決在心裡歎氣,眼底浮起複雜的神色,杵了半晌,他仍猶豫著該不該立即跟在她身後。腳步未移,他卻在不自覺中將手中撕過的相片拿到眼前,而後驚訝地眨了眨眼,再細細瞧著……
怎麼可能?她完全捉住了他的神韻。
真教人吃驚哪。這段日子雖聽過不少人誇讚她的技術出神入化,可私心裡,總以為她即使醉心於攝影,應該也是玩票性質罷了,之所以會在行內小有名氣,主因該是財大勢大的家世,如今看來,全然不是這麼一回事。
原梓的確是有兩把刷子!
???
「原梓?」
「什麼事?」應著聲,她連頭都沒回。
八成是因為活動即將進入尾聲,情緒也隨之激昂,放眼之處,更覺得美景當前,不多拍一些對不起自己的工作態度。
再加上……她還沒有完全原諒司馬決撕毀照片的這件事。
「時間到了。」司馬決清冷的嗓音響起。
「噢。」卡,她又迅速地按了一次快門。
荷伯頓瀑布雖然比不上尼加拉瓜大瀑布來得雄偉,但磅礡的水勢順著極為陡峭的山壁傾洩而下,天空湛藍、白雲裊裊,在氣勢萬千的山水襯托下,簡直可以用「如詩如畫」來形容眼前景致,只可惜……唉,如果別那麼多人在一旁吱吱喳喳,此時此刻,真是恍若仙境了。